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每個毛孔都在滴血
清晨之時,,天空微微亮,,但是沒有照耀的光線,。天空陰沉沉的,,昏暗的,似要下雨卻沒有下雨,,仿佛天空也如同人陰郁的內(nèi)心,,積蓄著哀痛的烏云,。烏云越來越多,籠罩著天空,,黑壓壓的,,密不透風(fēng),似要一直壓到地面上,。
顧家老宅里,,顧長楓從驚恐的夢中蘇醒過來,在夢里,,他見到珠雅掉進一條大河里,,被河水不斷地沖走,他遠遠地站在岸上,,不停地呼喊著珠雅的名字,,但是珠雅被大水沖得越來越遠?!爸檠?!珠雅!”顧長楓驚懼萬分,,也想跳進河里,,然而身子動彈不得,只能站在岸邊看著珠雅變得越來越遠,,越來越小,,變成一個越來越小的點,最后消失在河流里,。
“珠雅,!”顧長楓驚懼地從夢中蘇醒,發(fā)覺只是一個夢,。他匆匆穿衣起身,,沒刮胡子沒洗臉,徑直出去,。
他下樓時見到李媽媽,,李媽媽正在拿著拖把拖地板。李媽媽見了他,,指著茶幾上的報紙說到:“顧少,,這是今天的都市早報,你要不要看一下,。”
顧長楓說到:“我不看,,放一邊去吧,?!?p> 李媽媽看著顧長楓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她拖完一樓的地板,,拿著拖把和報紙走上二樓,來到顧長楓居住的房間,,將報紙放入顧長楓房間桌子的抽屜里,,然后繼續(xù)拖地板。
顧長楓離開顧宅,,開著車子走了,,他開著車子,卻沒有什么心思,,不知開去哪里,,只是在大街上亂轉(zhuǎn)。
ICU病房里,,珠雅的呼吸越來越弱,,整個人昏沉沉的,僵直著身體,,意識很弱,,但每每有意識的時候,就覺得渾身的痛,,痛得全身都想發(fā)抖,,然而,受傷的身體卻動彈不得,,她就在這種欲發(fā)抖和無法動彈的矛盾中掙扎著,、煎熬著。她的心在痛著,,整個人孤獨無助,,她的意識世界里,從一個極寒之地迷茫地走著,?!鞍职郑寢?!”她的心底默默哭泣,,她走在無邊無際的冰天雪地里,寒冷,,冰凍,。她迷失自己,一路迷茫地喊著爸爸媽媽,,然而,,半天找不見爸爸媽媽,,也找不到任何的人。她一個人孤獨無助地在冰天雪地里走著,,被呼嘯呼嘯的寒風(fēng)吹得身子不停地顫抖,。她冷極了,一路不停地哆嗦,。
病床邊,,醫(yī)生在用除顫器再一次按壓她的胸口,她的心跳聲又一次停歇了,,鼻翼微弱的呼吸也沒了,,雙腿僵直著。護士一邊撫摸著她的手,,一邊流淚,。
在醫(yī)生和護士精心照料下,奇跡又一次發(fā)生,,停止的心跳又一次搏動,。平直的心率線又有了波瀾。珠雅又一次從迷失的世界里被救了出來,。然而,,有點清醒之時,心里又是太多的悲傷,。悲傷占據(jù)著心頭,,也消磨著她堅強的意志。
她剛剛稍微緩一點,,又開始暈厥,。疼痛占據(jù)著全身,占據(jù)著思想,。她逃離了極寒之地,,又誤入一個熱辣辣的沙漠。天空沉沉,,被漫天飛沙籠罩,,已經(jīng)沒有了天空,而是一個充滿塵沙的干燥炎熱的世界,。她依然迷失在沙漠里,,四周沒有看到任何人,唯有漫天飛舞的黃沙,。天氣炎熱干燥,,踩著的黃沙熱辣辣的,燙得腳底不停地起泡泡,很熱,,很痛,。如果說剛才的極寒之地是錐心刺骨的冷,,這里就是火燎般的熱辣,,熱得心都痛得一緊一緊的,加重了原本的心痛感,。臉被噴來的黃沙剮蹭,,熱辣辣的,如同臉部被千萬只螞蟻在啃咬,,退了一層又一層的皮,。她痛不欲生。全身熱而又非常干燥,,皮膚裂開一道又一道深深淺淺的口,。嘴唇干燥得也裂開了口,膿血涔出來,?!鞍职郑寢?!”她依然痛苦地呼喊著,。孤獨無助的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雙親?!鞍职?!媽媽!”珠雅哭著,,在心靈的意識世界里悲傷痛哭著,。沒有找到一個人,沒有見到一絲光明的憧憬,,只有黃沙與燥熱,,她孤獨無助地迷失在悲傷痛苦的意識世界里。
