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林禹又詢問了一下豬血人的事情,。
辛九爺自一五一十地解釋了一番,,和耿青打探到的訊息不差毫厘。
這讓林禹不免一邊感念其兄弟情深,,一邊卻毛塞頓開,,暗忖道:“看來我之前的推斷是錯誤的,,以鬼帝的手段,哪里會如此麻煩去買什么豬血狗血,,怕不是直接用人血培飼,?”
判斷出現(xiàn)錯誤很正常,好在自己并沒用依據(jù)這個判斷,,就下令要清吏司那幫捕快抓捕所有嫌疑人,沒有導致嚴重的不良后果,。
否則按照清吏司那幫捕快的尿性,,管你有罪沒罪,只要是嫌疑人準會被整個半死,,而以辛九爺?shù)纳砑?,被折辱一番再狠很勒索一筆自不意外。
這用捕快們的行話叫做辛苦費,,實則是大夏吏治腐敗的具體表現(xiàn),,就算林禹再清廉不阿,也自無力整改這一普遍存在的頑疾,。
畢竟不是人人都愿意跟著自己清湯寡面地過活,,長此以往,自己將無人可用,。
任重道遠,。
辛九爺最后補充道:“林大人,實不相瞞,,我舉家遷來京都,,一是為義兄操持后事,二是要給義兄還個公道,,據(jù)草民了解,,義兄慘遭國丈爺誅殺,或另有重因,?!?p> 林禹聞言大為驚訝:“你另有發(fā)現(xiàn)?”
辛九爺苦笑道:“不瞞大人,,草民與義兄之所以能成金蘭之交,,源自生意上的往來,他開布莊,,我卻是紗商,,出事之前,義兄有向我采購一批天蠶絲,,已預付千兩黃金,?!?p> “這能說明什么?”
“大人,,這天蠶絲乃御用之貢品,,一尺就需十兩黃金,義兄所購數(shù)目過多不說,,關鍵是他同時還要我提供三斤金絲……”
一旁筆錄的張彩嚇得連毛筆都摔在地上,,一直沒吭聲的耿青也是蹭然站起:“這是要做金絲龍綢?這趙老板莫非想謀朝篡位,?”
辛九爺趕緊擺手:“義兄區(qū)區(qū)一介布商,,哪有這個膽子?”
林禹開始有點沒反應過來:“什么金絲龍綢……??!這也太膽大包天了!”
好家伙,,布莊買金絲很正常,,買天蠶絲雖有逾規(guī)之嫌,但其實也很正常,,畢竟京都權貴對這天蠶絲,、金絲的需求一直很旺盛,大夏皇室對此也并不太追究,,但兩樣東西一起大量采購,,其意自然昭然若揭!
辛九爺苦笑道:“我有質(zhì)問過義兄,,但他說這是不同主顧下的訂單,,而現(xiàn)在看來,他一家遭此大禍,,定與此事脫不開干系,。”
林禹一直對國丈爺誅殺趙氏滿門的動機持有疑問,,此番聽辛九爺一說,,更是疑慮重重。
當然不是后悔鍘了國丈爺,,而是對國丈爺如此迷之行為感到非常不解,。
按常理,就算趙老板有所怠慢,,堂堂國丈爺也犯不著對一個無權無勢的平民動此大怒,。
而鬼帝就算從中挑唆,又是什么原因讓他欲除趙氏滿門而后快呢?
是趙老板知道他的隱秘,,威脅到了他的安全,?
現(xiàn)在辛九爺把金絲龍綢的事抖露出來,自然讓兩眼一抹黑的林禹看到了一絲光亮,。
深感趙氏慘案背后越來越不簡單,,國丈爺充其量不過是被鬼帝利用的一枚棋子,借他的手除掉趙老板這個后患,,又能把已經(jīng)糜爛的朝綱撕扯得更為破碎,。
甚至讓自己無意中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成為了他的幫兇。
再搞出王真之事,,雙管齊下,,來勢洶洶,真有一舉把大夏王朝掀個底朝天的架勢,。
如此陰謀心術,當真是讓林禹嘆為觀止,。
但無論如何,,最終承受痛苦和劫難的永遠是無辜的大夏子民。
到時和自己一樣的這些個朝廷命官,,豈不更是首當其沖遭其誅殺,?
絕不能讓他得逞!
從辛府出來后,,林禹直接去了王鳳兒暫住的客棧,。
哭紅雙眼的王鳳兒聽完林禹的分析,也是若有所思:“那辛九爺所說的,,倒和小女子在布莊的見聞甚為相符,。”
“莫非你也知道趙老板采購天蠶絲和金絲的事,?”林睿心里一動,,趕緊問道。
王鳳兒被他灼熱的目光逼視得低下頭:“回大人,,小女子不光知道此事,,還知道下此大單的主顧是誰……”
林睿大驚又大喜:“是嗎?快,,快告訴我是誰,。”
“嗯,,就是那宰相府的邢總管,,因為小女子當初去宰相府做菜娘時曾見過他,所以認得?!?p> 林睿大覺意外:“宰相府邢總管,?這宰相府要這金絲龍綢……意思那張鶴年也想謀反?”
