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遍了京都醫(yī)館藥房的張江發(fā)現(xiàn),，自家是真不賴,，市面上十之八九的藥材濟人堂都有存余，不過就是醫(yī)館數(shù)量過少了些,，武館隨處可見,，各家藥房醫(yī)館銷量最好的也是治療跌打損傷和傷寒一類的藥材,，像春桃母親這般值得老頭子動針的很少，老東家看破沒點破,，他年輕的時候就是這么干的,，看來兒子是對濟人堂上心了，是好事,。
春桃娘親在第三天換水扎針時終于是醒了,，這幾日一直都是細木管灌米湯為其續(xù)命，浮腫消了一半,，膚色也漸漸回歸正常,，只是頭發(fā)白得厲害，掉得也多,，醒來開口就是念叨“春桃”這個寶貝女兒,，而不是人生哲學三連問，春桃趕緊上前與老母親知會報平安,，母女兩隔著一層木桶哭作一團,，女兒笑著流眼淚,，母親嘴角苦澀老淚縱橫，老東家見狀不僅沒有感動母女情深,，反而有點擔憂,，讓春桃趕緊安撫其母的情緒，不可過于波動,。這輩子見過的生死悲歡實在太多了,，像吃飯喝水般平常，這并非說他是鐵石心腸,，只是很多時候救死扶傷卻有心無力只能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撒手人寰,。
張江那廝沒有閑暇功夫管這些，在這個交通靠腿,、通訊靠嘴,，科技還未發(fā)展的年代，火車飛機網(wǎng)絡暫時不能想,，舉一國之力也是完不成的,，但是現(xiàn)在人們賣的藥材也都是原汁原味，山里采來什么樣,，賣出去的時候就是什么樣,，無非是曬干縮水瘦了一圈，全天下的藥房醫(yī)館都是同質(zhì)化競爭,，門庭若市生意紅火的藥房醫(yī)館大多都是像濟人堂這般有個妙手神醫(yī)坐鎮(zhèn)中宮,，其余小藥坊只能勉強維持生計，朝廷里和江湖上偶爾有幾個追求長生的道士煉丹,，多數(shù)也都落得個“消化不良”腸穿肚爛的下場,。
丹爐給張江提供了靈感，以小見大,，現(xiàn)在的丹爐就是以后生物科技藥廠的雛形,，而煉丹道士不就是那些研究生物醫(yī)學的科研人員的先驅(qū)。為搞清楚自己處于哪個年代,，少年多方打聽,，問了老東家，張老頭以為這小子病好是好了就是腦袋出問題了,，準備為他診治,，只當是個消遣沒有多加理會。問了春桃才知道,，現(xiàn)在是賢武二年,，少年一下子呆在原地，他雖是個理工男不怎么了解文學知識,，但也清楚記得夏朝到中華人民共和國之間的各個歷史朝代名稱中是沒有賢武年號的,，原本他估摸著自己應該是重生到了明朝的張江身上,，明朝朱元璋下令實施海禁之后，倭寇流匪激增,，應防身,、護體、保財?shù)男枰?，武館盛行是必然，還有一些江湖門派開始興起,，但他沒想到竟然轉(zhuǎn)生在一個叫賢武的朝代,，無論張江向誰打聽，甚至往官府老爺手里塞銀子,，得到的都是賢武二字,，既然不是往前那就是往后了！
難道是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各國動用了核武器毀滅地球,，生物又從單細胞開始進化，經(jīng)過不知多少個春秋才到了今天,，這一打聽可把他嚇壞了,，全國記錄在冊的人口竟然只有區(qū)區(qū)一千萬，上輩子的史書記載戰(zhàn)國時期秦朝統(tǒng)一六國之后人口也有兩千多萬,，夏商周之間可沒有一個叫賢武的年代,。
