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的女租客
剛畢業(yè)的時候因為把工作簽到了賀蘭電視臺,所以要在那里租房子,。正值畢業(yè)季,,畢業(yè)生充斥在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即使是賀蘭這座小縣城也不例外,。我每天坐公交車跨過大半個銀川城從學(xué)校到賀蘭,,差不多兩個小時,,整整跑了三天,,才算是聯(lián)系到了一處勉強讓我滿意的地方。房東是個和我差不多的小伙子,,聽說是個貨運司機,,從甘肅老家過來在這里開車,房子是他租的,,但要回家結(jié)婚,,租期沒到,就想轉(zhuǎn)租出去,,所以也沒多講價,,我們就簽了合同。房子是三室一廳,,房東因為還在開車,,也不怎么見。大學(xué)時就習(xí)慣了一個人生活的我,,一般都會待在我那20平米的小臥室不肯出來,。
一個周末我正躺在床上看電影時,聽到客廳有動靜,,打開門一看,,房東帶著一個姑娘在客廳站著,又有人租進來了,,他指著我對那個姑娘說:“這也是租戶,,今年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放心吧,!”姑娘沖我點了點頭,,笑了一下,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我也禮貌的回應(yīng)了一下就回屋了,,但心里卻不由得不平靜了,心里想著“房東馬上就走了,,我們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不是應(yīng)該發(fā)生點什么啊,?”那之后不久,,房東就回家去了。姑娘住在了我斜對面那間屋子,,可我卻基本沒見過那個姑娘,。我總是會裝作很隨意的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玩手機,可就是不見她,。平時上班的時候晚上回來她屋子也總是黑著燈,,仿佛從來沒有住過人一樣,。漸漸地,我的心就平靜了,,也不再想和她有什么“愛情公寓”的故事,。
有天晚上突然有人敲門,我一臉懵逼的打開門一看,,是那個姑娘,,頭發(fā)很自然的在肩上披著,背著一個雙肩包,,插著耳機,,“不好意思,這么晚了還打擾你,,但我忘帶鑰匙了,。”我深深地相信欲擒故縱的作用,,所以淡淡地說:“沒事,,我還沒睡呢?!鞭D(zhuǎn)頭就往臥室走,。“加個微信吧,,我容易忘帶鑰匙,下次就可以找你幫忙了,?!蔽毅读艘幌抡f“好啊”,心里自然是不會拒絕的,,求之不得呢,。那天之后,我偶爾能在屋子里看到她了,,但從不出臥室,,就是去衛(wèi)生間也總是低著頭出來再低著頭進去,客廳仿佛就是我一個人的,,總是有我的身影,。
有一天我下班,在單位樓下碰到她了:“你在這干嘛,?”“等你啊,,我又沒帶鑰匙,怕打擾你工作,,就在這等你,,順便散散心,。”“你怎么知道我單位的,?”“朋友圈?。 甭犞裏o辜的語氣,,我感覺自己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
“你做什么工作啊,怎么很少見你,?”
