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
淡綠光球光華流轉(zhuǎn),安靜地佇立一側(cè),。
若不是放眼看去滿目狼籍,,到處都是倒伏的巨樹,飛濺的砂石,,翻轉(zhuǎn)的草皮,剛才那曇花一現(xiàn)的反擊,都仿佛不曾發(fā)生過一般,。
光球?qū)γ妫椛猩龖矣诳罩?,并未顯得太過急躁,。
依舊不緊不慢掐動法訣,眼中卻是露出思慮之色,。
剛才木忻突然出手反擊,,李石趁機潛入其中的一幕,他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也確實因為倉促之下,,沒有來得及阻攔。
雖然心中篤定,,木忻無法翻盤,。
但他也不得不考慮,,來的援兵究竟是何人。
當(dāng)然,,盡管那人動作頗快,,驚鴻一瞥之下,他只看到是一名男修,,其他情況一概不知,。
但也不妨礙他肯定,那人不是什么高手,,最多也就是個筑基境,。
畢竟若是高手的話,哪怕只是境界與他相當(dāng)?shù)慕鸬ば拚?,大可直接出面,,根本沒必要用這種聲東擊西的手段,來引來他的注意力,。
他就是再自負,,也不會狂傲到,覺得自己可以輕易擊敗一名金丹境修者,。
即便對方的境界低于他,,那也是金丹境,不可能如此不濟,。
不過原本萬無一失的計劃,,突然多出這么一個變數(shù)。
盡管這個變數(shù)微不足道,,他也不能不多想,。
想那人究竟是誰,身份如何,,是不是那木忻找來的援兵,。
不過在動手之前,項尚升早已準備多時,,自然也查看過四周的情形,。
此處山高林密,人煙稀少,,方圓數(shù)百里,就只有一個小村莊,。
而那村莊中,,修為最高的,也不過練氣三重,。
更多的,,則是毫無用處的凡人,根本不足為慮。
那么這個筑基境的援兵,,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會不會真有什么手段,能夠破壞他完美無缺的計劃,。
一想到這個可能,,項尚升不由得皺起眉頭,神色越加凝重,。
倒不是他城府不夠深,,也不是他沉不住氣。
只是此次行動事關(guān)重大,,關(guān)系著他的切身利益,。
不僅是如今的地位和權(quán)柄,還有未來的升遷,,能否得到上面的重用,。
以及他在修行上,能夠達到的高度等等等等,。
雖然不至于說,,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也差不了多少,。
即便是這些離得尚遠,,都可以暫時不去考慮。
只看眼前,,他也必須將那木忻一舉拿下,,來為自己增加籌碼。
畢竟,,那可不僅僅是難得一見的靈物,。
還是極為罕見的樹靈。
而且還是一個已然誕生靈智,,可以幻化人形的樹靈,。
即便是還未凝聚精魄,估計也只差一步之功了,。
這若是被他抓住,,獻給那位大人,可就不是大功一件,,可以簡單概括得了了,。
想到這里,項尚升心思浮動,,眼前顯現(xiàn)出那位大人的身影,,不由得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不過他又馬上想到了其他的場景,眼中立刻顯出一絲懼色,。
連忙微微搖頭,,收斂心神,不敢再放縱自己的思緒,。
那位可不是如今的他,,能夠妄想的。
即便是送上這么一份大禮,,也未必能入得了那位法眼,。
不過好處必定是少不了的,遠的不說,,只說近的,。
至少北疆萬木城分部的負責(zé)人,就非他莫屬了,。
這樣一來,,不僅那姓秦的妖女得乖乖聽話,就是將伍向明那個殺星,,也不敢再對自己無禮,。
不,以那家伙的性格,,即便是面對那位大人,,估計也照樣是我行我素,張狂無忌的,。
別說他只是當(dāng)上,,萬木城分部的總管事。
就是成為整個北疆分部的負責(zé)人,,只怕也壓不住那家伙的肆意妄為,。
最好的辦法,還是疏通關(guān)系,,將他送走才是上策,。
一想到伍向明,項尚升原本堪稱明媚的心情,,頓時籠上一層烏云,,神色也變得越加陰郁起來。
那個家伙,,這次捅了這么大個簍子,。
不僅辦砸了密境之事,破壞了他們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大計劃,。
還搞得他們現(xiàn)在有如過街老鼠,,不得不躲躲藏藏,以逃避萬木城的全面清剿,。
明明犯了大錯,,那家伙卻是依舊那般氣焰囂張,毫無半點悔過之意,。
