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禾學(xué)著小姐的模樣昂首闊步走進(jìn)怡紅院,,心底不免有幾分慌張,。抬眼再看到小姐臉上怡然自得的神態(tài)后,,總覺有股紈绔子弟那味,,甚至懷疑小姐可能有“磨鏡”之癖,,偷偷腦補(bǔ)了一下之后狠狠地拍了自己一腦瓜子,。
“王姨,,春鳳姑娘可有空,?”葉昕雖然壓著嗓子,但發(fā)出的男人般的磁性聲線卻格外好聽,。
“哎,,小爺來得真不巧。近來春鳳姑娘身體不適,,怕是沒福氣伺候爺咯,。”老鴇輕笑,,又看他這身打扮,,心里估摸著應(yīng)是個大戶人家,諂媚地笑問道:“不如王姨給你再找?guī)讉€漂亮姑娘吃酒如何,?”
“那勞煩姨了,。”
佳禾小臉一紅,,湊到她耳邊低聲問:“小姐,,你該不會真是…”
葉昕邊走上二樓戲臺邊笑道:“別亂想,待會出什么事都不許吱聲,?!?p> 戲臺上的安麗小姐正在彈奏七弦琴,手指間韻律清冷而悠長,,琴聲如風(fēng)鈴般清脆,,如高山流水般扣人心弦。
一曲終了,,乃余音繞梁,,臺下眾人唏噓不已,可謂耐人尋味,。
突然,,“呯”的一聲!板凳與酒杯撞擊地面的聲音打破了這一氣氛,。
葉昕好整以暇坐在原地,,抱在懷里的美人兒倒酒的動作微微一抖,輕聲安慰下,,美人兒的臉上竟還泛起紅暈,。
看到這,佳禾更確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給本王跪下,!”
領(lǐng)頭的男人有些豐腴,寬大淡藍(lán)色長衫下凸起一塊大圓球,,膚色倒是白凈,,腰間的佩玉雕刻著繁瑣精美的花紋。
今日好不容易從皇宮溜出來,,想來這怡紅院解解悶,,誰知道剛進(jìn)門就被人給撞了。
這幾天關(guān)禁閉累積的憤懣可算找到個發(fā)泄口,。
兩個侍從將青年押跪在地上,,另外兩個侍從用隨身佩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青年哪見過這陣仗,,當(dāng)即嚇得渾身直哆嗦:“小民有眼無珠,,剛剛吃酒一時上頭,王爺您大人不計(jì)小人過,,饒了小子吧,!”
老鴇見事態(tài)不好,趕緊出來打圓場:“我看是誰沖撞了恒王,,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言下之意,便是要讓恒王收手了,。怡紅院不能出人命,,至少明面是上不行的。
若是報(bào)了官,,知府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畢竟在場卻未露面的人中一般有不少能直接讓知府縣令官帽落地,。
“怎么,,還輪得到你替本王處理?”恒王有些不滿,,繼續(xù)吩咐:“給我打,。”
四個侍從領(lǐng)命便開始拳打腳踢,,眼看著青年快撐不住時,,老鴇心下慌張,不停思索著對策,。
“慢著,!”
侍從們停下了動作,周圍看戲之人尋著聲源四處張望,誰竟敢這么大膽駁了恒王,?
葉昕放開了身邊的美人兒,,從二樓的戲臺往樓下走,佳禾也緊隨其后,,雖不知何故讓小姐貿(mào)然為這素不相識的青年出頭,,但想起小姐剛剛的吩咐,不敢出聲發(fā)問,。
“你是誰,?見到本王不行禮?”
葉昕輕笑,,一只手背過腰,,另一只手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玉扇:“據(jù)我所知,我大魏國當(dāng)今只有三位王爺,。賢王與玄王此番應(yīng)在西邊旱災(zāi)之區(qū)分發(fā)米糧,,恒王前幾天月考失利可是被皇上罰了禁閉。你自稱為王,,那么是何方王,?我又該行哪國禮節(jié)?”
恒王被問得啞口無言,,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懟,,臉色漲紅,愣在原地支支吾吾,,惱羞成怒地用食指指向她:“你…你放肆,!”又看向身邊的四個侍從,吩咐道:“拿下他,!”
侍從向葉昕走來,,伸拳便要往臉上砸,只見她輕輕一閃,,撲了個空,。
佳禾沒忍住往前擋了擋,出聲譏諷道:“怎么,?難道我大魏國的哪個王爺會違抗圣命來到這花街柳市尋歡作樂,?”
她刻意模仿著男人粗獷的聲線,不自覺地將音量抬高,,周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紛紛圍過來指手畫腳。
“呦,,我剛還以為多大官呢,,原來是個冒牌貨?。 ?p> “剛才那陣仗真給人唬住了,,依我看還是報(bào)官好些,,你看那人都差點(diǎn)被打死了?!?p> “這人膽子真大啊,,這可是株連九族的重罪!”
