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菁郁看著眼前的場景,，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

　　無意中知道于皓酒后家暴的事情是在去年夏天，于孟歸手臂上被他用皮帶抽出一道道傷痕,，被梁菁郁追問到避無可避,，才紅著眼睛和盤托出。

　　可聽說過和親眼看到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受。

　　聽說于孟歸被于皓家暴時,，梁菁郁青筋暴起，滿腔控制不住的氣憤和怒意,，恨不得立即沖過去找他打上一架,，可當(dāng)她親眼看到于孟歸伏在地上護著母親被一腳腳狠踹時，瞬間便紅了眼睛,。

　　觸目驚心,，眼眶發(fā)熱，渾身的血液好像在這一刻全都倒流到腦子里,，滾滾地?zé)?，梁菁郁滿眼滾著戾氣，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

　　“于皓,，你TM給我閉嘴！”她氣得罵了臟話,。

　　梁菁郁拽下書包朝于皓狠狠甩了過去,，書包砸到他肩上，又被反彈出去,，拉鏈被撞開,，書本滾了一地。

　　于皓身體控制不住地晃了晃,，赤紅著眼睛看了過來,。

　　“哪來的小雜種？”

　　他渾身散發(fā)著刺鼻的酒味,，混雜著酸腐的汗臭味,，醉醺醺地朝著梁菁郁走過來。

　　沒等他近身,，梁菁郁抬腿踹了他一腳,。這一刻，她完全忘記了長幼尊卑,，也想不起為人處世的基本法則,，管他是什么長輩，管他是誰的爹,，他沒有做長輩的樣子,，她也就完全不顧忌做晚輩的禮節(jié)。

　　梁菁郁這一腳踹在了于皓的大腿上,，踹得他瞬間失語,，咧了咧嘴，腳下踉蹌著后退了兩步，險些摔倒在地上,。

　　他伸手向后一扶,，扶住墻壁，穩(wěn)住了身形,。

　　“操,！”沒給梁菁郁反應(yīng)的時間，他已經(jīng)一記耳光扇了過去,。

　　“菁郁,！”于孟歸噙著淚大喊，梁菁郁后退了一步,，躲開了,。

　　于皓已經(jīng)又撲了過來。

　　喝醉的男人像是猛獸,，看上去踉踉蹌蹌,，力氣卻大得驚人，梁菁郁第二次朝他踹過去的時候,，被他拽住了腳腕,，他兩只手用力一拽，向后一推,，梁菁郁被他推倒在墻邊,，腦門從水泥墻面上擦過。

　　一陣刺疼襲來,。

　　于孟歸已經(jīng)哭著跑了過來,，想擋在梁菁郁面前，梁菁郁忍著痛意起身,，把于孟歸拽到了身后,。

　　“郁郁，你打不過他的,，你快回去,，他鬧過了這陣就好了?！?p>　　“我不走,。”梁菁郁抹了把額頭,，沒見血,，眼疾手快地抄起一個凳子，擋在了胸前,。

　　“喝二兩貓尿就拿老婆女兒出氣,，特么算什么男人？虎毒還不食子呢，你配當(dāng)?shù)鶈?？”梁菁郁聲音冷厲,，手背在凳子上握得泛白?p>　　“老子辛辛苦苦供他們吃穿，哪里對不住她們,？老子教育自己的老婆孩子,，關(guān)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什么事？什么阿貓阿狗也敢來教訓(xùn)老子,！”