不光如此,,上面這次也是拖拖拉拉,對伍向明的處罰遲遲不明確,,態(tài)度曖昧至極,,竟像是要不了了之。
連帶著自己的處境,,也變得頗為尷尬,。
原來伍向明對他的話,就是置若罔聞,。
現(xiàn)在更是連面也不露,,只拋下一句要療傷,就走得人影都不見,,更是聯(lián)絡(luò)不到,,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fā)了一般。
你說說,,這樣的家伙,,誰遇到了不頭疼,不著急上火,,血壓飆升,。
只說這一遭,他為了收服木忻,,本想著借那驅(qū)獸元一用,。
所以當(dāng)日才會到天一密境外圍,去幫忙接應(yīng),。
結(jié)果熱臉貼了冷屁股,,人家根本不領(lǐng)情。
白跑一趟不說,,還要被那家伙嘲諷,,就連姓秦的妖女,也在旁邊看笑話,。
其實這些小事,,他都可以不計較。
只要能借那驅(qū)獸元一用,,抓住了木忻送上去,,自然有他們哭得那一天,。
所以事后他又找到伍向明,好言好語地向他商借,,并承諾幫忙煉制破障丹,。
要知道這破障丹本就不普通。
對他們來說,,其重要程度,,甚至遠大于聚嬰丹之于靈修。
他自認姿態(tài)擺得已然足夠低,,條件開得足夠高,,也算得上是誠意十足了。
沒想到那家伙居然油鹽不進,,不借也就算了,,還出言羞辱他。
若不是知道打不過,,他真想當(dāng)場翻臉,。
當(dāng)然,他也并非沒有置其于死地的手段,。
只是一想到上面,,對伍向明的態(tài)度。
以及傳聞中,,他身后的靠山,。
項尚升就不由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多加考慮了,。
他走到如今的地步不容易,,不能因為一時的意氣難平,而給自己招惹來大麻煩,。
總之是一句話,,一想到伍向明,項上升就火氣上漲,,心緒浮動,,暴躁得不行。
現(xiàn)在他都快作下病了,,根本聽不得這三個字,。
但凡有人提起來,就忍不住火往上撞,,想要殺兩個人以消心頭之恨,。
此時便是如此,意識到自己的氣息有些不穩(wěn),情緒也變得有些煩躁,。
項尚升連忙深吸一口氣,,收斂心神,強迫自己專注于眼前的大事上,。
他當(dāng)日費了不少心機,,才好不容易算計到了木忻,。
如今正是下手的最佳時機,,絕對不能錯過。
好在前陣子,,剛提拔了一個得力手下,。
說是出身當(dāng)年的百獸門,擅長御獸驅(qū)獸,,竟然還有一件仿制的驅(qū)獸元,。
雖然和那正品相比,效果威力要差上許多,,但勉強可以拿來一用了,。
想到這里,項尚升凝神靜氣,,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計劃,,再次確認,每一步都萬無一失,。
即便真出了意外狀況,,比如那筑基境確實有點手段,能折騰出些風(fēng)浪來,。
他也有應(yīng)對的萬全之策,。
想到自己準備的后手,項尚升頓時眉頭舒展,,覺得此次肯定是十拿九穩(wěn)了,。
不過為免遲則生變,盡管有十足的把握,,項尚升還是加快速度,,催動法訣。
想要早一步完成驅(qū)靈印,,祭出那仿制品,。
只有將木忻真正收服,他才能徹底放下心來,。
就在此時,,突然有幾聲驚呼,從側(cè)旁傳來,。
項尚升動作微滯,,一邊穩(wěn)住手上的動作,,一邊分神看去,不由得也是一驚,。
只見那十幾具魔俑,,仿佛是中了定身咒一般。
保持著各種戰(zhàn)斗姿態(tài),,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幾乎是眨眼間,,便被蜂涌而上的枝條藤蔓雜草淹沒,。
還不等項尚升回過神來,又聽到幾聲驚呼,,轉(zhuǎn)眼再看去,。
只來得及看到,那兩個魔奴栽倒在地,。
被十幾根枝條藤蔓卷住,,快速拖入樹海深處,消失不見的畫面,。
緊接著,,那四名手下開始驚呼不斷,手忙腳亂起來,。
那十幾個魔俑和兩個魔奴,,雖然只有相當(dāng)于練氣境的修為。
但無懼無痛,,無知無覺,,戰(zhàn)力非同一般。
方才有他們在旁協(xié)助,,倒還不覺得什么,。
此時助力驟失,這四人頓時就應(yīng)對失矩,,亂了陣腳,。
不過數(shù)息之間,便紛紛丟盔棄甲,,被無盡的枝條藤蔓包圍,,只能勉強防御,再無半點還手之力了,。
“這是怎么回事,?”
