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嬤嬤又道:“以后進了宮,,要處處與娘娘同心同德,,我曾在宮里見過姐妹同時伴駕,也有姑侄同時伴駕的,,只要兩人團結(jié)一心的都是堅不可催,,兩人要是離心離德的都沒有好結(jié)局,。”
寶釵聽了心里大為震撼,,她震撼的是這話與惜春說的話一模一樣,。這話要是只從夏嬤嬤口中說出來,也算正常,,主要是她剛聽惜春說了一遍,,再聽夏嬤嬤說,就覺得惜春的話是真理一樣,。心里不免對惜春心生敬畏,。
可是惜春畢竟還是一個小孩子,她哪里來的這些見地呢,?寶釵回想自己到了賈府的這些日子,,惜春雖然年幼,但聰明勁兒總是藏也藏不住,。
她總能從大局出發(fā)分析事情,,這次說出來的話,竟與夏嬤嬤的話一樣,,寶釵想到這里,,就再也不敢小瞧了惜春了。
與夏嬤嬤學習規(guī)矩的過程是非常辛苦的,,半天下來,,寶釵的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一會兒跪,、一會兒拜,、一會兒起的。
鶯兒在一邊看的直心疼,,自己家小姐哪里受到過樣的委屈啊,!但夏嬤嬤偏偏是個丁是丁,,卯是卯的人,,一點兒私情也不講,鶯兒看著寶釵頭上沁出的細汗,,就想上前幫她擦汗,。
夏嬤嬤道:“姑娘雖然在家里金尊玉貴的,但是到了皇宮里面對的都是貴人,,姑娘還是耐煩一些,,今天在我這兒受的罪,以后到皇宮你就知道好處了,?!?p> 寶釵對鶯兒搖了搖頭道:“你先回去吧!晚一點兒再來接我,?!?p> 鶯兒哪里肯走,一個人出去了坐在廊下抹眼淚,。
正巧寶玉從外面回來,,正要去王夫人屋里,路過回廊的時候,,看到鶯兒在抹淚,。
寶玉上前問道:“你在這里哭什么?寶姐姐呢,?”
鶯兒一見是寶玉,,就抹掉淚水道:“你能不能去求求老太太,不要讓我們姑娘學什么宮規(guī)了,,我們姑娘都學了快兩個時辰了,,一會兒跪一會兒拜的?!?p> 寶玉聽了道:“我聽說寶姐姐也要進宮了,,可是為了這個事兒?”
鶯兒道:“可不是嗎,?老太太請來了個夏嬤嬤,,說是教我們姑娘宮里的規(guī)矩,可是那夏嬤嬤是在變著法的磋磨我們姑娘呢,!”
寶玉不敢置信的看著鶯兒道:“老太太很疼寶姐姐的,,怎么可能會這樣?”
鶯兒道:“不信你自己進去看,,現(xiàn)在還跪著呢,!”
寶玉真的進了屋子,見夏嬤嬤站在一邊,,寶釵跪在冰涼的地面上,,雙手舉著一個盛著半盆水的銅盆,,高高人舉過頭頂。
夏嬤嬤嚴厲的道:“頭要盡力往下低,,背要直,,在宮里貴人洗漱的時候,宮女是要跪著侍候的,,要學會低眉順眼,,態(tài)度要謙卑,眼睛不能四處看,,下跪和起身時,,動作要穩(wěn),盆里的水不能灑出來,?!?p> 寶釵身子顫了顫,又堪堪的跪好,,水盆里的水不受控制的灑了出來,。正灑在寶釵低著的頭上,淋濕了頭發(fā)和衣裳,。
寶玉看到這一幕哪里受得了,,直接跑進里面去,從寶釵手里奪過銅盆,,慣在地上,,銅盆里的水灑了一地,有一些灑在了寶釵的裙子上,。寶玉邊扶著寶釵起身邊道:“嬤嬤這是做什么,?就算老祖宗讓嬤嬤教姐姐宮規(guī),也不能這么折磨人??!”
