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商議完以后司馬安和余通二人來到了一間食肆(飯店),,但剛坐下沒多久就遇上了他最討厭的幾個人,,以裴暇戴善為首,,還有幾個地位上稍次這兩家的廣陵名士,。
放在以前裴暇這些人還會顧忌一下廣陵王府的顏面,,但現在既然撕破了連他們自然也不會給司馬安一些好臉色,。
“這不是廣陵王府的二郎君嗎,?怎么現在已經到了和商賈廝混在一起的地步了嗎,?”
余通老臉一紅,,身為商賈地位甚至比起一般的農戶還要不如,,按照晉朝禮法是根本無法和出身豪門的司馬安同桌而食的。
這些人他可惹不起也不想給司馬安惹麻煩,,臉上堆滿了笑容準備站起來點頭哈腰的賠笑,,但司馬安卻按住了他的肩膀。
“這樣會給小郎添麻煩的”余通低聲說道,。
“老余你坐好,,他們算什么東西”
“雖然是廣陵府的二公子,但自己不學無術居然定品到了第七等”
戴善放聲大笑的同時難免有些自傲,,王府公子又如何,,大中正可是他們家的人,得罪了他一樣只能是下品士族,。
名士代表著如今的貴族和統(tǒng)治階級,,被名士階層排斥意味著這輩子都無法出人頭地。
原本用來選賢的九品制度,在近幾十年的時間里逐漸朝著畸形的方向成長,,就連皇帝都無法矯正,,動則傷及國本。
“不錯,,這等品行才學又有哪個名士愿意與他交往”
一些司馬安都沒見過的人在一旁竭盡所能的嘲諷,,以求趨附裴暇和戴善,其中就有儲仲,。
“儲仲,,聽說你和你的兄長各有所長堪稱廣陵雙杰,令兄我見識過熟讀兵法臧否天下,,初次擒寇便死于軍陣,。
而你精通劍術?要不要和我的下人比一比呀,,說不定你兄長那套喪儀你也能用上”
身為一個現代人抬杠是基本操作,,嘴上能讓他們占了上風?簡直是笑話,。
“你…你….”儲仲梗著脖子用手指著司馬安被氣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你什么你好好吃你的就行了,好死不死的非要惹我,,老子和你們不一樣,,你們擅長清談而我擅長武談,咱倆談起來吃虧的肯定是你”
“言語粗鄙妄為士族”
“簡直是欺人太甚,,我家二公子溫良恭儉讓被你們逼的如此粗鄙,,爾等難道不應該反思嗎?”
就在司馬安準備舌戰(zhàn)群殘時岳山自食肆外走了進來,,他當然要替自家小郎出頭,,岳山這句話說得在理,我罵你難道你不應該反思反思自己嗎,?
“廣陵王府的一介掾屬而已,,也敢當著我們的面大放厥詞”裴暇喝道。
“幾位郎君抱歉了打擾了你們的雅興”岳山抱拳行了個禮“不過戴郎君似乎忘了,,令堂先去未遠這個時候你似乎應該在結廬守孝,,忘了也沒關系,廣陵王特意差下官來提醒您的”
“還有幾位似乎在廣陵郡領職辦公,,戴郎君守孝期間不尊朝廷禮節(jié)肆意放縱非人子所為,,為了以儆效尤以明喪服之禮,廣陵王已經差下屬拜訪各自家門,,并且為幾位送上了撤職文書”
岳山的笑容讓這些人有些毛骨悚然,,他們因為定品比較高所以在戴昌的推舉下任一些清貴的官職以顯要門第,,如今居然因為戴善違背禮制而被全部牽連撤職。
“家父乃是徐州牧,,你廣陵王府撤官罷職豈非越庖代俎?”裴暇說道,。
“令尊自然是徐州牧,,但廣陵郡是我家大王的封地,依《泰始律》在這里所有的官員任免都由封王做主,,至于徐州其他五郡我家大王自然不會染指”
岳山回答的有禮有節(jié),,以前咱們關系好的時候講情面,現在你要和我作對咱們就要好好講講法律了,。
