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最后一步
張淵忽然閉上眸子,,五息后方才睜眼,,隨之目光灼灼的盯向張寶,朗聲道:
“地公此項題關頗為有趣,,在下思考時間略長了一些,,還望地公莫要怪罪,。”
眼見張淵一副鎮(zhèn)定的模樣,,張寶反倒有些狐疑起來,。
難不成這小子還能想到兩全其美之法?
哼,!不可能,!
若是如此無解之難題他也可完美破解,那便是讓他與自己一道并列又如何,?
“快快道來,?!?p> “是?!?p> 張淵輕笑著微微躬身示意,,而后眼睛微瞇道:
“為戰(zhàn)之道,虛實之道也,。
敵軍遠道奔襲而來,,聽聞目標只是一萬老弱及五百兵丁,定然不會小心探查,。
既如此,,我便以兩百兵卒橫排開來置于最后方,再將另外三百兵卒分散至一萬人群四周,。
若是另有兵甲,,則交由部分老弱披掛,盡可能地將四周空隙盡數(shù)填滿,,以使敵軍無法看穿虛實,。
之后,再結成陣勢,,直接停下,、轉身待敵,同時以號鼓齊鳴,、輔之以震天喊殺聲威懾敵軍,。
敵軍在發(fā)現(xiàn)如此變故后,定然會懷疑此前消息有誤,,又或者是認為我方以大軍假扮老弱,,為的便是引他們?nèi)腱啊?p> 如此一來,敵軍必然倉惶后撤,!
哪怕敵軍之中會有人懷疑我方是在故布疑陣,,也不敢再度貿(mào)然追上前來。
頂多是派遣斥候不斷游弋打探,、再遠遠綴在后方,,緩步跟進。
若是敵軍直接遠撤離去,,那此次危機便可迎刃而解,。
若是敵軍不甘心、繼續(xù)綴在后方,,我方也可多出不少應對時間,。
而有這些時間,我方便可撤入就近城池,,又或者尋到險絕之地勢,。
屆時,,讓所有百姓先行撤離,而我方則以五百兵卒死守險地,!
若是如地公所言,,帶軍之人乃是在下。
那在下有信心以五百壯士死守險地起碼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之時間,足夠百姓分散撤向各方,。
至于之后能否逃脫,,那便要看在下以及所余壯士之運氣!
如此,,地公可還滿意,?”
聽完張淵之答復,整個大殿頓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號稱無解之送命難題,竟然被破了,?
這張淵究竟是人是鬼,?
為何何樣難題到了他這里,皆能夠迎刃而解,?
此時此刻,,滿殿的目光中,幾乎有八成以上皆是敬服欽佩,。
甚至還有小半目光,,更透著狂熱。
這簡直就不是凡俗,,此乃天人?。?p> 張寶的臉色有些僵硬,,眼中更透著幾分莫名的驚懼之色,。
他想的很好,若是張淵帶兵逃遁,,那便斥他無情無義,、性情刻薄。
若是張淵帶兵斷后死戰(zhàn),,那便斥他有勇無謀,、不懂留存有用之身東山再起之道理。
可又哪里能夠想到,,對方竟有如此鬼謀,,將他這送命難題輕而易舉便給破解,?
此子智略之高,簡直駭人聽聞,!
所幸,,對方而今是自己人,若不然,,圣道起事后,,下場怕是會十分凄慘……
不過,這小子,,該不會因為此事記恨上自己,,日后設法戕害自己吧?
一念及此,,張寶不由得一個激靈,,感覺口中有些發(fā)苦。
玩弄腦筋,,他可遠遠不是對手啊,。
而且對方若真的下了狠心,怕是也不會留下什么手尾……
有所擔憂之下,,張寶不由得掛起一抹笑容,,略顯尷尬道:
“小友果真乃圣道福星!
相信有小友在,,圣道定然可以驕陽普照,!
其實,我只是嚇嚇小友,,無論小友如何作答,,我最終皆是會認同的,哈哈……”
張淵眼神微閃,,露出一抹溫和笑容,,而后朝著張寶恭敬一禮。
“原來如此,,多謝地公,。”
“哈哈,,不妨事,。”
眼見張淵如此神態(tài),,張寶微微放心,,而后肅容道:
“第十一道題關,小友完美破解,可登第十一階,!”
張淵再度朝著張寶抱了抱拳,,而后抬腳,站到了第十一級石階上,。
看了眼最后一級石階,,張淵深吸一口氣,鄭重地望向張角,。
是成是敗,,可全看這最后一步了!