項尚升萬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般變故。
一時之間,,不由得眉頭狂跳,,心中疑竇頓生。
想到魔俑和魔奴的異狀,,項尚升心中一動,。
立刻回想起,就在不久之前,,似乎也出現(xiàn)過類似的情況,。
前段時間,研制多年的魔俑,,終于可以投入使用,。
他們便開始在萬木城周邊,襲殺過往商旅,。
這么做,一是為攪亂萬木城,,二是為試驗?zāi)з浮?p> 原本行動一直進行順利,,從來沒有出過差錯,只有那一次出了紕漏,。
所有魔俑都突然失靈,,那名負責(zé)操控的魔奴也被重傷,成了廢人,。
他之所以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那一次行動,由伍向明帶隊,。
而且事后查證,,魔俑并無異狀,只是那魔奴的識海受損,,魔印也被毀掉了,。
雖然不能完全排除,是那魔奴自身的問題,。
但可能性更大的,,是有人在暗中出手。
只是不知道這人究竟是誰,,又有何企圖,。
若是敵人,比如城主府的人,,大可直接露面,,沒必要暗中作手腳,反而暴露行跡,引起他們的警覺,。
若是友方,,那此番出手,可講究的東西就多了,。
當(dāng)時,,他們?nèi)耍€就此事簡略討論過一番,。
只是各有說法,,無法統(tǒng)一意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此時,,怪象再次重現(xiàn),而且就發(fā)生在他眼前,,不能不讓項尚升暗自警惕,。
實際上,他心中一直有個猜測,,只是沒有說出來,。
根據(jù)以往的種種跡象,他直覺那個暗中動手腳的家伙,,十有八九就是伍向明,。
盡管他們?nèi)酥校纫晕橄蛎餍暮菔掷?,殺人無算,,還是個嗜血的變態(tài)。
但他總覺得這家伙什么地方,,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所以之所以會處處針對于他,一是伍向明確實太能惹麻煩,,二也是因為心里始終有這么一份猜忌存在,。
只是眼下,項尚升根本沒時間想得更多,。
這邊剛一出狀況,,另一邊也跟著畫風(fēng)大變。
就像是之前一樣,,呼嘯聲中,,光球之上光芒流轉(zhuǎn),木屬性靈力快速匯聚,。
片刻之間,,便有一只半透明的綠色手掌出現(xiàn),,泰山壓頂一般,朝著他當(dāng)頭拍來,。
項尚升連忙收斂心神,,依舊一手掐訣,另一手向上抬起,。
靈力洶涌,,再度幻化為一只巨手,朝著那手掌迎去,。
又是一聲轟然巨響,。
天地震蕩,靈氣翻滾,,化為一波波巨浪,,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山坡之上,,頓時狂風(fēng)大作,。
樹木倒卷,碎石亂飛,,一派翻天覆地之勢,。
而這一次,綠色手掌并沒有像方才一樣,,一擊既散。
反而越加凝實,,像是被壓制得久了,,憋了滿肚子的火氣。
決意要將這個,,膽敢暗自自己的奸詐小人,,拍成肉餅一般。
大手連連下落,,打蒼蠅似的,,一口氣連拍數(shù)十下。
震得項尚升靈力翻滾,,血氣亂竄,,幾無招架之力,甚至接連噴出兩口血來,。
最后不得不,,祭起一件缽型法器,這才勉強擋下了一連串的狂攻,。
同一時間,。
淡綠光球之內(nèi),。
看到自己一頓狂拍,將項尚升打得跌落于地,,連連吐血,,狼狽不堪的樣子。
木忻可以說是喜上眉梢,,簡直是快要手舞足蹈了,。
顧不上自己同樣靈氣亂竄,甚至已然快要爆走的痛苦狀態(tài),。
張開嘴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叫道。
“痛快,,真是太痛快了,,我拍死你個奸詐鼠輩,看你還敢不敢騙人,?!?p> 只是他這邊是高興了,李石那邊可就受罪了,。
不得不全力催動靈力,,雙手按在那處傷痕之上,瘋狂輸出,。
才能勉強控制住,,魔氣擴張的速度。
盡管木忻這一陣狂攻,,打斷了對方的施術(shù)過程,。
但那驅(qū)靈印,卻沒有絲毫消散的跡象,。
依然持續(xù)顯現(xiàn),,輪廓越加清晰起來。
在木忻動手之前,,只是一個黑乎乎的印記,,上面的紋路幾近不見。
而此時,,盡管他拼命壓制,,那紋路卻還是變得明顯起來。
已然能夠隱約看出大致的走向,。
以他對陣法符篆的了解,,雖然還無法推測出全部,也基本能夠判斷出,。
這絕對是一個高明的禁制,,至少以他目前的知識儲備,,根本無法破解。
而清楚了這一事實,,也就說明,,他打算直接強行破壞驅(qū)靈印的計劃,徹底宣告破產(chǎn)了,。
想要對付那寬臉男,,破解眼前的困局,只能另尋他法,。
好在李石,,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也從來不會只做一個計劃,,而不準備上幾條后路,。
所以此路不通,那就走下一條路,。
陽關(guān)路過不了,,那他就去走獨木橋,去繞小山道,。
再不濟還可以現(xiàn)搭梯子,,去翻寡婦墻。
簡而言之,,他一個大活人,,不可能找不到廁所,就愣把自己憋死,。
實在不行了,,他還可以直接就地解決。
不是李石自夸,,普天之下,論靈活講變通談代入,,就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他,。
也就是他一直都修身養(yǎng)性,沒那個閑情,。
要是真想干點什么,,稍稍動下心思,就沒有撬不動的墻角,,沒有騙不開的房門,,沒有上不去的炕,沒有脫不掉的……
咳咳,,不對,,這話扯得有點遠了,,重來重來。
這世間之事,,惟怕認真二字,。
只要肯動腦筋,想辦法,,敢鉆研,,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只要開拓思路,,就沒有打不開的鎖,,沒有解不開的陣,更沒有破不了的局,。
總之就是一句話,,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