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的跋涉又開始了,,隨著大家體力的消耗,往前走的路也越來越讓人感到疲憊了。
一個嚴(yán)重的問題也隨之出現(xiàn),那就是氧氣的消耗量越來越大,管理著物資的周躍平很清楚,,氧氣也許不夠用了,。即便早在出發(fā)之前,,所有人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是真到了出現(xiàn)這種情況時,,大家還是不由地感到非常的緊張。
每到一個休整的地方,,大家都要輪流吸上幾口氧氣,,每次等到大家吸完了氧氣之后,他便把氧氣瓶接過去,,故意背對著大家,,假裝大大的吸上幾口,然后又放進(jìn)背包里去,。
其實(shí),,他并沒有吸氧,他覺得自己的體力還可以支撐一段,,能省一點(diǎn)就是一點(diǎn),。因?yàn)樵诖藭r此刻,氧氣就如同生命一般珍貴,,他不想大家陷入氧氣即將耗盡的恐懼中去,。
所以,隨著勘探工作的進(jìn)行,,一開始還能活躍氣氛的周躍平漸漸的沉默了下來,,他盡量減少活動,這樣也能減少他對氧氣的需求,,實(shí)在因?yàn)槿毖醵^痛的厲害,,他就抓上一把雪塞到口中,吞下幾片阿司匹林來鎮(zhèn)痛,。
終于,,在一個清晨時分,大家輪流吸完了一圈氧氣之后開始工作,,周躍平在背起背包剛想要向前走的時候,,便一個踉蹌摔到了雪堆中。
他在大家的攙扶下咬著牙站了起來,,仍然打趣的說:“摔死我了,,屁股都要摔成八瓣兒了!”
可是在一陣笑聲之后,,大家卻發(fā)現(xiàn)周躍平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的頭不停的向上仰著,張大嘴巴喘氣,,胸膛的起伏也越來越劇烈起來,。
“躍平……”高天琪一把拉住周躍平:“你不舒服嗎,?哪里難受?”
周躍平幾乎因?yàn)槿毖跛鶐淼膭×液粑f不出話來,,他的手緊緊的握著高天琪的手,,面色鐵青,嘴唇發(fā)紫,,看上去十分虛弱,。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之后,他的身體整個靠向了高天琪的身體,,他的臉貼在高天琪的肩上,,在她的耳邊說:“讓我靠一會兒……”
高天琪經(jīng)歷過多次高原反應(yīng),怎么可能不知道周躍平現(xiàn)在是嚴(yán)重的缺氧癥狀呢,?
在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每次周躍平接過氧氣瓶的時候,都有些背對著大家去吸上幾口,。大家還因?yàn)檫@件事問周躍平為什么要背著他們,,周躍平只是笑嘻嘻地說:“背著你們多吸幾口,省得你們看到了要眼紅,!”
可是,,周躍平也許根本就沒有吸氧呢?
高天琪回想起自打昨天以來,,周躍平就變得沉默寡言,,步伐也越來越沉重……
淚水從高天琪的眼眶中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她讓周躍平坐下來,,然后從周躍平的背包中翻出氧氣瓶,,這時候高天琪才知道,原來氧氣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墒敲恳淮危S平卻都讓她多吸上幾口,!她還是從前那樣一如既往的遲鈍甚至是笨拙,,從來不曾發(fā)現(xiàn)周躍平中躍平所做的一切。
周躍平看到高天琪的這個動作,,連忙抬起手?jǐn)[了擺,,即使艱難但也故意略顯輕松的說:“我不用吸氧,我歇一會兒就好了,!”
高天琪在這一刻心都快碎了:“不行,,你需要!”
大家也執(zhí)意把氧氣面罩接好放在了周躍平的臉上,,一定讓周躍平吸上幾口,,周躍平這才痛痛快快的吸上了幾口氧氣,,那種對于死亡的恐懼也終于在心里消散了些。
然后他看到了高天琪的淚水,,這一刻他的心中充滿了感動,他在這恍惚之中突然想起了曾經(jīng)在火車上,,高天琪聽到李鐵生的故事時那淚流滿面的模樣,。當(dāng)時的他也想未來有一天,高天琪能為了他而流淚,,但是此時他卻覺得心疼,,他高天琪的每一滴淚。
“別哭了,?!敝苘S平抬起手輕輕的擦了擦高天琪的淚:“別把臉凍壞了?!?p> 此時的高天琪心中充滿愧疚,,她現(xiàn)在不知該怎么用語言去表達(dá),她只能緊緊的將周躍平抱住,,她隔著厚厚的衣服的身體緊緊的貼著周躍平,,終于她在周躍平的耳邊說:“躍平,我求你千萬不要出事,,因?yàn)槟銓ξ液苤匾?!?p> 而此時大家也都得知了氧氣的儲備已經(jīng)不夠,便都更加盡量加快勘測的速度,,在三天之后他們終于到達(dá)了風(fēng)火山的盡頭,,開始往回行進(jìn)。
好在回來的這段路途是下坡,,體力的消耗不再那么嚴(yán)重,,而因?yàn)檫m應(yīng)了高海拔地區(qū)的氧氣稀薄,所以越往下走,,對氧氣的消耗量也不再那么大,。
剩下的一些氧氣,終于支撐他們走完了這段路程,,回到山下大本營的時候,,每個人都已經(jīng)筋疲力盡,甚至有些狼狽不堪了,。
在大本營繼續(xù)向下跋涉一陣子之后,,大巴車和列車等交通工具也終于出現(xiàn)了。
一行人坐上了車,,與來時的熱烈討論不同,,耗盡了氣力的每一個人都大口而貪婪的呼吸著氧氣含量高的空氣,,然后便在顛簸的路途中深深的睡著了。
到了鐵路院,,大家仍然在睡意朦朧之中迷迷糊糊的下了車,,周躍平朝著大家高高的揮手說:“明天晚上都到我家吃飯去,咱們都說好了,,我給大家做一頓豐盛的好飯好菜,!”
“好,明天我們肯定去,,大家都去,!”趙工帶大家應(yīng)承了下來。
在大家紛紛離去之后,,周躍平也送高天琪回宿舍,。
經(jīng)過在小站這幾年的磨練,周躍平的心態(tài)平和了許多,,他仍然深愛著高天琪,,只是這種愛的方式不再是以前那般急切,否則若換做從前,,他今天一定要約高天琪去自己家里住上一晚,,肯定要趁著這個晚上對她說好多好多思念的話。
可是此時此刻,,走在去宿舍的路上,,周躍平已經(jīng)想了千萬次的話語在此時此刻卻變成了沉默。他專注的享受著此時此刻的平靜時光,。
到了宿舍門口,,周躍平說:“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晚上到我家吃飯,,好不好,?”
高天琪應(yīng)了一聲,她深深的看著周躍平的臉,,突然感覺心跳仿佛還身處高原那樣劇烈的攀升起來,,只是這一刻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她已經(jīng)不再懼怕這種感覺,,更不再排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