“我...我是服務(wù)員啊,,專門給客人服務(wù)的,所以一般都會很晚回來,,你早就睡了,,第二天你去上班之后我才會起來收拾去上班?!?p> 我聽了之后也沒多想,,一路倒是聊了很多,我跟她說我在大學(xué)的生活,,她跟我說她曾經(jīng)工作的經(jīng)歷,。總之,,感覺她是一個非常陽光的女孩,。后來她也會偶爾出現(xiàn)在客廳,見到最多的是早晨,,她會站在陽臺上看著窗外的日出,,陽光一點點照過她的頭頂,就像虔誠的朝圣教徒,。
不知不覺她搬來已經(jīng)快兩個月了,,有天晚上她突然給我發(fā)微信:“你能到我屋子來一下嗎”?我一看,,心里一陣激動,,這大晚上的叫我去她房間,肯定是想發(fā)生點什么,,我穿了個大褲衩就沖過去了,,在門口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硪魂囉袣鉄o力的聲音:“你進來吧,,門沒鎖?!蔽覜]多想,,就推門進去了,。她紅著臉,臉上都是汗,,在地上坐著,,指著柜子上的藥瓶:“把藥給我一下”。我當(dāng)時也嚇住了,,柜子上放著很多藥瓶,,可都是空的?!八幊酝炅?,能幫我去買一瓶嗎?”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就跑出去了,,穿上衣服到外面才想起來這都快晚上十二點了,哪里有藥店開門,?自己平時又很少出門,,根本不了解附近的情況。好不容易攔了輛出租車:“師傅,,哪里能買到藥,,我要去買藥?!薄斑@個點了,,哪有藥店開門,你去醫(yī)院看看吧,!”我到了醫(yī)院,,跑到取藥口買藥?!跋壬孟热焯?,然后開藥單才能買藥,。”
......TMD,,感覺自己什么都不懂,,又去掛了號,開藥時把藥瓶給醫(yī)生,,“我就要這個藥,,家里有人在等?!蹦昧怂幬揖屯刳s,,我把藥交到她手里的時候她顫抖著要擰瓶蓋,,我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奪過來擰開給她,她倒了一些就吃掉了,,我拿了水給她,,看著她披頭散發(fā)一臉憔悴的樣子,我也不知道什么病,,就覺得這么陽光的姑娘怎么就這么可憐,,那時候早忘了什么孤男寡女的事了,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一直看著她好像穩(wěn)定下來我才回去,。
第二天我出門收拾準(zhǔn)備去上班,她佝僂著身子也出來了,?!澳憬裉爝€要去上班啊,?生病了就在家休息吧,!”“沒有,我要去趟醫(yī)院,?!蔽铱粗臉幼泳驼f“我陪你去吧,你都這樣子了,?!睕]給她拒絕的機會,給領(lǐng)導(dǎo)打電話請了假,,就帶著她去了,。
在醫(yī)院我才看清楚她看的是婦科。雖然不太懂,,但潛意識里覺得似乎不是一件好事,。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她,,我欲言又止,。
“我...我是給客人服務(wù),但是是那種服務(wù),?!?p>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就輕輕的哦了一聲,,倒不是看不起這個職業(yè),,相反我覺得每個職業(yè)都有值得尊重的,只是因為人倫道德的約束讓我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她。那天之后,,總是能看到一個男人來找他,,大概不過三十歲的樣子,我能看出他們之間的不尋常,,姑娘似乎很害怕這個男人,,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但從零零碎碎的對話中大概能推測出他們是情侶關(guān)系,。
那次事情后一周左右,,晚上我被哭聲和摔門的聲音驚醒,出去一看,,那姑娘在客廳沙發(fā)前的地上坐著一直在哭,,身上凌亂的腳印和紅腫的臉頰告訴我他經(jīng)歷了什么。我拿起手機準(zhǔn)備報警,,她哭著不讓我報,,我問她原因她也不說?!澳阒绬??這種事情只有零次和無數(shù)次,”她還是一直搖頭不說話,,慢慢站起來拒絕了我送她去醫(yī)院,,低著頭打算進屋,那一刻我從心底鄙視她,??粗谋秤拔彝蝗挥X得不再同情她,而是厭惡,,不由得說了句“也難怪,,你從事這種職業(yè)他不打你才怪,你敢報警就更怪了,,我剛剛走出校園,,是我太天真了?!彼碜右活D,,就進去了。
之后的兩天我就看到她一次,,我沒有理她,實在是被她的不爭氣氣到了,。第三天晚上,,她給我發(fā)消息說“謝謝你,你是個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碰到這樣的事情我認(rèn)了,,我走了?!焙筮吋恿艘粋€可愛的表情,,緊跟著又發(fā)來一張我保存至今的照片,因為這張照片讓我后悔那天說了那番傷她自尊的話,。
照片是她寫在手機備忘錄里的截圖,,內(nèi)容是:“今天是第二次為他打胎了,醫(yī)生說這次打胎可能再也無法懷孕了,,可是我已經(jīng)這樣了,,我不能讓孩子也和我一樣,遇到這樣的人,,我認(rèn)命了,,我好害怕……”
我去她房間一看,屋子收拾的很整齊,,什么都沒有留下,。
這個屋子因為她的離開又剩我一個了,一切都回到了原來的樣子,,但心里卻還是會擔(dān)心她的安全,。
我跟她說過的最后一句話是“好好保護自己”。
等年前我再聯(lián)系她時,,卻已經(jīng)被刪掉了,,而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告訴我她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