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側(cè)首坐在轎中,,手肘靠在轎沿,,手掌托住下頜,眸子清澈透亮,,睫毛細長而濃密,,三千青絲用紅帶綁住,紅帶隨風(fēng)揚起,,宛若天上謫仙,!
言海棠乘風(fēng)飛起,一襲黑衣長發(fā),,奔向花轎,,由于距離太遠,她看不清轎子里人的真面目,,但她心中篤定轎中的白衣絕非鬼魅之類,!因為她從不相信鬼神之說。
當(dāng)言海棠快要靠近花轎時,,花轎突然在空中調(diào)轉(zhuǎn)角度,,朝著下邊密林飛去。
言海棠也迅即轉(zhuǎn)身,,緊跟其后,。
林中小路,斑駁的月光通過枝葉間的縫隙打在地上,,給林間鋪設(shè)了一份靜謐的銀灰色,。
紅色花轎在林間迅速飛旋,轎柄打落的樹葉在空中積聚,,掀起一地塵土,。
轉(zhuǎn)眼又在一股強勁之力帶動下形成了數(shù)把小劍,小劍被外力催促,,排列著隊形向言海棠刺去,。
言海棠旋即落地,拔出大刀向隊列中心砍去,。
刀鋒凌冽,,在空中回旋幾個跟斗,帶起陣陣疾風(fēng),,一時間隊列小劍無從招架,,潰不成軍。
言海棠伸出玉臂收刀入鞘,,對著紅色轎子喝道:“哪里來的小鬼敢在本閻王面前裝神弄鬼!”
喝斥之聲宛若洪鐘,,回蕩在密林之間,,威力之大,,震的林間鳥獸四處逃散。
四周飛禽振翅聲響不絕于耳,,可不遠處的轎子卻毫無動靜,,靜的叫人心慌,言海棠手握大刀,,凝視片刻,,再次朗聲道:“你果然是個只敢躲在暗處故弄玄虛的無恥小人!有膽量我們明處較量,!”
言海棠聲音剛落,,前面轎子竟如隕石般瞬間炸裂,紅色轎身破碎一地,,落轎之處升起一層白色煙霧,,遮擋住了言海棠的視線。
等煙霧散去,,言海棠猛追幾步,,才發(fā)現(xiàn)落轎之地已經(jīng)空無一人!
“無恥,!”言海棠一邊怒罵,,一邊思忖著轎子主人的來歷和動機。
很明顯此人就是官糧丟失案的幕后黑手,,只要抓到他,,便可以找到官糧的下落,但不明白的是他為何要自爆行蹤,?
言海棠心中疑惑,,繼續(xù)追查白衣男子的下落。
穿過樹林,,河邊的平坦之處,,有一男子正端坐垂釣。
此人身穿白衣,,頭戴斗笠,,修長白皙的玉指握著魚竿,細長的睫毛一動不動的盯著河面,。
言海棠站其身后,,瞇眼細端,并未打草驚蛇,。她敢篤定這人便是那紅色轎子里的男子,。
只是他剛才逃了,如今為何又在這里等著自己,是否別有居心,。
言海棠環(huán)視四周,,并未發(fā)現(xiàn)還有其他埋伏,“欲情故縱嗎,?”這個男人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她面前耍花招,。
“等我看清你的真面目,,便叫你死的明白!”
言海棠直接飛出大刀砍向男子頭上的斗笠,。
“咻咻”兩聲,,大刀被男子甩起的魚線纏住,魚線隨即一摔,,大刀脫離掌控,,朝言海棠飛來。
她璇身躲過,,大刀直接插入其緊鄰的樹身,。
“糧食我拿走了,有本事過來要回,,我在逡州等你,!”說罷男子起身飛踏掠過河面,清脆爽朗的聲音在河間回蕩,,轉(zhuǎn)眼河間只剩下一道白色殘影,,河面依舊平靜無波瀾。
言海棠沒有追上去,,反倒是深吸一口氣,,面色若有所思:“他這話什么意思?他是專門等我的,?轟動整個云川的官糧丟失案,,是沖我來的,還是我正好趕上了,?他怎么知道我要來逡州,?
要是沖我來的,他引我來云川的目的是什么,?殺我嗎,?
只是殺我的人多了,他到底是哪一方的,?”
她思忖再三,,暫時找不到思路,,錦衣衛(wèi)得罪的人多了,一時還真不知道從哪里下手,。
言海棠神色惋惜的嘆了口氣:“小鬼還挺厲害的,,可惜沒看到的正臉,那就逡州見吧,!”
子時,言海棠返回客棧,,讓張岳告訴客棧的其他住客,,花轎中的男子不是沖他們的,叫他們安然入睡,!
