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命稻草
邊陲一個不算繁華的小鎮(zhèn)上,,過路的商旅牽著駱駝從小鎮(zhèn)主干道通過,,一直往西再走三天便能出關,。駝背上載著絲綢,、茶葉和少量的鐵器,,也載著野心和興奮,,等到了西域將這些東西換成寶石香料,,回到中原,,便能一夜暴富,。
很多人做著這樣的夢,。
因著這些客商,,小鎮(zhèn)上陸續(xù)蓋起了幾家客棧酒樓,生意還可以,。
“行行好吧……”
“一路順風,,一路順風,給口吃的吧大哥,!噯,,謝謝大爺!您好走……”
這個地方能人多,,乞丐也多,,有人在此發(fā)家,自然也有人在此淪落天涯,。來往人最喜歡聽的也不過是一句一路順風,,圖個好彩頭罷了。
好的位置都被一些身強體壯的乞丐搶占,,一些老弱病殘只能找個角落縮著,。
胡嚶嚶感知著耳邊的嘈雜,睜開眼睛,,大腦有些遲鈍,,但是可以肯定一點,她沒死,。
“客官您走好——”
小二高亢的語調(diào)拖了個長長的尾音,,胡嚶嚶稍稍抬了下頭,模糊的視線中,,一雙雪白的靴子繞過前面的乞丐,,停在自己面前,一只修長的骨節(jié)分明的好看的手,,往自己腳邊的有好幾個缺口的破碗里面,,放了一枚銀錠。
唰唰唰,,伴隨而來的還有好幾道貪婪的視線,。
“去找個大夫吧?!?p> 充滿磁性的好聽的男聲在頭頂響起,。
哪里來的傻大小子……胡嚶嚶虛弱的抬頭。
見面前立著一個男子,,十幾歲的樣子,,濃眉大眼,長相十分俊秀,,端正的五官恰到好處,,配上一襲白衣曳地,,給人儒雅雋逸的感覺。
他澄澈的目光,,沒有半分瞧不起人的意思,。
胡嚶嚶看著破碗里的銀錠,可不這么認為,。
空氣有一瞬間的安靜,。怒火也在胸腔里燃燒。
敢把老娘當成乞丐,?很好,,很好!
許是太過生氣,,她胸口一堵,,張嘴吐了一口血,好巧不巧的,,弄到對方的鞋上,。刺目的鮮紅讓她意識到情況不妙,。
她的下肢……沒有知覺,!
“你……你這小姑娘怎么這么不識好歹,我家公子好心施舍銀子讓你看病,,你怎么能弄臟我家公子的鞋,?”男子身邊的隨從叫嚷起來,聲音雖有幾分稚嫩卻不饒人,。
胡嚶嚶深吸一口氣,,暗中探查傷勢,沒騰出空來搭理他,。那小隨從見她不動,,拿眼睛剜她一眼,替自己家公子不值,,可能看她實在可憐,,也沒再說別的話,“小人去給公子拿一雙干凈的鞋換上,?!?p> 小姑娘?胡嚶嚶一聲輕笑,,這世上,,有三十多歲的……小姑娘,嗎,?
目光下移,,看見她那傷得變形的腿不似從前那般纖細修長,,而是縮了好幾圈……驚得她差點把眼珠子瞪下來。這,,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縮水了,?
生活給她一記重擊,,捶打得她眼冒金星。正巧,,此起彼伏的駝鈴聲響起,,正如她的心情一般不能平靜。
恍惚了好半晌才不得不接受事實,,只是……胡嚶嚶苦笑,,打量四周明顯跟現(xiàn)代世界不同的建筑,不同的穿著打扮,,納悶道她這是趕了波潮流,,穿越了?
男子眉頭皺皺,,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起身說道:“無妨,我們走吧,?!?p> 看著男子起身,聚焦在她身上的貪婪目光越來越興奮,,胡嚶嚶冷笑一聲,,毫不猶豫的抓起破碗里的銀子往大街上一扔。
咣當一聲,,砸在地上,,銀子幾個彈起,落在馬路正中間,。
一石激起千層浪,。
眨眼功夫,十來個乞丐如同瘋狗一般撲過去撕打成一團,,引起一陣騷亂,。
“別跟我搶,我的,!”
“我的,,我先看到的!”
“明明是我先盯上的!”
“誰拿到算誰的,!都滾開,,老子已經(jīng)拿到了,你們這群王八羔子不準搶,!”
男人身邊的小隨從錯愕的回頭看著胡嚶嚶,。
“你這小姑娘腦子有病吧,干嘛把銀子扔了,?我看你是瘋了,!”
胡嚶嚶挑眉細聲道:“豈不聞象齒焚身?”
她不過是一個孤弱女子,,錢財只會成為她的催命符,。
“象齒焚身,懷璧其罪,?有意思,。”二樓窗子里投出來一道打量的視線,。
同時很多人都在看胡嚶嚶,。
她抬頭對上男子的目光漠然道:“我沒有人庇護,沒辦法保住這筆錢,,更無法走到藥鋪去看大夫,,拿著它反而礙事,多謝公子好心,?!?p> 白衣男子眉頭輕皺。
“你……”
男子抿唇,,正欲再說些什么。人群外面突然一陣喧囂,,一隊人馬大搖大擺的從對面街上闖過來,。
“哪里來的臭乞丐,滾一邊去,!敢擋爺爺?shù)牡?,都活膩歪了??p> 彪悍的聲音嚇得剛才還在撕打的乞丐瞬間逃竄,,鉆入小巷子里不知所蹤了,。順著聲音看去,領頭一個身著寶藍色綢緞衫的絡腮胡大漢大搖大擺,,招搖過市,。衣著雖然華貴,形象卻粗糙的緊。只見他身材高大,,怒目圓瞪,,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從額頭斜到嘴角,腰間斜挎著一把大刀,,虎虎生威,。
顯見是不好惹的主。
有個乞丐跑的慢了些,,被大漢的手下一腳踹翻在地,,霎時就口吐鮮血,然后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白衣男子臉色變了變,。
小隨從面色慌亂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公,,公子,,我們快些走吧!”
