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風(fēng)扛著大蟲走到門前,,忽然發(fā)現(xiàn)隔壁的墻頭冒出一個圓圓的小腦袋,,閃著一雙機靈的大眼睛,正一臉羨慕地看著自己,。
“小熊,,想要嗎?”
這是隔壁熊瞎子的兒子,叫熊壯壯,,他爹打獵時被一只獅子抓傷了右眼,,變成了獨眼龍。
小熊才七八歲,,身材矮小瘦弱,,和所有獵戶家的孩子一樣,只愛打獵,,不上學(xué)堂,。
見項風(fēng)問他,小熊渴望地抿了抿嘴,,“想要,,你給嗎?”
“要就拿去,,讓你娘給你做床虎皮毯子,,就像我床上的一樣?!?p> 小熊激動地點點頭,,“前天孔夫子來我家問話了,?!?p> “問什么?”項風(fēng)不太明白他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
“他家的豬肉被偷了,,我知道是你爹,但是我沒說,!”
項風(fēng)一樂,,喲呵,還知道無功不受祿啊,,“行,,這只大蟲就當(dāng)是封口費了?!?p> 項風(fēng)說著走到墻邊,,墻頭不高,踮起腳尖就能看到對面,,見他踩在一把小竹凳上,,小竹凳下又放著一把大大的木椅,小腳吃力地踮著,,身旁卻是空蕩蕩的,,雙手便用力一舉,把那大蟲往對面拋去。
大蟲砸到地面,,發(fā)出巨大的聲響,,熊壯壯的娘跑了出來,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風(fēng)韻猶存,,驚呼道:“壯壯,你爬那么高干什么,?唉呀,,這大蟲哪里來的!”
“不用怕,,大蟲已經(jīng)被我打死了,,全身完好無缺,你給小熊做條虎皮毯子,?!?p> 說完拍了拍手,往家中走去,。
“這怎么好意思,!”那婦人說完,卻見項風(fēng)不給他絲毫拒絕的機會,,只得催促道:“壯壯,,還不快謝謝你項風(fēng)哥哥!”
稚氣的聲音脫口而出,,“謝謝大哥哥,!”
項風(fēng)笑著點了點頭。
回到家中,,老爹正從廚房端出幾個陶碗,,見他空手回來,幸災(zāi)樂禍地笑道:“我就說你扛不動吧,,來來來,,吃了飯,咱爺倆一起去,?!?p> “誰說我扛不動?”項風(fēng)走進來坐在桌前,。
項父放下幾個陶碗,,左右張望了一下,又跑到門前看了看外面,,哪有大蟲的身影,,急道:“在哪呢,?”
“院子里啊,!”
“沒有?。 ?p> “隔壁的院子,!”項風(fēng)拿起一雙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嘴里。
項父湊過來摸了摸他的額頭,,“你沒發(fā)燒啊,,怎么連自家院子都搞不清楚了,你等我,,我去給你拉回來,!”
“坐下,吃飯,!大蟲我送給小熊了,。”項風(fēng)的語氣不容置疑,。
“什么,?那小屁孩要大蟲干什么?大蟲身上到處是寶啊,,先不說那身虎皮,,正好給你做一件大衣,冬天穿在身上又厚又軟,。其次是那虎肉,,雖然吃起來有點酸,,但是補脾胃,,增氣力,壯筋骨,。那虎骨泡酒更是大補,,固腎益精,舒筋活血,。尤其是那虎鞭,,乃是滋補壯陽的上品,你呀你,,敗家?。 ?p> “你還吃不吃飯的,?啰哩啰嗦,,我要那玩意干嘛,,我又不虛,而且我又沒老婆,,吃了那玩意我能睡得著嗎,?”
忽然門口鉆出一個小腦袋,正用機靈的眼睛瞧著二人,,同時從身后拿出一物,,說道:“我娘讓我給大哥哥的,說是以后有了老婆,,興許用得上,!”
項風(fēng)連忙擺手,皺眉道:“去去去,,留給你自己用,!”
項父一把搶過,用一只大手,,輕撫著小熊的小腦袋,,“告訴你娘,拿幾根虎骨給你大爺泡酒,!”
小熊一手推開他的大手,,“好嘞!”
說完撒開腳丫子就跑,,跑了兩步回頭道:“還有取下來的獵叉還有木箭,,你們記得拿進去!”
項父點了點頭,,把那虎鞭用繩子系了,,掛在屋檐下,忽然瞥見項風(fēng)房中那張垮塌的木床,。
連忙跑了進去,,立刻傳出一聲怒吼,“這是誰干的,!”
見老爹發(fā)現(xiàn)了,,項風(fēng)也不逃避,“是我,,沒想到它這么不結(jié)實,,我隨便捶了一下,它就塌了,?!?p> “你怎么不捶你自己!你知道這床是怎么來的嗎,?是你爺爺冒著生命危險從山腰處砍下來的上等紅木,,更是我和你娘廝守多年留下來的唯一見證,!”
睹物思人,沒想到如今卻連床也塌了,,項父蹲下身將床上的被褥毯子抱起放在一旁,,看著木床已斷成兩截,項父蹲在地上,,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
項風(fēng)也跑了進來,見老爹這般傷心,,知道自己做了錯事,,也蹲到老爹面前,“爹,,是我錯了,,你打死我!”
老爹抬起一只手,,憤怒地看了他幾眼,,卻不忍心地將手又放下,“打死了你又怎樣,,床能復(fù)原嗎,?你娘又能回來嗎?”