病床邊,,護士在用棉簽沾了一點點的水,,放在她的嘴唇里。她的嘴唇裂得很厲害,,此時干燥得都快要開裂了,。雖然她在吊著針,但沒得喝一點水,,此時的嘴是干的,。護士用棉簽沾一點點的水,放在她的嘴邊讓水浸下去,。她反復(fù)幾十次,,直到她能通過棉簽的一點點水,,能飲到一些水。然后,,她再一次幫她被蹭掉一層皮的臉部進行消毒,,上藥,為身體擦傷的部分也進行消毒,,上藥,。雖然她精心的照顧著,但她受傷的皮膚還是發(fā)膿,,涔著膿水,。當(dāng)她給她上藥時,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抖動著,。她知道,,她的傷口很辣也很痛。護士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她的心跳又緊緊微弱起來,,又開始出現(xiàn)平直線。兩行眼淚從她的眼睛慢慢滑落,。她昏迷中低低地呼喊著什么,,聲音卻比蚊子的嗡嗡聲還要小。護士湊下耳朵,,都快貼在她的唇邊,,想聽她說什么。雖然聲音極其細微,,細微到幾乎都聽不見,,可護士還是聽懂了她的呼喊,那是在呼喊爸爸媽媽,。
護士哀哀的哭了,,她當(dāng)護士幾年,接觸的病人也很多,。但這一位,,著實令人悲傷。她頑強地同死神抗?fàn)?,沒有一個親人陪在她的身邊,,孤獨無助地在鬼門關(guān)往返好幾個來回。好幾次,,她已經(jīng)可畏死亡了,,都停止了心跳,呼吸也沒有,身體也僵直,。但她還是奇跡地活了過來,。
護士抹了眼淚,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在她的耳邊低低說到:“姑娘,,你不要放棄!醫(yī)生和我都沒有放棄你,!你的爸爸和媽媽在等著你,!你一定要活下來,!”
心有靈犀一點通,,雖然護士的話珠雅并沒有聽到,但她的心靈卻感受到了,。正是因為護士的這句話,,她又一次從沙漠的心靈困境中解脫,又一次從死亡邊緣活過來,。
護士看到她又一次恢復(fù)心跳,,高興得禁不住掉了眼淚。她覺得,,似乎她能聽到她的話,,于是,她貼著她的耳邊,,不停地安慰著她,,鼓勵她。
珠雅從意識里的沙漠困境又得以解脫,。然而,,她真的太痛了,身體的痛,,心靈的痛,,重重的折磨著她。雖然護士一直說些安慰她的好話,,但是,,依然止不住撕裂般的疼痛。因為疼痛,,她又開始昏厥,,又變成心跳驟停。護士不知對她呼喊了多少次,,安慰了多少話,,依然止不住她的心跳驟停。
護士看她堅強而又不停地陷入死亡邊緣的樣子,想著她身邊一個親人也沒有,,看著她堅強而又萬分孤獨無助,,她禁不住失聲痛哭著。她看到她在死忙邊緣掙扎的樣子,,心里也很痛很痛,,連醫(yī)生也禁不住流淚。醫(yī)生是大男人,,但是他看到她無助而又萬分掙扎的樣子,,亦是流淚滿面。
護士傷心到哭得稀里嘩啦,,因為傷心哭泣而無力,,枕著醫(yī)生的胳膊痛哭著。醫(yī)生也不住地抹眼淚,。隨后,,醫(yī)生看著不停地出現(xiàn)心跳驟停的珠雅,對護士說到:“我們走吧,!讓她安靜地在這里,。”
護士道:“可是,,她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不是嗎?”
醫(yī)生道:“她很頑強,,心跳驟停發(fā)生了十幾次,,但她依然頑強地挺過來。只是,,她真的很疼痛,,所以不停地陷入昏厥。我們盡力了,,看到她吃力無助的樣子真的好揪心,。或許,,死亡對她也是一個歸宿,。我們不是放棄她,而是已經(jīng)盡力了,。憑我多年從醫(yī)的經(jīng)驗,,心跳不停地驟停,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發(fā)生十幾次,,看來她是活不下去了,。還是讓她安靜地去往天堂吧!或許,,在天堂里,,她不再有疼痛!”
