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懿抬頭再次望向，陷入潮水般混戰(zhàn)的凌若淵,。

　　此時(shí)的凌若淵,，仿佛又變成了四十年前的那尾抗浪魚。

　　她的一身灰色長衣,，翻飛輕盈,，翩若驚鴻。

　　各大門派的各色兵器,，閃著寒光,，或劈，或刺,，或斬,，招招抱著取人性命的決心，輪番地向著凌若淵翻涌過來。

　　但這些致命的殺招,，在凌若淵看來,，仿佛只是南恩河的波濤。

　　波濤這個(gè)東西,，是個(gè)欺軟怕硬的貨,。

　　不加約束時(shí)，它便東闖西蕩,，洶涌肆虐,。但是稍加限制，它卻馬上換了嘴臉,，平靜如湖,，溫婉如潭。

　　果然,，這些沒有骨氣的波濤,，在凌若淵的翻騰旋轉(zhuǎn)之中，逐漸收斂了鋒芒,。

　　不到數(shù)息,，凌若淵的周圍，出現(xiàn)了一個(gè)不小的空地,。

　　形形色色的正派英雄,，個(gè)個(gè)掛彩，只能大眼瞪小眼,，手持兵器,，將凌若淵圍在空地中央。卻再無一人,，敢上前一步,。

　　凌若淵收回了長劍，仿佛也有些乏了,。

　　她拂了拂長發(fā),，望了望周圍神色緊張的正派英雄們，神色有些不耐煩：“你們這些不相干的人,，總是甘心被別人當(dāng)成棋子,。倒是便宜那些老家伙，坐享漁翁之利,?！?p>　　而打算坐享漁翁之利的老家伙們，此時(shí)臉上青紅不定,。

　　詹淇手中的奪月索軟軟地耷拉著,，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公孫玄手持兩把烏黑玄鐵長劍，臉上雖烏云滾滾,，卻是連一句狠話都撂不出來了,。

　　而段墨之流，已經(jīng)長衣襤褸,，血漬斑斑,。他縮在人群深處，再無當(dāng)出頭鳥的勇氣,。

　　剛才還義憤填膺,，要為天下除害的正派群雄，此時(shí)安靜若寒蟬,，溫婉如處子,。

　　凌若淵冷冷地掃了一眼周圍眾人，仿佛有些遺憾：“當(dāng)年八大門派,，橫掃天下,，無人能敵。沒想到今日,，竟不堪一擊至此,。”

　　詹淇的胖臉一紅,，訕訕道：“昔日的八大派掌門,，歃血為盟，集眾家之長,，創(chuàng)出混元八蒼陣,，確實(shí)可以獨(dú)步江湖，風(fēng)頭無二,。可惜我們八人,，為了一本真言宗,，明爭暗斗多年。昔日之盟,，早已分崩離析,。而如今，八人死傷凋零,。當(dāng)年的混元八蒼陣,，從此沒落，輝煌不再,?！?p>　　凌若淵一聲冷哼：“當(dāng)年長貞島的肖成,，是你們八人中最厲害的，他如今何在,？”

　　只聽一聲呼應(yīng),，一個(gè)虎背熊腰的中年人，從人群中走出來,。這人手握一支丈許鳳翅鏜[12],，顯得頗有霸氣。他走到凌若淵跟前,，一個(gè)抱拳,，朗聲道：“在下肖坤，肖成乃家父,?！?p>　　凌若淵將此人粗略打量了一遍，竟然點(diǎn)點(diǎn)頭：“總算還有些許長得順眼的人,?！?p>　　這個(gè)被凌若淵贊賞為長得順眼的人，果然英武非常,。他身材高大,，面目輪廓硬朗。唯一美中不足,，他的目光陰冷,，難掩兇狠之相。

　　凌若淵將目光從這個(gè)挺順眼的人身上移開,，仿佛自言自語道：“還有如意珠陸連山,，凌霄針方錦宜?！?p>　　凌若淵話音剛落,，只見又有兩人施施然走了出來。一個(gè)儒雅書生,，一個(gè)嬌俏女子,。