恒王尷尬得進(jìn)退兩難,,被一群庶民指指點(diǎn)點(diǎn),,既不能攤明身份,,又不想當(dāng)冒牌貨,。
精明的老鴇知曉局面已然翻轉(zhuǎn),隨即唱起紅臉來,,“這位公子想必是喝多了我這怡紅院的果酒,,有些神志不清了,報(bào)官倒是不必,,這鬧劇屬實(shí)誤會,。擾了各位雅致,姨在這給爺們道歉了,,今晚這里酒水全免,!我王姨請客了?!?p> 恒王也識趣退下,,走前發(fā)指眥裂地望向葉昕,心里暗暗記下這筆賬,,有機(jī)會一定要好好教訓(xùn)此人一番,。
二樓的戲臺上,一男子坐在桌前看著這場戲劇,。
葉昕倒是絲毫沒有在意地莞爾一笑,,合起玉扇輕輕一點(diǎn)佳禾的頭,作勢要打:“你啊…”
佳禾吐了吐舌頭,,表示絲毫不想悔改,。
地上的青年艱難地站起身來,向葉昕行了一禮,,感激道:“多謝公子,。”
“謝倒不必了,?!比~昕有些不懷好意地笑,。
老鴇也走到葉昕身前,道:“今日姨也要多謝公子了,?!?p> “那你謝禮呢?”
老鴇神情微愣,,咂嘴弄唇后似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公子隨我來吧,。”
她點(diǎn)頭,,吩咐禾佳原地等待,。
佳禾懵鈍地坐回戲臺下,心道小姐肯定去找那什么春鳳姑娘了,,想來這姑娘應(yīng)與小姐也有一樣的癖好,。
老鴇領(lǐng)著她來到三樓隔層。輕叩門三聲后,,一位身量看起來略微臃腫的女子便開了門,,她走進(jìn)屋后老鴇便退了下去,臨走前還將門掩上,。
屋內(nèi)陳設(shè)單一,,銅色的家具與褐色石磚雕刻而成墻壁渾然一體,空氣中彌漫淡淡的安胎香料,。
“兩個月了嗎,?”葉昕開門見山地問。
春鳳愕然,,此事只有老鴇一人知曉,。
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懷有身孕時,驚嚇之外還有幾分喜悅,。曾經(jīng)她也為人之妻,,但因不受孕體質(zhì)被丈夫嫌棄發(fā)賣到怡紅院,大夫斷言她懷孕的可能性極其微小,,所以與客人事后從未做過措施,。
她決定把孩子留下來,可若離開怡紅院,,銀子總會花完,,怕是絕對混不下去的。于是春鳳找到了她的親生姐姐房碧珍,,如今是葉府二房的妾,。
房碧珍也是難以懷孕的體質(zhì),雖說是妾,,卻憑借著勾人的嫵媚極為受寵,,若能生下一男半女,,絕對能抬上姨娘之位。
因此,,春鳳便在怡紅院請了一年的假期,,而房碧珍則在兜下塞著圓鼓鼓的枕頭佯裝孕婦。
前世,,葉昕因著二房這個房碧珍可沒少受罪,。
捕蛇,當(dāng)然要抓七寸,。
“你想做什么,?”春鳳短暫斟酌后戒備著問道。
葉昕一手拖腮,,一手品著醇茶,,含笑道:“不做什么,做生意,?!?p> “什么生意,?”
“總之,,互利共贏?!?p> 約莫一盞茶,,葉昕領(lǐng)著佳禾走出怡紅院。
“小姐,,你真是那啥兒,?”
“啥?”
“就那啥兒,?!?p> “啥?”
“……”
換過衣裳再卸下胭脂時已然戍時,,佳禾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與小姐被夫人劈頭蓋臉的責(zé)罵了,。
……
葉府,楊氏手里拿著戒鞭,,葉澤明則準(zhǔn)備好各種處理皮外傷的膏藥,,二人坐在宅院石椅等了將近一個時辰。
葉昕剛要進(jìn)門,,便聽到楊氏向葉澤明發(fā)起的單方吵架,。
“我看就是你寵出來,現(xiàn)在好啊,,敢放學(xué)一個人便出去嬉耍了,?!?p> “夫人息怒,我的錯,??刹皇沁€有個丫鬟陪著的嘛?!?p> “有丫鬟陪著就沒事嗎,?我看真是反了天了!”
“夫人息怒,,息怒,。那丫頭應(yīng)是個知分寸的?!?p> “知分寸,?我看她是打算夜不歸宿!老頭你再幫她說話信不信我連你一塊教訓(xùn),?”
“夫人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