護士聽了醫(yī)生的話,,點點頭,。她真的盡力了,只是,,她現(xiàn)在掙扎的樣子,,實在太令人揪心了。她光光看到她的樣子,,就已經(jīng)心痛得不行,,有點不忍心再看到她。
醫(yī)生和護士相繼離開ICU病房,,到外面的值班室留守,。病房內(nèi),再無他人,,只有監(jiān)測器的探頭依然沾著她身體的各個角落,心率監(jiān)測器的顯示屏里,,線條從最左處慢慢滑向最右處,。
珠雅依然昏厥。她的耳邊沒有了她人的喃喃耳語,,她的意識世界里,,感覺到身體突然輕飄飄起來,意識慢慢剝離了身體,,她仿佛能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浮在空中,俯身,,能看到另一個珠雅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那個安靜躺在床上的珠雅口鼻被氧氣罩罩著,全身被監(jiān)測器探頭沾著,?!爸檠牛≈檠?!”她對著病床上的那個珠雅呼喊著,,發(fā)覺聲音卻是從那個病床里躺著的珠雅的心靈深處發(fā)出的。
病房空曠空曠的,,沒人其他的人,。
“珠雅,!珠雅!”漂浮在空中的珠雅又一次對著病床上的珠雅呼喊著,。此時,,空中突然開了扇門,門開著,,她看不到里面,,只見到從門里面散發(fā)出無數(shù)的耀眼的光,猶如太陽光那般耀眼,。隨著,,她被光吸引進了門去,飄到一片無邊無盡的滿是玫瑰花的地方,?!昂妹溃∵@真是太美了,!”她贊嘆著,,喜悅著,看著無邊無盡的玫瑰花海,,朵朵都是紅彤彤的,,有如鮮血那般紅亮。
她禁不住用手摘了一朵,,然而,,摘下的玫瑰花朵卻變成了顧長楓的臉。她的心抽痛了一下,,隨手扔掉了玫瑰花,,卻還是被玫瑰花刺了手,滴了一滴鮮血,,鮮血滴在一朵盛開的玫瑰花里,,頓時,玫瑰花慢慢枯萎,,鮮紅的玫瑰枯萎成了一朵干枯而又炭黑的花刺,。同時,如傳染病一樣,,枯萎的鮮花一朵接著一朵,,從鮮血低落的鮮花中心,如同波瀾一樣向四周蔓延,,不久,,整個大片的花海都變成枯萎了??菸孽r花變成了一根一根地長刺,,珠雅每走一步,,都被花刺扎腳,痛不欲生,,鮮血流了一地,,花海再一次紅亮起來,然而,,不是玫瑰花紅亮,,而是被珠雅的鮮血染紅了。
“顧長楓,!”珠雅痛苦地呼喊著,,掙扎著,陷入無邊無盡的悲傷里,。每一根刺都在刺著她的神經(jīng),,這種疼痛,無法說起,。
她的每個毛孔都在滴血,,每個細胞都在流淚,每根寒毛都在戰(zhàn)栗,。
她極其地痛苦,。就在她痛不欲生時,耳邊忽然聽到有人深情地呼喚著:“含香,!含香,!”
珠雅又一次聽到有人呼喊這個名字。她的意識里,,記得上一次,還是在鬼節(jié)的夜里,,當(dāng)她出現(xiàn)危險時,,有人也呼喚這個名字。此時,,她痛不欲生時,,又有人呼喊了這個名字。
這句“含香”,,呼喊得很虛無縹緲,,很深邃,也很深情,。她從無盡的滿是荊棘與鮮血的地方又被拉了回來,。
她從昏厥慢慢覺醒。她感覺到,,一只冰冷的手兒在慢慢撫摸著她的臉龐,,撫摸著她的左側(cè)臉,,冰涼的手指觸碰著她剛才流了幾滴淚但還濕潤的眼睛。另一只冰冷的手兒牽起她的手,,將她藏在被子底下的手兒慢慢抽出被子外,,放在空中輕輕地?fù)崦_@看似沒有的冰冷的手,,極具憐愛地愛撫著她的臉蛋和手兒,,讓她從悲傷痛苦和無邊的疼痛中慢慢安靜下來。
珠雅此時,,眼角又一次凝了眼淚,。這種溫柔至極的愛撫,儼如小時候媽媽極具疼愛地?fù)崦暮蟊?。眼淚從她的眼角滑下,。那個冰涼的手兒僵持了片刻,然后,,慢慢為她劃去臉頰上的淚珠,。
珠雅被此極具疼愛的感覺驚醒,她慢慢地抬眼,,想看看是誰在撫摸著她,,然而,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只看到一抹淡淡的好像是有人形輪廓的亮光,,并沒有見到任何人。而且,,她剛剛睜眼,,眼前的微微亮光又漸漸淡去,空空的,。珠雅疑惑,,掙扎著手兒想去摸一摸剛才那個亮光的地方,只有摸到空氣,,沒有任何東西,。
珠雅勞累地又閉上眼。然而,,那個仿佛存在又不存在的冰冷的手兒依然持續(xù),,揉著她的手兒,極具疼愛,。
珠雅終于從萬般疼痛中解脫出來,,慢慢緩解了她的痛苦,她能安靜下來,,靜靜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