其實張江不知道，這并不在地球上,，只是一個物質(zhì)構造與地球雷同的星球,，或者說是另一個維度里地球的投射，隔著太陽星系幾百億光年的距離,，有點類似于復制粘貼,，文明發(fā)展走的也是相同路子，自類人猿進化成人類開始創(chuàng)造文明算起只是延續(xù)了不到千年,。
現(xiàn)在的人們做生意連宣傳的概念都沒有,，就憑著酒香不怕巷子深，張江親自花了幾天時間去做了調(diào)研,，頂著濟人堂少東家的身份又關系身體健康還能賺幾文賞錢,，很多人對他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通過市場調(diào)研,，張江發(fā)現(xiàn)多數(shù)人連藥材的功效作何用都不知道，價錢是多少也沒個底,，都是生了病到醫(yī)館現(xiàn)問,，既怕大藥堂的藥太貴又怕小藥房的藥魚目混珠不起作用,。
一大早從春桃懷里爬起來的張江找來了不少懷才不遇急需伯樂的畫匠，這些人雖然有些技巧但與“大家”還隔著幾千里的路程,，自認為的大作擺在地攤上根本無人問津,，又吃不了體力活的累，家里時常借米下鍋,，一聽聞濟人堂少東家說是幫忙畫些藥材就能拿到不少賞錢,，馬上收了地攤涌到濟人堂報名，本就客源廣進的濟人堂被圍了個水泄不通,，老東家對于兒子這些不明所以的折騰他也沒橫加阻攔,，畢竟這小子自從和春桃圓房后完全變了一個人，飯量越來越大,，腦瓜子轉(zhuǎn)得比整個濟人堂的伙計加在一起都快,，總能鉆研出一些他這個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老家伙都沒見過的小玩意，偏偏又很實用,，以前后背撓癢得請個丫頭力道還得幾經(jīng)調(diào)試,，現(xiàn)在有了“撓癢爪”省去了很多麻煩，隨時隨地都可以用自己覺得舒服的力道慢慢撓,，大半夜后背心瘙癢既不用擔心找不著丫頭也不用自己在床梁上辛苦磨蹭,，特別是那個很多小孔會噴水的“花灑”，簡直是一個淋浴神器,。
目前“撓癢爪”,、“花灑”是張江這幾天因為生活需要做出來的，上輩子和今生都沒有進澡堂子的習慣,，特別是娶了春桃這么個漂亮娘子后更喜歡呆在家里洗澡,，木桶浴池浸泡雖然舒服但裝水換水麻煩。挨個給畫匠布置了任務,，只要完成驗收就可以拿到賞錢,，這些個等著買米下鍋的窮畫匠們動作利索，剛拿到小樣就照葫蘆畫瓢揮筆上圖,，其實張江就是給他們原材料,，讓他們根據(jù)原材料以筆墨放大至紙上，順帶將藥材的功效妙用一并謄寫在圖下,，圖文并茂,，不到一個時辰，幾十個畫匠就將店里幾百種藥材圖樣全畫完了,，還有幾個是畫他最近閑來無事研究出的那些小玩意,，一一驗收后濟人堂里擁擠的人群銳減，將畫拿到后院，張江拿出自己自制的粗芯紅筆為每一種不同功效價格的藥材設計獨有的優(yōu)惠活動,，買二送一,，買三送一，不一而足,，附加一些前世從鋪天蓋地的廣告牌上學來的誘惑語,，“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你是在為家人的平安投資,。”打折這個詞匯在這個世界還是個新鮮玩意兒,，難得解釋他也就沒寫,，每一種藥材圖有二十幅，花灑撓癢爪之類也一樣,，全部有近五千幅，后來有了老東家和門房的援手倒也沒花費太多時間,，春桃雖然也想幫忙但大字不識幾個,，別人說出來能知道意思，謄寫到紙上就無能為力了,。