次日,,言海棠一行人再次踏上去云川的路。越過幾座山川,,穿過幾條河流,,經(jīng)過幾天幾夜櫛風(fēng)淋雨,他們終于到了地處云川涼州的布政司,。
云川轄下的州縣雖然不算富裕,,但這布政司的官衙氣派程度卻不亞于京都的順天府,高角飛檐青磚黛瓦,,兩丈寬的朱紅色大門上扣著兩只銅色獅頭輔首,,威嚴又神秘,與門口那兩墩玉白色的石獅配合的相得益彰,,不禁讓人心生戰(zhàn)栗,。
興許是之前收到朝廷文書的緣故,布政司門口早就有差役等著接應(yīng)了,。
那人一身淡青色皂律服,,豆大的眼睛瞇成一條線,一直注目著可能來人的方向,,生怕自己錯過第一時間的迎接,。
一炷香后,他終于聽到了噠噠的馬蹄聲......
見到言海棠一行人到來,,小律識相地小跑兩步上前迎接,,畢恭畢敬地從錦衣衛(wèi)同知張岳那里接下文書,問清了來路后,,立馬轉(zhuǎn)頭跑向府中報信,。
沒多時,布政司的朱紅大門打開,,一眾官員從門內(nèi)走出,,為首的穿著秀孔雀官服的官員,正是這布政司的”一家之主“沐云,他身姿挺拔清瘦,,氣態(tài)斐然,。
站在沐云右側(cè)的是與他同級別但管轄不同的的按察使劉威,后面跟至的則是穿著不同顏色官服的布政司參議,、參政,、和經(jīng)歷等官員。
待一眾官員走出時,,言海棠一行人已經(jīng)上了臺階,,站在了門前的青石臺上,言海棠雙手交叉抱于胸前,,臉色威嚴,,給人一種莫名的難以言表的威壓,其余六人則分序站在她身后,。
沐云初見言海棠,,微微有些愣神,這張粉撲撲的似桃花嬌俏的臉龐,,似乎跟他想象中的”花閻王“有所差距,。
但言海棠周身散發(fā)出的雷厲兇煞的氣場卻又使得他不得不清醒,她就是那位傳說中“惡貫滿京城,、陰狠攝天下”,,令無數(shù)男人聞風(fēng)喪膽、敬而遠之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言海棠??!
沐云稍作思忖后,拱手道:“云川布政使沐云參見巡撫大人”,。
這個清瘦傲氣的五十多歲的小老頭官階其實跟言海棠差不多,,是從二品,只是現(xiàn)下言海棠任巡撫一職,,是奉皇旨查案,,自然就在勢頭上壓了他一級。
不過作為從允統(tǒng)時期就奉命駐守在云川的沐家,,其家族在云川的勢力可見一斑,,說他是云川的老大,沒人敢持反對意見,。
雖說一般省級的布政使,、按察使和都指揮使都是由朝廷親派人員任職,原意是三方鼎力起互相監(jiān)督的作用,。
但云川不同,,自沐家先祖奉旨趕跑云川諸蠻后,,這離京千里之地就成了沐家一家獨大了,朝廷雖也有派按察使和都指揮使下來,,但歷代皇帝和沐家后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若不是沐云想把丟失官糧這口鍋甩給朝廷,,他恐怕不會輕易接見京都來的官員,。
所以布政使沐云能屈身向言海棠說句“參見”也是給夠朝廷面子了。
言海棠對沐云的話并未做出反應(yīng),,一雙亮如極星的眸子一直像貓盯獵物似的盯著沐云,,眼里閃著亮光,看得沐云左眼猛然跳了幾下,。
“這是要干嘛?老夫可是要年過花甲之人了,!”
沐云心中一凜,,面色氣的通紅,想起了言海棠“喜好男色”的傳聞,。
其他幾位官員見狀,,面面相覷,暗遞眼色,,“這言大人也太不避諱了,,真是老少通吃啊”
繼而又是一幅劫后余生的表情,慶幸言海棠看上的不是自己,,要不然自己這張老臉還不知道往哪擱,!
跟了言海棠這么多年,張岳似乎也覺察到了不對,,這種場合,,頭兒怎么能犯老毛病呢?
他使勁兒咳了幾聲,,試圖把言海棠的思緒拽回正道,,可言海棠依舊無動于衷,對其他官員的微表情也并未察覺,。
對著沐云打量了片刻后,,她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振奮,嘴角漸漸向上揚起,,喜道:“沐大人可有子嗣,,是男兒還是......”
是千金的話,言海棠并無期待,,所以話說到一半讓沐云自己去領(lǐng)悟,。
此時沐云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想不到這“花閻王”打的竟是自己兒子的主意!
他衣袖用力向后一擺,,負手而立,,云川可是他的地盤,任你是巡撫還是太子,,就算是皇帝老子來到這里也得賣他幾分面子,,可這言海棠竟然當(dāng)著他手下眾多官員的面,這般折辱戲弄他,,是可忍熟不可忍,,他這個布政使還從來沒受過這種屈辱。
既然這樣,,話不如挑明了說,。
沐云面露嗔色,睥睨了一眼言海棠,,怒道:“本官家有一郎,,已有婚配,且育有一子,,言大人若是關(guān)心老夫內(nèi)府瑣事,,老夫銘感五內(nèi),若是言大人有其他想法,,老夫也不是吃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