看見他,,大漢目中精光乍現(xiàn),,挑眉笑了笑。
“溫公子剛來,,怎么就急著走呢,,不如留下來多住幾日!好讓我這莽漢盡一盡地主之誼,!”語氣不容拒絕,,直奔目的,“來呀,,將溫公子請到咱們寨子里多住幾日,,好生招待!”
“是,,大哥,!”大漢身后魚貫跟來七八個虎背熊腰的屬下,將白衣男子和他的隨從圍住,,不客氣道,,“溫公子,請吧,?!?p> 小隨從嚇得臉色都白了,聲音哆嗦道:“公子,,我們怎么辦,?”
白衣男子看了一眼胡嚶嚶,。想救她卻又顧慮著什么。
胡嚶嚶看得很淡:“公子自身難保,,還是自求多福吧,。”
白衣男子笑了笑,。
“多謝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還有些事沒辦完,,就不叨擾貴寶地了,。”
白衣男子倒是神態(tài)輕松,,眸中有些厭煩,,只是沒擺到明面上。
被叨擾的人豈能看不出來,?寸步不讓道:“溫公子客氣了,。”
一群人杵在馬路中間,,將道路堵住,。見他們氣勢洶洶不好惹,旁人也不敢多管閑事,。只有好奇的人在人群里小聲詢問,。
“這人是誰啊,?好大的排場,!”
有不怕死的就有不怕事兒的。一個老頭往后面縮了縮,,只探出半個腦袋來看熱鬧,。
“他呀,可是這一帶有名的土匪頭子,,人稱疤爺,。靠著打劫過往商隊發(fā)家,,后來官府派兵剿匪,疤爺便收手帶著一幫人占了個山頭收過路費,。他自己手底下有幾十個商隊,,這些年越做越大,拉攏了很多人,,連官府都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外來的商隊到了這兒都得到疤爺那里拜拜碼頭。”
“原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疤爺,,怪不得,。”
“那位公子瞧著也非富即貴,,怎么會得罪疤爺,?”一個客商打扮的中年人問道。
說話的老頭搖了搖頭,,說道:“這咱們就不知道了,,這位公子瞧著面生,估計是生蛋子不懂道上的規(guī)矩,?!?p> “那要是被帶走,小命不就玩兒完了,?”
“玩兒完了也沒辦法,,在疤爺?shù)牡乇P上,誰敢說不這個字,?除非官府出面,。”
大漢嫌這邊聒噪,。
掃了一眼,,人群中立刻安靜下來。
胡嚶嚶垂下頭,,盡量降低存在感,。大漢瞥了她一眼,又看看白衣男子,,眼神曖昧不清,。
“溫公子若是放心不下這個小丫頭,干脆一塊兒帶回去,?!?p> 說是商量的語氣,卻不像能拒絕的樣子,。不等他話落,,他身后立刻有人站出來去拉扯胡嚶嚶。如今的胡嚶嚶個頭小,,那人一只手就將她提溜起來,,像拎小雞一樣,動作粗暴,。
“不必了,,本公子跟你們走一趟就是了,。”白衣男子臉色變冷,,心中自責,,“何必牽扯無辜?!?p> “哈哈哈,,溫公子說笑了,鄙人不過是熱情好客,,想盡一盡地主之誼,,好生招待公子,既然如此,,公子請吧,。”
兩人一來一回就決定了胡嚶嚶的命運,。
既然無用,,也就不用費事了。
胡嚶嚶又被扔在地上,,直摔得她眼冒金星,。
心里罵娘,面上卻很識時務的不敢顯露,,待身體適應了暈眩之后,,一行人已經(jīng)走遠了。男子的白衣最終消失在街角,,大街上人來人往又恢復了以往的秩序,,有好心人也只是在她面前扔了兩個銅板。
像她說的,,多了也護不住,。
胡嚶嚶心里暗暗有些焦急,抬頭四顧,,恰與二樓一雙黑色的眸子對上,。只是那人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該怎么辦,?”
腦海里沒有任何關于這個時代的記憶,,她是怎么來到這里?以后,,又該如何,?
視線往下,看到手上摔破皮的地方在往外滲血,,沾上泥土顯得黑乎乎的,。是剛剛摔破的地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的世界開始模糊,,她甩了甩頭想保持清醒。
耳邊嗡嗡直響,,腦袋發(fā)脹,,幾乎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面前突然出現(xiàn)一雙黑色的靴子,。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抬頭了,。
接下來是天旋地轉,無邊黑暗,。
失去意識前,,感覺到那人看她的目光冷漠,像是打量一件貨物,,神秘而又危險,。
卻是絕望時的救命稻草!
暈過去之前,,她伸手緊緊抓住眼前這雙靴子,,唇邊綻開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