看著厚厚的幾摞紙,，老東家和門房大概也知道了張江的用意，他們以前還真沒想過用這種方法去宣傳藥材,，既普及了民眾的藥材知識又能興旺門庭引客入堂,，一舉兩得。店里伙計不夠,，老東家和門房自告奮勇出錢招來了一些憨厚樸實的人,，讓店里的伙計作為盯梢去張貼這些“宣傳單”，在市貿(mào)區(qū)域內(nèi)每隔三十米張貼一幅圖,，萬事俱備東風已吹,，張江讓老東家將家里所有存庫的藥材都調(diào)來，他知道這個方法只能在這幾天起作用,，一旦別的藥房醫(yī)館眼看有利可圖肯定也會爭相效仿,，優(yōu)惠活動價格戰(zhàn)一經(jīng)開啟只會越演越烈，到時候又得出新招,，不過下次的新招就不是別人能學了去的,，他準備依靠前世的科技制藥造藥廠！
張江本來只是單純地想著建造藥廠來擴大濟人堂的利潤,，弄一個京都首富的名頭,，嘗嘗個中滋味，完成自己前世吹蠟燭都不敢許只能在夢里想一想的心愿，萬萬沒想到皇親國戚也來排隊求藥,，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第二日一早，夫妻雙雙趕到濟人堂,，卻只能站在遠處觀望,，短短的上百米成了遙不可及的距離，張江想過這次的廣告效應肯定不錯,，但也沒想到會火爆到這個程度,，甚至有很多藥材不多的小藥房的老板也參與進排隊長龍，春桃早就陷入一片呆滯中,，這種萬人空巷的盛況也就天災人禍頻發(fā)鬧饑荒的年代,，官府開倉放米賑災的時候見過，平常時候哪里見過這種陣仗,，看著身邊的丈夫一時失語,，誰能想到旁邊這個男人幾天前還是重疾之軀差點上了黑白無常的生死簿。
第一批藥材被一搶而空,，直到烈日西沉人群才散去,，店里的伙計忙得滿頭大汗，抬抬挪挪很消耗體力,，不過每個人臉上都有藏不住的喜悅,，老東家答應今晚請他們吃一頓豐盛晚餐并多發(fā)一個月的工錢，門房看著手里的賬本一個勁地搖頭感嘆,，今日一天的利潤就頂?shù)蒙蠞颂靡荒甑匿N量,，猶有過之而無不及，看到牽著春桃手走進門的張江一時感覺有些不真實,，以前要死不活的病秧子坐著都嫌累,，勞神費力的事從來不沾手，十指不沾陽春水,，養(yǎng)得比皇宮里的皇子公主還嬌貴,，這才幾天的功夫，回爐重造也不至于會有這么大的改變,，反正他是覺得就算自己帶著這幾十年的經(jīng)歷回娘胎走一回也是想不出少東家這些點子的,。
老東家倒是不怎么稀罕張江了，以前天天病懨懨的稀罕得緊,，一日三餐都得守著,，自從沖喜之后大有不聞不問與己無關的架勢，反而看春桃這個臨時受命的兒媳婦越看越順眼,，以前媳婦懷孕的時候總是幻想著能龍鳳呈祥,，誰知生了個帶把的先天不足一落地就差點見了閻王,，現(xiàn)在是把春桃當親生女兒對待，有啥好吃的讓伙計先送給春桃嘗嘗,，這不前兩天剛上市的荔枝第一時間就送過去了,，但他沒想到春桃拿到手后親自喂給張江那小子嘗了甜頭后自己才舍得下嘴，這對不因情分結合的新燕行徑放在張江前世的言情劇里就是先結婚后戀愛的典范,，那可是能讓許多少男少女磕出蛀牙的硬糖,。
因為無藥可售，老東家以為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應該可以好好休整找點樂子享受享受,，沒想到第二日一大早又有人在門口排起長隊,，打開店門的伙計不明所以，見過了昨天門前人山人海的場面,，今日看到人頭攢動的伙計們很淡定,，剛一開門就有人嚷嚷著要買什么撓癢爪、花灑,，直到看到人們手里高高舉起來的兩樣物件伙計才恍然大悟,，那是少東家昨日拿出幾個樣品用來試探行情，還沒有批量生產(chǎn),，想購買的人只能先交定金實名登記在冊,，等定量生產(chǎn)完后按先來后到的順序付尾款領取，其實撓癢爪只要看一遍就懂得如何制作了,，但因為價格低廉還不到小飯館的一頓吃酒錢,，又占了個正宗的名頭,，許多不愁吃穿的家庭寧愿交點小錢也不愿自己動手,，至于家境殷實的人家就更不用說了。
