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記事起,,父親就經(jīng)常在他那半塌的病床上哭喊,,抑或是呢喃著些聽不懂的話語,。我出生在一個南方小城下的一個貧窮村落,,房子在小山的根腳下,。而母親來自于西南外的千里之地,,至于到底在哪里,,其實我也不知道,,畢竟我從來沒見過她,。小時候在鄰里間玩耍,我總聽到“可憐”,,“逃跑”的字眼,,那時候還沒什么感受,再長大一點就明白了那種滋味,。后來我從親戚敘事口吻的講述中了解了父親的故事,。一個大齡窮苦懶漢,找不到媳婦,,然后從偏遠地區(qū)尋了個婆娘,,但是女人來了一段時間后,嫌棄這個男人又懶又窮,,生活條件又太差,,最后狠心拋下父子二人離家而走的故事。雖然我很討厭這個故事,,然后無法更改故事本身,。
成生在小村落中,慢慢的我就因為孤僻的個性弄丟了玩伴,。直到中學期間,,離開家鄉(xiāng)來到鄰縣,開始寄宿生活,,在那一片人生地不熟的環(huán)境中,,才結(jié)識了一群勉強聊的來的同伴,。但他們不是我的朋友。
父親顧家強,,本質(zhì)是一個無能的人,,在我剛上幼兒園時,他從通往鎮(zhèn)上的大橋上跳了下去,,幸好只是摔斷了一條腿,,此后瘋瘋癲癲躺在家里。年幼的我對于此事很不解,,問過他為什么跳河,,他只說了一句:“水利萬物而不爭?!边@個答案也成了我童年的困惑,,使我一度對水充滿了好奇,這種好奇在長時間的不到解答后演變成了煩躁,。最后甚至連煩躁的對象向外擴展到了女人,。因為那時候電視劇中說“女人是水做的!”,,所以她們也成了我排斥的對象,。當然這只是我童年的偏見,現(xiàn)在想來只是覺得好笑有趣,。
女人和男人除了生理不同,,精神上和男人并沒什么差別。那些將女人妖魔化的人,,只因女人曾深深刺痛他們,,否認過他們。于是將女人進行否認,,他們便在某種程度上獲得了肯定,。然而事實上男人和女人是一樣的,一樣的高尚或一樣的庸俗,。
在四月的某天,,大概是四月中旬,他死了,,留了一封信,。那年我剛從村里的小學轉(zhuǎn)到鎮(zhèn)上讀三年級。
“好好活著,?!?p> “嘴巴甜一點,以后靠你姑姑養(yǎng)你了,?!?p> “阿門,。”
就這三句,,三句擰巴的最后交代,。這個基督徒,到死了,,還在求,,求解脫,還是求諒解,?
曾聽大姑講過父親的入教經(jīng)過,,以前有個愚昧的老太婆,聽聞我父親的事跡,,特意從她們村落過來,。那時候還沒有電瓶車,山路也不好走,,她從大老遠跑過來只為了我父親歸教,。于是那之后的幾年我便聽了另一個基督徒日復一日的規(guī)勸。那時的我聽得厭煩就發(fā)想,,如果上帝,,我一定要宰了他。假如能殺死他們跪拜的上帝,,他們會不會就閉上嘴,。
后來我死了,,在一場吞滅天地的山林大火中,。山腳下高聳的古木劇烈燃燒著,它幻變出無邊的形軀,,卷帶它所觸及的一切,,連同我家的房子,在這瑰麗的浩力下摧古拉朽,。
“幸好不是被淹死,!”這是那時我最后一點值得慶幸的地方。死,,就應(yīng)該如此,,在極致中消亡??刹灰裎腋赣H那樣,。
但我又活著,準確的來說,,我在痛苦的吶喊中重新醒來了,,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
“生命的車輪要在我身上碾軋兩遍!”這是我降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念頭,。第二遍開始了,,不知道為何反而有種快意?!皝戆?,拍平我?!?p> 在眼前,,一眾樓閣在煙雨朦朧中恍若飄搖。這邊的南方春天也同樣陰雨連綿,,有成對的撐著傘悠閑漫步在街道上,,也有未帶雨具的在兩旁的屋檐下匆匆穿行。我坐在茶樓的二樓,,細啜者粗茶,,想從其中品嘗一絲甘甜,眼睛遍覽視野中一切物,。一切雨中物,,披上淡白的紗。
多美的畫卷??!但偏偏是雨天,一念至此,,罷了罷了,。
“少年人,年紀輕輕,,就學會了唉聲嘆氣,?”同桌的飲茶客調(diào)侃道。
我的年齡自己尚不確定,。大火后,意識復現(xiàn)在一個乞丐窩中的一個男童身上,,我估摸那時大約為六,、七歲,假定為七歲,,之后過了八年,,現(xiàn)在記為十五歲,加上上一世虛活二十載,其實里子并沒有表面那么的稚嫩,。
看向茶客,,我只是報以善意一笑,無言,。
等雨稍停,,我起身下樓,準備開始我的旅程,。