　　于皓朝地上啐了口濃痰,，罵罵咧咧地再次朝梁菁郁走過來,。梁菁郁抬手把凳子砸了過去,，凳子砸在他肚子上，他彎下了腰,。

　　“我沒資格教育你,，那就讓警察教育你！”她從兜里掏出手機,，打開了撥號盤,。

　　“郁郁，你別管了,，你快走吧,。”于孟歸滿臉淚痕,，去拽她的手,。

　　梁菁郁把手機舉高，按下了“110”,。

　　她打開免提,，手機里很快傳出了撥號音。

　　“行,，小丫頭,，你有種?！庇陴┧坪跏潜贿@撥號音驚醒了,，掙扎著爬起來搖搖晃晃就往門外沖。

　　梁菁郁想追,，被于孟歸拽住了,。

　　“讓他走吧，等酒醒了,，他就正常了,。”于孟歸泣不成聲。

　　梁菁郁腳下一頓,，滯在原地,。

　　“你有沒有受傷？”她掰著于孟歸的下巴,，回頭檢查她的臉,，于孟歸臉上沒傷，胳膊上被于皓踹到的地方已經(jīng)紅腫了一片,。

　　“對不起,，郁郁，疼嗎,？”于孟歸嗚咽著,，去摸她額頭。

　　這一摸,，梁菁郁皺了皺眉頭,，刺痛的感覺再度襲來。

　　……

　　鬧劇過后,，一片狼藉,，梁菁郁腦子里燒著的血一點一點冷卻了下來。

　　所幸于媽媽只是受了點皮外傷,，并無大礙,，梁菁郁和于孟歸把她攙到沙發(fā)上，幫她擦了碘伏,。

　　“阿姨,，對不起，我剛剛……”梁菁郁話說到一半,，哽住了,。

　　于媽媽捂著臉，淚水從指縫里一滴滴掉出來,，只是搖頭,。

　　喉嚨一陣澀痛，梁菁郁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鼻頭酸得厲害，她低頭吸了吸鼻子,，朝于孟歸笑了笑,。

　　“照顧好阿姨，晚上把門鎖好,，我……我走了,?！?p>　　梁菁郁快速穿過狼藉的小院，一秒鐘都不愿多待,，腦子里反反復(fù)復(fù)的,，都是那些混亂的場景。

　　梁菁郁啊梁菁郁,，你可真是出息了,，連朋友的爸爸都敢打，你像個小丑似的上躥下跳,，又算怎么回事呢,？

　　腦子都被熱化了嗎？

　　她慢慢回過神來,，覺得茫然,，也覺得好笑，更多的,，是一陣從心底里躥上來的無可奈何,。

　　梁菁郁走出大門口,，蔚思追了上來,。

　　“郁郁！”她拽住了梁菁郁的手,，“你先別走,，我?guī)湍悴咙c藥?！?p>　　“不用,，一點小擦傷，明天就好了,?！绷狠加舫榛厥郑澳憧禳c回去照顧阿姨吧,?！?p>　　大概是猜到了她的反應(yīng)，于孟歸咬了咬唇,，往她手心里塞了兩張創(chuàng)口貼,。

　　而后，她退后一步,，彎下腰,，深深地朝梁菁郁鞠了一躬，“我替……我爸向你道歉,，對不起,?！?p>　　“你這是做什么！”梁菁郁擰著眉心將她扶起來,，于孟歸一垂眼,，一滴淚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滾燙,，燙得她胸口火燒般地燥,。

　　“以后別這么傻了，就當(dāng)沒聽到,，別再為我出頭了,。我們小孩子，是打不過大人的,?！庇诿蠚w的聲音冷靜到近乎冷漠。

　　“你……”梁菁郁想問,，你為什么不反抗,？也許你反抗過一次，反抗過兩次,，反抗過三次四次,，他就不敢了。

　　可在此情此景下,，這些話她說不出口,。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不要忍,，不能忍,，越是忍受就越會被欺負，要學(xué)會反抗,?！?p>　　于孟歸看著她的眼睛，輕輕一笑：“其實我以前也像你這樣反抗過,，可我打不過他,，我嘗試過報警，可警察斷不了家務(wù)事,，被教育一通,，最多被關(guān)上幾天，就一切如初了,，下一次,，他會打得更兇。我還……”

　　于孟歸停頓片刻,，唇角浮起一絲苦笑,，“最恨的時候,，我甚至想過……想過殺了他。要么他死,，要么我死,，也好過這樣沒有盡頭的忍受?？墒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