謹慎之余,,林禹問道:“你能和我描繪一下當時的情形嗎,?”
王鳳兒點了點頭:“小女子記得那天正好是齋節(jié),布莊生意極好,,小女子身為剪娘,,在后倉也是忙得頭昏眼花,在快到傍晚的時候,,趙老板親自陪著邢總管來到設在后倉的茶室談生意,,小女子記得邢總管從茶室走出來后,笑容滿面,,走路都帶著風兒,,但趙掌柜送他離開后,卻是站在后倉里哀聲嘆氣了好久,,好像有什么極其為難之事讓他想不通透一般,。”
“后來呢,?”
“后來趙老板叫過一心腹伙計,,讓他趕緊去采買三斤金線和十匹天蠶絲交給織坊吳主管,然后他又把那吳主管叫了過來,,細心交代了一番后就回家了,。”
此言一出,,當真是猶如石破天驚,。
林禹被整懵了,合著宰相也與那趙氏慘案有牽扯,?
一時沒注意,,手一哆嗦,竟把桌上的茶杯都打翻在地,。
他的反應把王鳳兒嚇得大驚失色,,以為自己講錯了什么。
林睿卻有了想法,,疑惑道:“王姑娘,,若真是如此,此事自然機密至極,,以趙老板的謹慎,,你只是個剪娘,怎么可能聽到?”
王鳳兒有些遲遲艾艾地說道:“小…小女子略會讀唇之術…”
林睿聞得,,自是大出意外:“你會讀唇之術,?”
林睿知道讀唇之術,最常見的便是聾啞之人往往都會識唇辨語,,但這需要長期的磨合練習方成,。
而王鳳兒是個正常的女子,年紀也才十五六的樣子,,若無特殊原因,,真可謂是天賦異稟。
林禹盯著她瞧了半天,,見她雖然清瘦憔悴,,模樣兒卻還是出挑的,眼眸里更是透著一股子倔強的勁兒,,于是擺出一副求賢若渴的姿態(tài),,很是客氣地說道:“王姑娘有此神技,還做什么菜娘剪娘??!來我清吏司,我聘你做個女參贊,!”
王鳳兒一臉羞色:“林大人莫取笑小女子了,我不過是因為兄長天生聲啞,,沒辦法才學會的,,哪有什么大用處?”
林睿愕然:“什么,?你兄長不會說話,?”
王鳳兒垂淚:“是的,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兄長才對前程日漸絕望,,縱使他才華橫溢,文品人品俱佳,,在京都也是處處受盡冷眼,,最終受人蠱惑,走上了不歸路……”
也就在這時,,從客棧大堂忽然傳來出一陣慘絕人寰的呼救聲:“來人?。⑷肆?!”
然后是一陣激烈打斗聲,,砰砰哐哐的,顯然客棧的很多桌椅遭了殃。
不多時,,耿青就推門匆匆走了進來,,對正打算出門查看的林睿拱手稟報:“大人,不好了,,戶部侍郎嚴石忠被當堂刺死,!”
林睿腦子立馬閃過前身對這位戶部侍郎嚴石忠的印象:“什么?嚴侍郎可是個難得的清官好官??!什么混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下此毒手?”
耿青湊到他耳邊:“回大人,,刺客已經(jīng)被大人的兩位御賜護衛(wèi)擒獲,,就等大人下去問話了?!?p> 林睿聞言自無二話:“走,,去審審看!”
可當他來到大堂,,看見的卻只是兩具尸體,。
其中嚴侍郎被當胸直摜了個對穿,血淌了一地,,而那刺客,,卻是口吐白沫七竅流血而死,顯是被擒后當即就服毒自盡了,。
林睿皺著眉走到這刺客身邊,,蹲下身,方一掃視,,眼里便閃出一道精光,,這刺客的生平記憶便一覽無余地呈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林睿大奇:“咦,,這下怎么又如此靈光了,?……阿祁?拜月門,?”
待瀏覽到方才發(fā)生的情形,,林睿凜然失色:“啊,?這刺客的目標居然是我,?卻錯把嚴侍郎當成我了?”
原來,,林睿在樓上房間與王鳳兒談話,,耿青便帶著兩個護衛(wèi)在客棧大堂喝茶等候,,正好那嚴侍郎也來這家客棧為一遠方親戚安排住處,遇到相識的耿青便一起坐下聊天……
而嚴侍郎本身和林睿身材差不多,,模樣也是清瘦清瘦的,,再加上他本身職銜和林睿也同階,所著也是三羚合首之淡青官袍,,那刺客綜合分析之后,,自誤把他當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