　　書生已經(jīng)不惑之年。他一身青色長衫,，長須飄動(dòng),，面目溫和，很有些飄逸之相,。但奇的是,，書生手中擎的，不是書卷,，而是一串佛珠大小的金色珠子,，璀璨奪目,，竟看不出材質(zhì)。書生上前一步,，對著凌若淵恭敬一躬：“凌前輩,，在下寧遠(yuǎn)派陸哲，陸連山是在下恩師,?！?p>　　而那嬌俏女子，正值桃李年華,。她穿著一身杏色宮裝,，眉目嬌艷。她弱骨纖纖,，文弱得不像個(gè)舞刀弄槍之人,。她一開口，嬌滴滴的聲音更是讓人心生憐惜：“凌姐姐,，我叫端木華,。方錦宜是我的祖母?！?p>　　凌若淵饒有興趣地盯著端木華,，仿佛對她頗有好感。她冰山般的臉上,，竟然出現(xiàn)一絲笑意：“你這一聲姐姐,，我可擔(dān)不起?！?p>　　端木華眨眨一雙美目,，嬌笑道：“凌姐姐，你長得這般好看,，我可是真心喜歡你呢,。”

　　凌若淵卻是一愣,，仿佛有些惘然,，喃喃道：“真心？我都忘記,，真心是何物了?！?p>　　端木華對凌若淵的惘然,，有些不明所以。她繼續(xù)沉浸在莫名的興高采烈之中：“不止我喜歡你,。就連我的祖母,，生前也經(jīng)?？淠隳亍,！?p>　　“是嗎,？”凌若淵瞇起眼睛，仿佛有些驚訝,，“方錦宜會(huì)夸我,，真是稀奇?！?p>　　端木華收起笑容,，露出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我雖不知你們的昔日恩怨，但即使是仇人對手,，也有惺惺相惜的時(shí)候,。”

　　“相惜,？”凌若淵恢復(fù)了冰冷的神色,，“殘殺和死亡之下，也有相惜,？真是矯情,。”

　　端木華一滯,，竟說不出話來,。

　　凌若淵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語氣竟歡快起來：“太好了,！十二追,、渾天刀、冰炙掌,、奪月索,、鳳翅鏜、如意珠,、凌霄針,、烏金劍，都到齊了,。其他無關(guān)之人,，就散了吧?！?p>　　冰炙掌祁崢的傳人,，是個(gè)小個(gè)子的中年女人。她尖聲叫起來：“凌若淵,，你尚未問我,，為何知我冰炙掌也到場了,？你是有意輕視我夜晴宮嗎？”

　　凌若淵用眼角瞟了瞟小個(gè)子的聒噪女人,，露出一副厭惡的表情,，懶懶道：“你父祁崢相貌丑陋，行為粗鄙,。而你與他如出一轍,，一般無二。我還需要問嗎,？”

　　中年女人喚作祁如月,。名字雖如詩如畫，但其人實(shí)在有負(fù)美名,。她聽了凌若淵的話,，氣得跳將起來，雙手叉腰,，唾沫橫飛地道：“凌若淵,！老娘我雖不是美艷動(dòng)人，但也絕不是平庸之姿,！你如此輕慢于我,，老娘我，我與你沒完,！”

　　看到絕非平庸之姿的祁如月跳著腳的叫罵,，在場之人無不掩口而笑。

　　而詹淇搖了搖頭,，走上前來,，對著凌若淵道：“八大門派都在此地了，你究竟想如何呢,？”

　　“如何,？”凌若淵仿佛陷入了糾結(jié)，“這倒是難辦了,?！?p>　　她沉吟了數(shù)息，冷聲道：“債,，自然是要償?shù)?。?p>　　凌若淵的聲音很低,，但是在場的人都聽得很清楚,。

　　不但聽得很清楚，還聽得很膽寒。

　　債,，自然要償。

　　但是血債,，若要用命來償,，自然不是每個(gè)人都舍得。

　　而真言宗,，是當(dāng)初八大門派費(fèi)盡心力才得到,，如今若要還給凌若淵，自然也如同要了他們的命一般,。

　　思來想去,，不管是命，還是武學(xué)秘籍,，在場的人,，都是萬般不舍。

　　想來思去,，如今也只能拼死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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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鳳翅鎦金鏜：長兵器之一，曾是宇文成都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