夏天的風還沒帶走果蔬的清香,,秋天的菊就迫不及待想沖出花蕾,。
以前的將軍還是家里的小奶狗,,還是那位屁顛屁顛跟在爺爺身邊的小寶貝,,現在已年滿周歲,,已經算是寨子上的“追風少年”了,。以前和爺爺下地總是低頭垂耳地跟在爺爺后面,,現在總喜歡跑到前面去引路,,就像一個孩子想在自己父母面前極力表現一樣,。下午跟著爺爺下地時,,很多時候,,他自個兒玩著玩著就跑了回去,也有少許時間是跟著爺爺一起在夜幕之時回家,。如果他提前跑回去,,當看見遠處爺爺回家的身影,他也會搖著尾巴跑去迎接主人的歸來,。
狗和人一樣,,像我們這種平民,每一個成長階段都有一個較為固定的環(huán)境,。比如我,,初中以前基本沒出過村,高中以前基本沒出過鎮(zhèn),,大學以前基本沒跨過區(qū),,大學以后才知道原來中國真的有五湖四海,畢業(yè)進入社會之后才有機會去游覽祖國的大好河山,。將軍也是如此,,幼小時,也就在我們這個寨子上飛奔追逐,,沒去見過什么外面的世界?,F在不同了,慢慢地結識了很多朋友,,體力也充沛了許多,,我們這個小寨子已無法滿足他的狂野,是該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常在外面跑,,血氣方剛的年紀總會招來麻煩。此時的將軍相對于其他成年狗狗來說還小,,還稚嫩,,并沒有形成什么有效的戰(zhàn)斗力,然而在狗狗的世界里,,仿佛是以實力為尊,。因為他經常外出奔放,且越走越遠,,去到別人的地盤,,有時候就會被當成外來者、入侵者,,被別的狗子欺負,,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狗咬狗,這都是司空見慣的事兒,,其他地方的狗子來到我們的地盤,,同樣也可能會被群起而攻之。
有一次,,在我放學回家的路上,,就看見他被兩只惡犬欺負。面對強者圍攻,,他根本無力還擊,,唯有玩命地逃跑,而另外兩位也是拼了命地追,。不僅如此,,它們還玩戰(zhàn)術圍堵,真是太過分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就是恃強凌弱,以多欺少,。沒有什么錯與對,,就是單純的欺負,。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當他前路被堵又因速度太快導致腳滑絆倒時,那兩只惡犬就猛撲上去,,肆無忌憚地撕咬他,,我看著他奮力反抗卻又無能為力的樣子,心急如焚,。他被咬得嗷嗷嗷直叫,,看著那慘不忍睹的畫面,聽著那撕心裂肺的叫聲,,我眼淚都急了出來,,嘴里不停地叫著“將軍、將軍”,,一邊喊一邊向他奔跑而去,。才7歲的我,背著一個書包左搖右晃,,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跑,,那能有多快呀?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了,。來自本能的危險反應告訴我,我不能再向前了,所以我只得順手撿起身邊的石頭或者泥巴或者情急之下抓的枯葉殘枝等向那兩只惡犬扔去,。它們好像對我的力道和準度根本不屑一顧,,還是進進退退地不斷去輪擊將軍。不管了,,直接沖上去吧,,再這樣下去,將軍的命可能就沒了,。于是鼓起勇氣,,也不算鼓起勇氣,就是莽夫行為一般,,心一橫就沖了上去,,當然,也是一邊沖一邊扔石頭,。狗畢竟是狗,,見我這樣惡狠狠地沖上去,它們就各自逃跑了,。我來到將軍身邊,,他已遍體鱗傷,渾身血跡,,特別是嘴,,嘴邊的肉都已開綻,皮肉掉搭在臉上,,鮮血還在不停地外流,,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艱難地呼吸著每一口氣,。我不知所措,,也不敢去碰他,更不敢去抱他,。只有在他旁邊輕輕地叫著“將軍,、將軍”。他時不時地睜開眼,,瞧一瞧我,,然后又無力地閉上,我知道他一定傷得不輕,,是的,,一定很嚴重,不要問為什么,,我感受得到他此時此刻的疼痛,。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艱難地站了起來,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向家的方向走去,,我緊緊地跟在后面,。注意到他的右后腿已完全搭不上力氣,右前腿也受了傷,,艱難地支撐著他前進的步伐,。我的心當時混亂至極,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們終于到了家,中途還停歇了兩次,。我把他送到爺爺家里,,他沒有直接回到他的被窩里,而是在旁邊的雞棚里躺了下來,,那本是二伯父堆稻草的地方,,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把那里變成了他臨時的一個窩點。從稻草上的血跡來看,,他不止傷過這一次,,之前肯定也受過傷,也許是怕主人擔心,,所以每次受傷都來這里歇息,。我看著他歇下來,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叫我走開,,讓他獨自靜靜地待會兒,,此時此刻我也是很懂事,、很聽話的,我靜靜地離開,,順便去看了看他的飯碗,,這個飯碗是爺爺專門用石頭做的,雖然不華麗,,但很樸實,,很實用,里面什么都沒有,,畢竟還沒到飯點吶,。我悄悄回到家,看看家里還剩沒剩什么吃的,,好給他送過去,,翻箱倒柜也只有半碗剩菜,還是湯湯水水,也沒有米飯,。這肯定不行,,這點湯水頂不了什么用,我就再去伯父家找找,,沒辦法,,山村太窮了。想吃肉,,那平時肯定是沒有的,,米飯嘛,伯父家倒是還有點冷飯,,但我不忍心就這樣給他拿過去,,他都這樣了,還吃冷飯,,總感覺對不起他,。后來我盛了一些冷飯,拿回家用豬油炒了炒,,還順帶夾了點家里的剩菜混在一起,,不要以為這很差喲,這可是我認為除了肉最好的美食,,平時我自己吃油炒飯或者蛋炒飯的時間都很少,,因為當時的豬油是一家人一年的量,比較稀缺,。不要問我7歲為什么會做這些,,山村的孩子,七八歲基本上就已經會做飯了,,雖然炒的菜可能不好吃,,但把冷飯和父母已經炒好的菜混在一起熱一熱,還是沒什么問題,。就這樣,,一碗熱騰騰的美食就給將軍送了上去,放在他旁邊,,我本想看著他吃完,,后來想了想,算了,,我還是走吧,,他可能更想一個人靜靜。
第二天一大早,,平日里都是父母叫我起床,,今天我自己提前就醒了,,然后直奔將軍住的地方。飯菜都已吃完,,不過他還在休息,,看上去比昨天回來時的狀況好了不少,我也沒打擾他,,收拾完后就主動離開了,。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他好像是睜著眼的,,用略顯疲憊的眼神望著我離開,。
下午放學后,我又去看了看他,,此時他已經躺在了他原本的被窩里,。
不知道從何時起,放學后我就沒經常去陪他了,,主要是他長大了,,喜歡到處跑,我放學早,,少有時間看見他恰好也在家,。如果他在,基本上都會跑來迎接我,,與我打鬧,,當然,如果他有些疲憊就不會與我鬧,,接上我,,就默默地跟在身后陪我到家。現在這個時間點,,像這樣乖順地躺在狗窩里,,在我記憶中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