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開學后,,張偉德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大學的生活遠比他想象得還要豐富多彩,。他的同學來自五湖四海,個個聰明能干,,在學習中互幫互助,、在生活中相處融洽;他的老師學識淵博,,課上循循善誘,、授課生動,課下耐心解答、知無不言,;他的學校設(shè)施齊全,,長期對內(nèi)開放,充實他的求學之路,;他的院系經(jīng)費富裕,,時常舉辦各類活動,豐富他的課余生活,。
至于他的室友,那更是比親兄弟還親,,平時就像穿著一條褲子,,同進同出、形影不離,。陳濤鬼點子多,,從沒有安分過。他經(jīng)常帶大家逃學出玩,、混跡社會,;劉一軍為人單純老實,從不干壞事,,平時宿舍衛(wèi)生全由他承包,,幫忙別人干活也毫不推脫;彭文海性格內(nèi)向但總是有求必應(yīng),,無論是陳濤找他看電影,,還是劉一軍叫他打球,他一律爽快答應(yīng),。
很快到了期中考試,,學生們都會去圖書館看書,那里既安靜又舒服,,還能找到國內(nèi)外各種書籍,,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人多座位少。只要是一下課,,圖書館就人滿為患,。很多同學為了搶座位都快練成長跑運動員,動作慢的只能自帶報紙坐在地上看書,。陳濤為了能讓室友們能坐上座位,,偷偷拔了日光燈的啟輝器。等到晚上,,頭上一片漆黑的桌位自然沒人愿意坐,,等陳濤再裝上“啟輝”器,他們四人就能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看書。本以為這個辦法可以一勞永逸,,結(jié)果沒幾天就被人舉報,,圖書管理員把他們叫到辦公室一頓臭罵,還告訴班主任,,最后陳濤攬下了全部責任,,被罰打掃圖書館一個月,其他三人也經(jīng)常過來幫忙,。
日常吃飯,,他們會去食堂解決。90年代的上海并沒有太多的美味佳肴,,伙食的份量勉強能讓年輕氣盛的學生管飽,。可他們食堂偏有個肥胖的大嬸,,每次將盤里菜放的很少,。陳濤因菜量問題和她吵過幾次,還去學生辦提過建議,。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老油條”的大嬸受到批評后,裝模作樣地往盤子里多加了些菜,,過了幾天又摳搜如初,。于是陳濤想出一則讓大家既能吃飽飯又不用多付錢的妙計。每次排隊打飯時,,他叫室友們站在一前一后作掩護,,趁著混亂時刻,快速地將兩碟菜并成一碟,,再將空盤疊在其他菜下面,。這樣一來,大家只付了一份菜卻得了兩份的量,,讓胖大嬸損失慘重,。劉一軍不愿參與他的惡作劇,寧愿餓著也不作偷竊之事,,張偉德認為盜亦有道未嘗不可,,積極地和配合陳濤。不知又是誰告的密,,在一次作案中,,大嬸看到陳濤后,故意低頭工作,,就在他放松警惕之時,,一下將他逮個正著,直接送到教導處。鬧了許久,,最后以陳濤補償了大嬸100元作為損失才平息了此事,。
第一學期快結(jié)束前,恰巧到了陳濤和彭文海的生日,,兩人邀請室友們一起去飯店吃飯,,再去舞廳跳舞慶祝。他們一上完課就溜出學校,,找了家小館子,,每人點上一道愛吃的菜再加上四大碗面。這是劉一軍和張偉德第一次下館子吃飯,,兩人開心得合不攏嘴,。張偉德知道在外吃飯不同于學校,動靜太大容易引起別人怪異的目光,,他學著彭文海細嚼慢咽地吃了幾口又擦了擦嘴,舉止斯文得像南方人,。劉一軍就沒他那么做作,,還和以前一樣粗魯?shù)卮罂诔悦妗M盹埥Y(jié)束,,他們走進一條幽暗的小路,,望著遠處奪目的亮光勇往直前。當四位剛成年沒多久的小伙子站在霓虹燈閃爍的舞廳門前時,,強烈地好奇心和刺激感充斥他們的大腦,,就連一向憨厚的劉一軍也有些亢奮。推開大門,,在陳濤的帶領(lǐng)下,,大家興奮地走了進去,這才發(fā)現(xiàn)里面的世界比想象中更美妙,,寬敞地舞池擠滿了打扮時髦的年輕人,,天花板懸掛的金色鏡面玻璃球閃耀炫亮,在五彩燈的照射出下迸發(fā)眼花繚亂的光芒,,腳下木制地板被跳舞的人群踩得油光晶亮,。舞池的左邊擺著好幾排面對面的沙發(fā)坐椅和小長桌,右邊是讓人激情澎博的卡拉OK,。每當音樂前奏響起時,,坐在沙發(fā)的男女走到舞池中間,將身體交給音樂,,開始一段忘我地狂歡,。陳濤拉著他們擠入人群,和身邊陌生的女孩一起扭動,跳累了跑去唱歌,,唱厭了又下來跳舞,。張偉德一開始拘束,瞎跳了幾支舞后,,也融入其中,,玩得不亦樂乎。
張偉德的大學生活除了充實和快樂也有讓他煩惱的時候,,比如他經(jīng)常因吃不飽而頭暈眼花,,尤其每次參加運動會或干點體力活,他就立馬餓得兩眼冒星,、四肢發(fā)軟,。他十分害怕同學們發(fā)現(xiàn)他沒錢吃飯,一直謊稱是低血糖才如此,。幾次打電話回家哀求父母多給些錢,,可每回都空手而歸,這讓他十分羨慕他的三位室友,。陳濤的父母都是干部,,收入待遇本來就高,他有個哥哥正在當兵,,基本沒什么開銷,,父母每個月給他150元的生活費等于張偉德全家的收入了。彭文海是獨生子,,而且還是三代單傳,,不僅父母疼愛,祖父祖母更是寵愛,,從小無論在物質(zhì)上還是情感上都比同齡人得到的更多,。劉一軍雖然也不富裕,但唯一的姐姐已結(jié)婚了,,偶爾還會拿東西回來補貼娘家,,他每個月都有20元的生活費。只有張偉德每天緊巴巴地數(shù)著錢過日子,,著實可憐,。
他也曾想過申請學校的“特困生”補助,只是正值青春年華的他始終放不下那過剩的自尊心,,寧愿生活艱難也不愿讓人看不起,。他的信念是君子不食嗟來之食,所有堅決不接受只有窮人才能享有的待遇,,更害怕被貼上“貧賤”的標簽,。好在學校設(shè)立了高昂的獎學金,,精明的他從學姐那兒打聽到只要主修課達到分數(shù)線就可以在每個學期結(jié)束獲得100元的獎勵。只要有了這筆巨款他也能吃飽穿暖,,偶爾還能去看個電影,,既有了榮譽又得了實在,可謂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