夏嬤嬤不動聲色的看著寶釵,寶釵已經(jīng)很難支撐,,見寶玉來了,,心里想著,這下有救了,,不想正對上夏嬤嬤的眼神,。
寶釵要起身的動作僵在當場,對著寶玉搖了搖頭,,又拾起銅盆重新跪好,。寶玉見寶釵頭上不知是水是汗,裙子已經(jīng)被地上的水浸透了,就急的叫道:“寶姐姐,!”
寶釵堅定的道:“寶玉,,你回去吧!晚上還要讀夜書呢,!”
夏嬤嬤這才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就是賈母千寵萬寵的寶玉,,她淡淡的道:“寶二爺,,這里不是爺們兒來的地方,姑娘是要進宮侍候娘娘的,,宮規(guī)要是學不好,,以后進了宮,遇到兇險就是致命的,。你是想讓她現(xiàn)在吃苦,,還是進宮去有可能送命?”
寶玉道:“那就不進宮了,,好好的為什么要進宮,,大姐姐進了宮就再也沒回來過,現(xiàn)在寶姐姐也要進宮,,還要受這個罪,,憑什么?”
夏嬤嬤嚴肅的道:“寶二爺不應該說這樣的話,,姑娘是娘娘要的人,,哪怕是去當奴才,以后也是皇家的人,,我們是不能議論的,。老身念及寶二爺年輕,就當沒聽過這話,,二爺快去吧,!別耽誤了姑娘學規(guī)矩。何況這也是姑娘自己愿意的,?!?p> 寶玉看著寶釵,眼里含淚道:“寶姐姐是自愿的嗎,?”
寶釵保持著跪的筆直的姿勢,,雙手高高舉起銅盆,抬起頭咬了咬嘴唇,,一字一頓的道:“是,!我自愿入宮侍候大姐姐?!闭f完眼淚瞬間就下來了,,淚水與水和汗水融合在一起,,越發(fā)顯的寶釵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寶玉看到她的樣子,,道:“寶姐姐放著好好的小姐不做,也要去那地方去找罪受,,何必呢,?”
寶釵閉了閉眼,心里想的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嘴里說的卻是:“大姐姐一人在宮中,沒有家人相伴,,我愿意去為大姐姐解思念家人之苦,。”
夏嬤嬤閱人無數(shù)一眼就看出來,,這是面上的話,,她勸道:“寶二爺再不去,姑娘就要多受罪了,,老身就要重新計時了,。”
寶玉聽了,,又氣又惱,,生怕寶釵因為他再多受罪,也只能甩袖而去,。
夏嬤嬤見寶玉離開,,對外面小丫頭喊道:“重新打一盆水來?!?p> 小丫頭早就被這個嚴厲的嬤嬤嚇到了,,哪有不聽的道理,小跑著去了,。不一會兒就重新端來一盆水,。
夏嬤嬤道:“倒進去?!?p> 小丫頭把水直接倒在寶釵舉起的銅盆里,,突如其來的重量,讓寶釵的身體晃了晃,,又穩(wěn)穩(wěn)的跪好,。
小丫頭下去,夏嬤嬤對寶釵道:“姑娘覺得剛才做的可有不妥的地方?”
寶釵眼神轉(zhuǎn)了轉(zhuǎn),,忙把頭低低的垂下,,夏嬤嬤點了點頭道:“這還是其次?!?p> 寶釵咬了咬嘴唇道:“請嬤嬤指教,。”
夏嬤嬤道:“姑娘是要進宮的人,,要與男子保持應該有的距離,,這關乎姑娘的聲譽?!闭f完夏嬤嬤看了看寶釵。寶釵只答了個:“是,!”
夏嬤嬤又道:“還有,,娘娘是皇上的娘娘,代表的是君,,我等是臣子的奴仆,,姑娘還一口一個大姐姐的叫,也是不妥,。無論是在宮里還是宮外,,這禮不可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