花灑的工藝比撓癢爪略微復雜一些,，在那些擅長鑄造的能工巧匠手里自然也能輕易制造出,，但放在普通人家就很難了，張江在自己居住的院子里自制了一個拉風箱的熔爐,，因為這個世界的人們對于金屬的認識就只停留在金銀銅鐵鋁,，合金還沒問世，更沒有開采過任何一種稀有金屬,，今日前來就是和父親商量做藥廠的想法,，這將是一個耗費人力、物力,、財力非常龐大的過程,，以濟人堂如今的資產(chǎn)只能建造一個規(guī)模極小的藥廠，在這之前得先建造一批體量不小的熔爐用以鑄造藥廠運轉(zhuǎn)所需要的設備,，后續(xù)也能用以制藥,，這批設備只能分批制造且不能外包，別人無法仿造才能形成自己最核心的優(yōu)勢，也能更加長久地維持這個優(yōu)勢,。
別人穿越重生都帶著一個了不得的金手指,，張江心里發(fā)苦，既不能力拔山兮,，也沒有一個無所不能的超級保鏢和系統(tǒng),，就是家境殷實稱得上大戶人家，他只能憑借前世的記憶一點一點摸索其中的門道,，以前總是聽很多成功人士感慨創(chuàng)業(yè)燒錢,，特別是科技行業(yè)，那時候受窮身為局外人旁觀并沒有多么強烈的感受,，現(xiàn)在擼起袖子親身下海才明白所言非虛,，經(jīng)過大致的粗略計算，前期的金屬冶煉就要花去濟人堂近三分之二的存款,，幸好現(xiàn)在這個朝代對金屬礦藏管控得不是特別嚴格,，也沒有過多的繁雜程序，容易成事,。
與老東家提這個事的時候,，老東家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他既看到了兒子所說的美好前景,，之前那些小玩意雖然新奇實用但他也沒怎么放在心上,，這次的提議讓他震驚得無以復加，天家官府都沒想過這個事,，一旦建成了制藥廠那他濟人堂就是全天下獨一份,，無人能分這個蛋糕，而且以機器的制造效率,，到時候別說是百畝藥田就是千畝萬畝都能吞得下,，更擔心自己經(jīng)營的濟人堂支撐不住這個巨大窟窿的消耗率先分崩離析，不過在聽說可以分期建設后他心動了,，而且張江說第一期建成后他可以利用建成設備成批生產(chǎn)一些更實用的小玩意到市場販賣,，這個項目只要動工之后就可以開始賺錢。
門房也在老東家耳旁說了一句贊成少東家,，愿意跟著一起干,，張江趁勢變態(tài)就算老頭子現(xiàn)在不同意出資，他想方設法借錢都是要弄的,，而且到時候別人知道這個計劃參與進來,，以后濟人堂想插一腳也不會有絕對的控制權了，到時候欠下的一屁股債務還是老頭子來償還,，騎虎難下的老東家一咬牙說了一個字“干,！”
繼濟人堂搞優(yōu)惠活動的第三天,，不出張江所料，為數(shù)不多的其余十幾家實力稍遜的藥房醫(yī)館也效仿濟人堂推銷自家藥材,，效果沒有第一個吃螃蟹的濟人堂那般出眾但也拉來了不少生意,，而且各家為了拉客將價格一壓再壓，優(yōu)惠力度也越來越大,，最后都有默契地停在了利潤最低點,。作為帶頭大哥的濟人堂反而偃旗息鼓沒有參與這場競爭，做出了一系列迷惑行為,，先是大肆出資招攬鑄造匠人,，后又經(jīng)官府報備不知在哪兒搞來了成噸的不知名固體材料，京都中有人見過卻不知是何學名,，只要不是鑄造兵器屯兵買馬聚眾滋事官府是允許民間制造金屬器具的,，各家店鋪因經(jīng)營不善被迫轉(zhuǎn)行是時有發(fā)生的事，但是從一個赫赫有名的行醫(yī)世家轉(zhuǎn)行做鐵匠制造的,，濟人堂有史以來也是獨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