司馬安不由得拍手叫絕,,司馬章對戴氏的報復顯然來的比他預想的更快。
只不過戴善違制卻懲罰了一群不相干的人,,頗有些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意思,,只不過現在城門完好無損,滿池子的魚都翻了白肚,。
戴善冷聲一聲甩手離開,,他的母親已經去世了兩年半,守孝三年雖是朝廷禮制但真正遵守的人并不多只能施行在紙面上,。
去年他老婆生孩子司馬章還送了一份賀禮,,沒想到轉過頭來就用這個做借口來對付他,還讓他有苦難言,。
裴暇也跟著離開,,只留下那群名士面面相覷,本以為投靠了地頭蛇戴家就可以萬無一失平步青云,,但既然他們不識趣,,司馬章這條過江龍可不會慣著他們。
這只是第一步而已,,既然已經開始了敲打戴氏自然不會僅此一步,。
很快司馬安就見識到了自己兄長雷厲風行的一面,負責審理廣陵獄案的從事中郎戴筵因處刑有失公允,,司馬安將他的下屬掌管法曹的人下了大牢并且問斬刑,!
司馬章這一套操作顯然是早就謀劃了很久,一出手就震驚了整個廣陵城所有的門閥,。
魏晉兩朝無論地方還是朝堂都盛行官官相護,,拿副手當做正兇辦理在司馬安看來荒唐非常根本理解不了,但整個廣陵城的坊間都傳開了司馬章的以法御下和執(zhí)法如山,。
戴家在此地經營百年自然也不是泥捏的,,戴家的正堂上如今匯聚了所有的戴氏男丁,,一個年過四旬穿著青色寬衫的中年坐在主位上,面白無須唇薄眼狹行為舉止間帶著七分陰柔,,打扮的比一些年輕人還要粉嫩,。
不過誰若是因為他的長相便小看這人,絕對會生不如死,,因為此人就是徐州大中正戴昌,。
“三叔,你可要為侄兒出氣,,一個王府掾屬就敢當眾呵斥于我,,他廣陵王府也太不把咱們戴家放在眼里了”戴善語氣激憤。
“司馬章當為廣陵城年青一代翹楚了,,連裴盾都在他身上栽了跟頭何況是你們”戴昌語氣輕柔,。
“說什么以法御下,分明是因為三叔給司馬安定的第七品,,他司馬章攜私報復而已”
“難道我們就這樣任他踩在我們的頭上,?”戴筵反問。
“就是司馬炎或者也不敢在廣陵城踩戴家的臉面,,何況是一個黃口小兒”
“那三叔我們要怎樣反擊”
“打蛇當然要打七寸,,司馬安能夠在廣陵城立足憑借的是可不是他司馬氏的名頭,而是我們這些士族的支持,,你覺得這些士族是更聽我的還是更聽他的,。”
“那當然是咱們了,,戴家自吳國時起便在此起家,,掾屬不計其數歷任各地太守者十數人,即便是州牧也有兩三人,,何況三叔又是舉主大中正掌握著徐州士族晉升之路”戴善的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
“戴聞,你雖沒有太多實權,,但畢竟名義上是廣陵城的太守,,你代我去趙、施,、褚,、鄭這幾家跑跑,讓他們管好自家的人最好不要和廣陵王府沾上關系,。
沒有士人的幫助,,我看他廣陵王府幾個人如何處理的了這一郡之事”
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后,一個面容俊秀唇紅齒白的少年徑直走進了大堂,,戴昌滿臉笑容的起身迎出手臂很自然的摟住了這少年的胳膊,。
“裴言,,你怎么來這里了”
“這里我來不得嗎?”這叫裴言的少年臉上帶著壞笑,。
“當然能….”
讓所有寒門士子都畏懼的戴昌此刻居然帶著幾分嬌柔,,伺候在大堂的奴客也非常自覺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