“爹,,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我現(xiàn)在大了,有什么事咱爺倆一起扛,,或許還能從中找出線索,。”
項父埋頭良久,,終于抬起頭來,,泛紅的眼圈露出一陣內(nèi)疚和自責(zé),“若不是那天我喝了點酒,,也不會讓你娘大晚上的獨自出門,,這些年我之所以不告訴你,也是怕你怪我,,你現(xiàn)在也大了,我也不瞞你,?!?p> 那是十三年前,項風(fēng)當(dāng)時才只三歲,,項父白天進山打獵,,他娘在家?guī)?,雖說不太富裕,但自給自足,,日子過得平淡而踏實,。
晚上回家吃上一口老婆親手做的飯菜,再看著身旁活潑可愛的兒子,,一家人當(dāng)真是其樂融融,。
那天晚上他多喝了幾口酒,便早早上了床,,正睡得迷迷糊糊時,,忽然聽見老婆一聲尖叫。
他立刻從夢中驚醒,,然而身旁卻只有年幼的項風(fēng),,老婆卻不在床上!他慌忙起身,,顧不得穿鞋子在家中到處亂找,,就連屋后的茅房也看了,還是沒有,。
他慌亂地打開大門,,在門外高聲叫喚著她的名字,村中的人都被他的叫聲給驚醒,。附近的幾家獵戶也紛紛跑了過來,,得知他老婆不見了,便有人急忙去通知村長,,全村的人都幫著找了起來,,然而天色又黑,又找不到半點線索,,忙了一夜也是徒勞,。
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在通往山頂?shù)囊粭l隱蔽小路上發(fā)現(xiàn)了掛在荊棘上的青色布條,,上面還有一片血跡,,他當(dāng)時一看之下差點暈了過去。
順著那條彎彎曲曲的小路
,,眾人一齊來到了山頂,,山頂是一塊巨石,上面光禿禿的,,方圓十丈有余,,除了可登頂?shù)倪@一面有些坡度外,另外三面全是陡峭的懸崖,。
項父不顧危險地沖到懸崖邊上,,山頂?shù)娘L(fēng)聲呼呼地刮著,,他也不怕掉下去,只見下面全是高聳在山腰的密林,,哪看得見任何人影,。
有人在一旁發(fā)現(xiàn)了未燃盡的三炷香,除之之外再無他物,,項父趴在香前,,冰冷的石面堅硬無比,沒有腳印也沒有氣味,。
說到這時,,項風(fēng)發(fā)現(xiàn)了一點異常,問道:“山頂既然是石面,,那香是怎么插上去的,?”
項父贊許地點點頭,“不錯,,我當(dāng)時也是很好奇,,拔起一柱香,卻發(fā)現(xiàn)那里有一個小眼,,剛好插進一柱香,。那小眼的口子上光滑無比,像鏡面一樣,,往下就看不清楚了,,我拔起另外兩柱香,都是一模一樣的小眼,?!?p> “要么是天然如此,要么就是人為鉆出來的,,三個小眼之間的距離怎樣,?”項風(fēng)問道。
“三個小眼并不在一排,,中間的靠前一些,,另外兩個稍微靠后,但是距離卻是差不多的,。我當(dāng)時也懷疑過是有人故意鉆出來的,,可是誰有那么小的鉆子?就是鉆也鉆不了那么光滑吧,?這時,,有人又在另一邊發(fā)現(xiàn)了三個一樣的小眼,只是上面并沒有插香,?!?p> 項風(fēng)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模擬出現(xiàn)場的畫面,并用心思考起來,,項父沒有再繼續(xù)說話,,怕影響他的思路。
山頂是一塊光禿禿的巨石,,寸草不生,,兩邊都有三個小眼,小眼之間的連線,,呈現(xiàn)出一個等邊的鈍角,,一邊插了三柱香,一邊卻是空空的,。
現(xiàn)場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如果那三個小眼是人為的,只是為了方便上香,,那為何另一邊也要弄出三個小眼,?莫非是在進行某種神秘的祭祀,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任何理由來解釋另一邊的小眼,。
如果是天然的,怎會那般有規(guī)則,,他一時毫無頭緒,,感覺自己有點岔遠(yuǎn)了,他回到原點又把老爹的講述從頭到尾的過了一遍,。
過了一會,,項風(fēng)睜開眼睛道:“你能確定在山頂上香的就一定是娘嗎?”
項父眼睛一亮,,“你是說掛在荊棘上的布條不是她的,?”
項風(fēng)搖了搖頭,“就算那布條是娘親的,,也不能說明她是往山頂去的?。慷夷巧巾斏弦矝]有發(fā)現(xiàn)她留下的任何東西,?!?p> 若是放在現(xiàn)代就好辦了,可以從上面提取到指紋,,然后進行比對,,可現(xiàn)在這個世界,他要如何去判斷?
“娘親平時有去過山頂嗎,?還有,,她平時有祭祀的習(xí)慣嗎?”
項父搖了搖頭,,“她膽子小,,平時白天都不敢進山,更何況晚上了,。至于祭祀,,她也不是很在乎,我們獵戶崇拜的圖騰是黑熊,,每個月初都會擺上黑熊的貢品,,可每次早上我剛擺,她就把那貢品拿到廚房給收拾了,?!?p> “那就更說不通了,第一,,是不熟悉山路,,第二,又是大半夜的,,第三,,她也不重祭祀,可是她又為何大半夜的跑到山頂去上香呢,?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你是說在山頂上香的另有其人?”
項風(fēng)點了點頭,,心中隱隱不安,,他仍然想不通二者之間的聯(lián)系,“爹,,我們上山頂看看,,只有到了現(xiàn)場,才可能從中找到線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