此時,,張角也終于睜大了眸子,,朝著張淵看來。
看著不遠處的英武少年郎,,張角眼中閃過一抹恍惚之色。
他想到了第一次與張淵見面之場景,。
那時,,張淵的神情便如同此時一般,平靜中卻又好似透著掌控大局的淡然,。
只是,,從始至終,他只當張淵是一個有詭異能耐,、同時又有幾分小聰明的弱冠少年,。
可今日,這位弱冠少年卻一次次地打破了他的認知,,讓他再也無法將其當成一個見識淺薄的后輩來看待,。
甚至于,他內(nèi)心竟還生出幾分自慚形穢之感覺來……
眼中復雜神色一閃即逝,,張角收拾了心情,,盯向張淵準備發(fā)問。
他不想再去以另類難題考校,,因為對方已然用十個結果告訴他,,那樣毫無意義。
因此,,他想要驗證一個猜測,,一個光是想想便足以讓他后背發(fā)冷之猜測……
“小友,老道這最后一道題關,,稱不上難,,但也稱不上簡單。
你只需給出答案,至于是否通過,,便要看老道之心意,。”
張淵頓時眉頭一擰,,有些無力吐槽,。
本以為張寶已然夠為難人了,卻不成想,,張角這老道更能作弄人,。
憑心意斷定結果,這他即便再如何智計百出,,也根本毫無用處?。?p> 只是,,人家才是太平道真正的掌控者,,他根本無力反對。
深吸一口氣,,穩(wěn)住心神后,,朝著張角抱了抱拳。
“道長請說,?!?p> “你可能猜出老道所定起事之日?
嗯,,只需給個動作便可,。”
殿內(nèi)人群頓時無語,,那張淵又非是您老肚子里之蛔蟲,,這哪里能夠猜得出?
不過聽天公之意思,,即便張淵答錯,,也并非沒有希望。
如此,,倒還說得過去,。
張角旁側,張梁,、張寶相視苦笑,,有些無奈。
這等隱秘可只有他們弟兄三人知曉,,那張淵又不可能通曉將來,,怎可能答得出?
而作為關鍵人的張淵,卻是直接愣在原地,。
打死他也想不到,,張角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來啊……
張淵很想笑,但一個念頭的浮現(xiàn),,卻讓他根本無法笑出聲,,甚至有種冒冷汗的感覺。
張角之智,,不是張寶,、張梁可比,他的每一步皆有其自身道理,。
那他又為何要問出如此明顯不合常理之問題,?
除非他另有目的!
而這個目的,,便是張淵難以心安之緣由,。
此前殺死唐周時,他曾提到唐周已對太平道生出不忠之心,,且稱其為叛徒,。
但唐周乃是張角欲要收為親傳徒弟之人,張角對其應當十分了解,。
在當前局勢下,唐周幾乎不可能會成為叛徒,。
那張角定然會對自己之言語產(chǎn)生懷疑,,并很可能由此聯(lián)想到一點,即自己是否能預知將來,!
倘若張角真起了這般心思,,那這個問題之目的,便是要驗證這一點,!
古人之智慧,,在某些方面、某些時候,,比后世之人可還要高超良多,!
眼下既然已到了這一步,那他只能將這一點再歸到奇術之上,。
畢竟,,他不可能胡亂說出一個日子,那樣的話不確定性太大,,他極有可能會與掌控者之位失之交臂,。
但愿張角不會妖孽到能夠想出“重生者”之類的存在吧……
心中有了決定,張淵的臉上忽然露出掙扎遲疑之色。
及至十余息后,,方才狠狠一咬牙,,而后緩緩閉上眼睛。
并且伸出了右手,,大拇指不斷與其余四指交互摩挲,,嘴唇還快速且無聲地蠕動著,似是在念叨什么密語,。
殿內(nèi)眾人只能看到張淵將右手伸到了前方,,不知在干些什么。
但張角三兄弟卻看得清清楚楚,,齊齊一愣后,,繼而一臉嚴肅地盯向張淵,眼睛一眨不眨,。
眼見三位道主如此神色,,所有人俱是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的盯向張淵后背,,不敢發(fā)出絲毫聲響,。
及至半刻鐘后,張淵忽的悶哼一聲,,繼而身子一顫,,一口濃血自口中噴涌而出。
眾人無不大驚,,一臉迷茫地望著,,不知發(fā)生了何事。
“小友,?”
張角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輕聲問詢。
張淵強行咽下欲要噴出的第二口血,,身子不斷輕顫著,,睜開了眼睛。
而后,,嘴唇接連開合,,無聲吐出了幾個字眼。
當張角三兄弟看清張淵之口型,,頓時齊齊色變,。
尤其是張寶、張梁二人,,更驚的站了起來,。
蓋因為張淵口型所對應的三個字眼,,乃是——雙甲子!
甲子之稱謂是天干地支對時間之界定,,甲子年無甲子月,,甲子日無甲子時,是以不可能出現(xiàn)四甲子,。
而雙甲子在這里界定日期,,便只能是甲子年、甲子日,。
可這起事之日,,乃是他們?nèi)嗣苤\良久才定下,且不被其他任何人知曉,,這張淵如何能道出,?
張寶、張梁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緣由,,但張角卻是緩緩放松下來,,因為他已然肯定了自己之猜測。
這張淵確實有預知之能,!
不過看情況,,此能應當局限及代價極大。
他看得出,,張淵之受傷絕非是做樣子,。
像這般內(nèi)傷,起碼也要將養(yǎng)一兩旬,。
而且看張淵滿臉苦澀,,甚至臉色蒼白中還透著一抹晦澀,難保張淵不曾付出壽數(shù)等其他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