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明昭殿,。
座鐘‘滴答滴答滴答’,,已然過了用午膳的時辰。
沈凝獨(dú)自坐在如意桌前,,一手輕輕揉著跳來跳去的右眼皮,。
紫珠看著默默將膳食端上來,又端下去的一眾小宮婢,,忍不住跺了跺腳,。
“公主,太子殿下素來就是個沒譜的,,別等他了,,您先用吧~”
沈凝深深舒了口氣,眼皮自打今日起來,,就一直跳,,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在心底亂竄。
她將最近的事情捋了捋,,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錯漏,,可心就是不安。
“我也沒什么胃口,,你去前面瞧瞧茱萸打聽消息回來了沒有,?”
紫珠撅了撅小嘴,一轉(zhuǎn)身,,卻見宋晏閑庭信步走了進(jìn)來,。
微微上挑的眼尾一翻,沒好氣道:“公主,,殿下來了,。”
說罷,,又使了個眼色給門口守著的小宮女,。
“快去傳膳,公主胃不好,,太醫(yī)都說了,,一日三餐定要按時才適?!?p> 沈凝無奈一嘆,她這話哪里是說給小宮女聽的,,分明就是說給對面正要邁進(jìn)來的男人聽的才對,。
“好了,,紫珠,這兒不用你伺候,,去用膳吧~”
紫珠不想走,,沈凝含笑看著她,不出三息,,紫珠便敗下陣來,。
朝宋晏福了個很是敷衍的禮,便飛快出去了,。
她得去找茱萸,,聽聽今兒個朝上到底是不是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事。
可別是又因為太子選秀之類的糟心事,。
想著想著,,紫珠腳下的步子更快了,轉(zhuǎn)眼便沖出了明昭殿,。
殿內(nèi),,宋晏旁若無事的在沈凝身邊坐下,熟稔的牽起她的小手,,細(xì)細(xì)摩挲了下,,嘴角含著絲清潤的淺笑。
“讓阿凝久等了,,是孤的不是,。”
神情端詳著他的神色,,直覺告訴她,,今兒個朝上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可瞧宋晏現(xiàn)在的樣子,,又好似沒事兒人一般,。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
“殿下,,今日可是朝中事情諸多,?殿下其實不必非要趕回來的,派個人來傳一聲便是了,?!?p> 宋晏:“阿凝總是這般懂事,可孤想阿凝了,?!?p> 他說的順溜又自然,絲毫沒有別扭,,亦或刻意的痕跡,。
沈凝如今雖鍛煉出了三分免疫,,但到底還是個臉皮薄的,小聲道了句:“殿下打發(fā)人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殿下不想說,阿凝自是逼不得你,?!?p> 宋晏幽幽一嘆,,重新將她的小臉轉(zhuǎn)向自己,深邃的眸子似隨意又認(rèn)真的看著她的杏眸,。
“真想知道,?”
沈凝想了想,點(diǎn)頭,。
宋晏:“孤大約要去一趟邊境了,,阿凝想同孤一起嗎?”
沈凝心里一個咯噔,,下意識脫口而出,。
“哪個邊境?”
與大盛接壤的,,林林總總共有五國,,其中大齊的國力最為強(qiáng)盛,邊境也最不安寧,。
宋晏撫了撫她的臉頰:“阿凝,,大齊國內(nèi)可能出了一些事情,但如今尚不能清楚確定究竟事情如何,,所以孤打算再等幾日線報,,若事情為真...”
沈凝半晌都沒吱聲,她表現(xiàn)的遠(yuǎn)比宋晏以為的要平靜的多,。
二人就這樣面對面坐著,,大手包裹著小手。
宋晏也不急,,送膳的宮婢們見此,,不知自己到底是該進(jìn)去,還是該等著...
好在,,她們糾結(jié)了沒多久,,沈凝便開口了。
“殿下,,那些人一定又拿阿凝的身份發(fā)難了吧,?”
能在朝堂上議論的‘齊國之事’,,還能是什么事?
要么是父皇終于要對大盛揮刀了,,要么就是大齊國內(nèi)出了叛亂,,正是大盛一舉出兵的好時機(jī)。
不論哪種,,這一次的邊境戰(zhàn)亂只怕都免不了了,。
聽到這個答案,沈凝反而沒有之前那般焦心了,。
許是宋晏從前那些‘齊盛之間,,或早或晚都會有一戰(zhàn)’的言語起了效果,她竟然隱隱還有種盼頭,。
打吧,,早點(diǎn)分出個勝負(fù),將前仇舊怨都了結(jié)了,,日子說不定反而會更好過些,。
“殿下,先用膳吧~”
宋晏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他以為阿凝會刨根問底的,,卻不想竟是沒有。
她不問,,他自然也不會提,。
雖說事情不可能瞞得住,但他還是想讓阿凝先好好用了這頓午膳,。
此時,,也唯有明昭殿里這二人還心平氣和,能不緊不慢的用午膳了,。
升平帝那頭,,慶貴妃看著喝一口湯,嘆三嘆的升平帝,,默默放下了筷子,。
“陛下何必嘆息呢~這日終于來了,不該高興才是么,?”
升平帝又重重噓了口氣:“是,,朕心里明白,可就是忍不住...”
“你說朕跟晏兒那孩子都交代了...今后他...”
升平帝說不下去了,,一手攥拳重重捶了捶胸口。
朕的好兒子...從今兒個就不再是朕的了...
朕高興,可這心里...還是憋的慌??!
慶貴妃:“陛下,晏兒喚了您這么多年的父皇...”
升平帝:“朕知道...是朕貪心了...怎么能有這種心思,,朕對不住皇兄...”
慶貴妃翻了個大白眼:“陛下,,您能不能先聽臣妾把話說完...”
升平帝委屈:“愛妃,你說...朕受得住...”
不是爹,,朕還是晏兒最親的皇叔...
慶貴妃:“陛下難道覺得晏兒今后就不喚你一聲父皇,,不認(rèn)你這個爹了?”
升平帝抿抿唇,。
慶貴妃沒忍住又翻了個大白眼,,輕笑出聲:“臣妾還是頭回知道,陛下的心原來是玻璃做的,?!?p> “陛下,,您快把心捧好了,,放好,您這十幾年的疼愛不會打水漂的,,晏兒那孩子就是不認(rèn)親爹,,也不會不認(rèn)你的,好了,,能好好用膳了不,?”
升平帝先是一喜,嘴角都不自覺的咧開了,,隨即又緊緊一收,,嚴(yán)肅道:“那如何使得,晏兒的身世將來...總要公開的,?!?p> 事實上,皇家族譜歷代都存著兩份,,一份是明面上給眾人知曉的,,由太常寺掌管供奉,另一份則是秘密保存的,,只在歷代帝王的私庫之中,,也只有極少數(shù)真正在皇權(quán)中心的皇族才知曉。
在這份保存最嚴(yán)密的族譜之上,,宋晏這個名字從來都不是寫在升平帝名下的,。
慶貴妃:“陛下,您就別杞人憂天了,臣妾打包票,,將來啊~晏兒和凝兒都會好好孝敬你的,,瞧您多大的人了,這事兒回頭臣妾可要當(dāng)樂子說給凝兒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