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同是天涯苦命人
姚小谷說完從荷包里拿出兩個小銀角,,其余的又全數(shù)退回給徐青佑,。
“我也只是江湖救急而已,等你請的大夫來了,,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徐青佑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神情顯得有些古怪。
“你一個女孩子每日早出晚歸的,,爹娘難道都不擔心嗎,?要不要我安排人一路護送,,以免發(fā)生什么意外?!?p> “我都已經(jīng)跑了這么多天了,,徐大少爺怎么突然想起這茬?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我爹娘的在天之靈也會保佑我的?!?p> 姚小谷的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徐青佑卻一下子愣住了,他完全沒想到這個積極樂觀的女子竟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
“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以掙錢養(yǎng)活自己,這世上像我一樣的人還有很多很多,,可惜這種滋味徐大少爺這輩子都不可能體會的到,!”
徐青佑呆呆的坐在石桌旁,突然裂開嘴露出一個充滿嘲諷的笑意,。
“從小到大,,我的確沒有為吃穿發(fā)過愁,可這并不代表我就能活的無憂無慮,。我爹和我娘是一對怨偶,,他們的結(jié)合完全是被逼無奈,之所以會生下我也只是為了完成任務(wù),!”
姚小谷還是第一次聽徐青佑講自己家的事情,,只是這畫風和想象中似乎略有不同。
“我還沒到一歲時我娘就獨自一人離開了家,,搬到五十里外的三清觀帶發(fā)修行,,這么多年從未回來過。我爹倒是沒有再娶,,可他的身子一直不好,還得強撐著打理生意,,根本沒有時間顧及我,!”
姚小谷險些驚掉了下巴,怪不得鎮(zhèn)上的百姓從未見過徐夫人的身影,,原來背后還有這樣的隱情,。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一個極其無趣的人,小時候我最大的消遣就是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發(fā)呆,??刺炜诊w過的鳥兒,數(shù)地上爬過的螞蟻,我甚至有連續(xù)半個月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的記錄,,負責照顧我的仆人一度以為我這里有問題,。”
徐青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門,,那淡漠的語氣仿佛在講別人的故事,。
姚小谷終于知道他身上那股若隱若現(xiàn)的疏離感究竟源自哪里,長久的孤獨與寂寞已經(jīng)融進了他的血液之中,,所以他才本能的抗拒與旁人親近,。
“那是因為他們不懂,一般的天才都是有些小怪癖的,。牛頓就是因為死磕著一棵蘋果樹,,最后才發(fā)現(xiàn)了偉大的萬有引力。你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沒有長成一個不學無術(shù),,好逸惡勞的紈绔子弟,就已經(jīng)算是徐家祖墳上冒青煙了,?!?p> “什么引力?”
徐青佑有些無奈的搖搖頭:“你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子,,咱們相識已經(jīng)有段日子了,,可我卻從未看透過你!”
“都是凡夫俗子而已,,能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已經(jīng)算是萬幸,,何苦非要執(zhí)著去探究別人?昨日我在后院兒找到一壇封塵已久的鹿茸酒,,也不知是那個老大夫留下來的,,那可是大補之物,徐大少爺有沒有興趣品嘗一下,?”
“你要請我喝酒,?”
徐青佑一下子挺直了脊梁,這驚喜來得太過突然,,讓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鋪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你徐家的資產(chǎn),沒有主人的允許,,我哪敢私自做主,。”
姚小谷說完果真從一間雜物房里捧出一個斑駁的酒壇,,這幾日她已徹底斷了母乳,,也不用再像從前那般忌嘴,。
姚小谷并不是癮君子,可兩個同樣命苦的人湊在一起,,若是不開懷暢飲一番還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她張羅著想去喊店里的其他人,誰知徐青佑卻一下憋紅了臉,,猶豫了半天還是伸手攔住了她,。
“這半壇子酒也只夠咱們倆喝的,我讓人另外置一桌酒席給他們送過來,,也免得他們來會奔波,。”
姚小谷想了想,,覺得他說得甚為有理,,便抱著酒壇悄悄的跟著他從后門走了。
依舊是悅來居,,依舊是那間專屬包房,,誰能想到才短短數(shù)日而已,兩人就已經(jīng)成了一個戰(zhàn)壕里的戰(zhàn)友,。
徐青佑顯得十分豪爽,,剛一上桌就仰頭干了幾大杯。姚小谷還以為他酒量驚人,,誰知下一秒他就捂著臉嗚咽起來,。
“天底下哪有不想娘的孩子,我就是想不通,,縱然她對父親有再多不滿,,對徐家有再多怨恨,可我終究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她怎么就這么狠心,?”
姚小谷輕輕地嘆了口氣,她知道這些話一定在他心里憋了很長時間,,只有借著酒勁才能痛痛快快的說出來,。
“這不是你的錯,你要是真的放不下,,那就親自去問問她,,不管結(jié)果如何,也算是對自己有所交代,。”
徐青佑哭的越發(fā)大聲,,甚至用手用力的拍起桌子來,。
“我不敢,,我不敢啊,!我怕她真的已經(jīng)把我忘得一干二凈,,那我這么多年的悲憤豈不成了一場笑話?我是不是很蠢,,我是不是很蠢,!”
徐青佑身子一歪,竟然倒在了桌子底下,,姚小谷連忙蹲下身子去扶,。誰知他的個頭實在太大,自己用盡了力氣卻毫無辦法,。
無奈之下她也只能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默默的陪著他,,喝醉酒的徐青佑實在太啰嗦,一直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還把姚小谷的大腿當成枕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個男人終于昏昏睡去,,姚小谷正準備移開他的腦袋,,一個送水的伙計就推門走了進來。
此時的姚小谷依舊是一身男裝,,兩人的姿勢看起來十分曖昧,,難免會令人浮想聯(lián)翩。
這個伙計還以為自己撞破了主子的秘密,,頓時惶恐不知所措,,以至于手中的茶水都灑落一地。
“愣著干什么,?你打算讓你家少爺就這樣睡一宿嗎,?”
后知后覺的小伙計連忙轉(zhuǎn)身奔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叫進來好幾個同伴,。
那些人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這副模樣,,嚇得趕忙上前來試探他的呼吸。
“你們放心,,他只是喝醉了,,你們趕緊把他送回家,再給他準備一些醒酒湯,,睡上一覺便都好了,!”
姚小谷說完自顧自的來到前臺結(jié)了賬,之后便趁著暮色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