極有可能是那場大火的緣故,,我在這邊度過的第三年,由于極度壓抑,,變得愈發(fā)憤世嫉俗,,常常感覺胸腔堵塞淤積著東西,直到一次從口中噴薄出半米長的火舌,,就好似拿著火把,,街頭表演噴火的雜耍藝人一般。之后我開始思考自己的存在以及這方世界本身,。
從那刻起,,我腦子好像被一道閃電劈裂了,于那堅固的腦殼的縫隙處向外部冒出綠瑩瑩的草,,紅彤彤的花,。我恍然明白,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神跡,,并不因為我的特異,,即便是上一世也是如此。
我僅僅因為我存在,,就可稱為一種無上的玄妙,。并且世間的月色、狂風和頑石等等,,都存在著一種令人陶醉的旋律,。
從那次后,我開始了一種探索,,對這世界神秘的探索。一邊學習文字,,一邊鍛煉體魄,。
在閱讀了大量的典籍后,我發(fā)現(xiàn)了越來越多的隱秘,,而其中一處便是現(xiàn)在要去的地方,。據(jù)典籍記錄,在淳化年間,,有大蛟起于通天江,,興風作浪,,兩岸百姓被食者不計其數(shù)。有東南仙人御空而來,,一劍除蛟,,血染半江水。而百姓口傳仙人來自東南山嶺,,那邊古木參天,,平日深林里虎嘯狼嚎,就算素有經(jīng)驗的獵戶也最多在外圍打打伙食,,是鄰近幾個縣區(qū)中最為玄乎的地方,。事發(fā)時間踞今不足十年,相當可信,。
這也不是我第一次去那邊了,,扎根在衢明縣,我以此為落腳點,,每次上山探尋一個月,,然后又重新下山補給。這是第七次,,我在竹背簍上刻一橫,,“五二”。
下了茶樓,,我去集市上準備去買兩斤干糧,,他們喚做“糗”,一種炒熟后搗碎揉搓一團的雜糧餅子,,口感不怎么樣,,但是用于充饑足以。我的背簍里還有不少魚干和肉干,,都是自己河里,、林子里打的。我上山尋找傳說中的仙人宗門,,還會順手打一些野兔,、野雞,甚至豹子和山貓,。即可將之充當餐補,,也可將它們的皮毛換一些錢物。
幾年的鍛煉,,雙臂的力氣竟出奇的大,,一記飛石,可半入樹身,遠不是之前的我能比擬的,。
這時差不多十點左右,,天上的陰云已從頭頂移開,沒有遮攔的太陽照耀整條大街,。兩旁房屋陸續(xù)有人走出,,一個中年漢子推著獨輪車,車上裝著滿滿四籮筐的蔬果,,一個老婦人在車前頭拉著根繩,,兩人平平穩(wěn)穩(wěn)的行進著,漢子一臉藏不住的笑意,。另一旁的瘦削男人挑著兩只大桶,,嘴里哼著輕快的歌,后頭跟著應(yīng)是自家的崽子,,小伙挑的桶子就要小的多了,,亦步亦趨地緊跟著。
他們也是去往集市賣貨的,,目的地為小南門所對的一條街,,白日里只要不是刮風下雨就熱鬧非凡,滿街都是商賈的吆喝,。
這一路上,,也有像我這樣去集市上去買貨的男女老少,一路有說有笑,。一如往日的喧囂光景,,我驀然注意到一個事實:每個人無不充滿了活力,臉上洋溢著一種難以描述的的幸福感,。
而我因此感到平時所沒有的孤寂,,腦子里不知怎地冒出了那人那時的回答,他說:“我的身旁,,確實是空無一人的——這輩子,。”,,致使我再次感到自己與這光景格格不入,。
但是又何必在意呢,我雙手握了握背簍的繩帶,,擺了擺側(cè)身掛著的鐵劍,,喟然一笑。
去了集市后,,不足半刻鐘就買好了所需貨物,正式開始此番旅途。
穿過小南門,,不緊不慢的趕路,,終于在傍晚到了仙霞嶺的起點——爛柯山腳下。
夜間在山上找一個合適的跟腳不容易,,所以我打算明日再行前進,,今日暫且再此度過一夜。
吃了半個粗餅,,左右堆了兩堆火,,我便睡下了。
“砰~”一陣巨響把我驚醒了,。我在外野宿,,只有在可遮擋的山洞中才會放下心來安睡,其他時候都留有神,,時不時醒來檢查周圍,,防備被山林中的野獸襲擊。
驚覺后,,我瞬間抓起身旁長劍,,跳起身子環(huán)顧四周,一陣輕微的大地震感從腳下傳來,,“地震”我第一反應(yīng)就是地震了,,但下一刻我就明白了并不是這么回事。
砰砰的巨響,,來源于極遠處的天空,,沉悶有力,我仔細的捕獲著更具體的方向,,嘗試在腦海中搜尋聲音的可能性解釋,,但是沒有一個能對應(yīng)的上。
“是什么在天空發(fā)出巨響,,并且還是活物,!”我猜測,并且愈發(fā)肯定自己的想法,。異響在我觀察不足五分鐘后就消失了,,連帶著震感。而我的興奮并沒有隨著聲音消失,。我坐在火堆旁,,望向漆黑的夜空,那里竟如此奇妙,,就像蒙著面紗的窈窕少女般,,忍不住想要去窺探她的秘密,。
但我還是按耐住了,明天才能繼續(xù)探索,,今天要蓄好精神,。于是我平復心情,懷揣著對明日的期待重新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