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奇怪的匈奴人
“老實跟著,,誰敢逃,,像他,,死,!”
一個匈奴騎兵放下弓箭,,操著不太熟練的漢語朝周圍瑟瑟發(fā)抖的百姓大喝,,同時指了指被他射殺的尸體威嚇,。
數(shù)百個男女老少蜷縮著身子,,恐懼的擠成一條長線,,連哭聲都不敢發(fā)出,。
楊奉握緊了拳頭,看著被大火吞沒的數(shù)十個院落,,再看看周圍零零散散的尸體,,怒氣不斷升騰。
只是,,當(dāng)他望了眼遠(yuǎn)處殺聲震天的塢堡方向,,卻又將殺意強忍了下去,。
下一瞬,楊奉將刀鞘擱在樹杈上,,而后猛地縱身從樹上跳下,,主動朝不遠(yuǎn)處游蕩的匈奴騎兵靠近過去。
“咦,?竟然還有人,?”
兩個舉著火把的匈奴騎兵很快發(fā)現(xiàn)了楊奉,并策馬奔了過來,。
“小子,!往那邊走!”
一個匈奴騎兵一邊喝著,,一邊抬起馬鞭指了指前方排成了兩條直線的人群,。
這名匈奴騎兵明顯不懂漢話,聽在楊奉的耳中一片嘰哩哇啦,,根本聽不明白,。
不過楊奉也大概明白意思,抬起雙手不斷拍打著身體,,同時還陪著笑轉(zhuǎn)了個圈,,以示意自己無害。
另一個匈奴騎兵有些不耐煩,,抬鞭欲抽,。
楊奉眉頭微皺,試探性的朝著前方小跑,。
見那匈奴騎兵又收回了馬鞭,,不由心中微松,趕忙快跑混入了人群,。
未幾,,這隊數(shù)十人的匈奴騎兵驅(qū)趕著數(shù)百百姓來到了一片凌亂的田野中。
此時,,這里已然擁擠了近千人,,而周邊的匈奴騎兵也足有三百余。
楊奉朝著東方望了一眼,,那座他恨不得血洗的塢堡此時已然被攻破墻頭,,兩方人馬正在塢堡內(nèi)部血拼。
只是,,他又該如何混入進(jìn)去復(fù)仇,?
這周圍到處是匈奴騎兵,他只要敢稍有異動,,怕是便會被射殺當(dāng)場,!
難不成只能等著大戰(zhàn)結(jié)束,,期望張氏族人被俘,而后再伺機(jī)復(fù)仇,?
這邊楊奉正心神難定地思慮著,,而不遠(yuǎn)處的兩個匈奴首領(lǐng)也正在爭論著,。
“莫哧小帥,,沮渠力大人三令五申,不得對指定目標(biāo)以外之人動手,。
你如此舉動,,將大人之令置于何地?
聽我一句勸,,放了他們,,大人或不會追究?!?p> “槲葉函,,這可是千余奴隸,你便不動心,?
即便刨除老弱,,也有六七百。
只要遣一隊騎兵悄悄押解回去,,誰又會知曉,?
這樣,為兄吃點虧,,咱兩族對半分,。
你看可好?”
莫哧笑瞇瞇地盯著對面馬上的槲葉函,,渾然沒將槲葉函之警告放在心上,。
槲葉函臉色一沉。
雖然他也很心動,,畢竟,,三四百奴隸對于他們總?cè)丝趦H有不到一千的部邑而言,乃是一筆豐厚財富,。
可沮渠力大人當(dāng)時下令時的嚴(yán)肅姿態(tài),,卻讓他不敢犯險。
深吸一口氣后,,槲葉函再次出聲勸解,。
“莫哧小帥,奴隸雖好,,可若是為此丟了自家性命,,未免太不值當(dāng),。
放了他們吧?!?p> 莫哧的笑容緩緩消失,,縱目瞥過槲葉函身后的數(shù)十人,眼中閃過一抹殺機(jī),。
“槲葉函,,你休要危言聳聽!
即便沮渠力大人知曉了又如何,?
我便不信,,大人會為了區(qū)區(qū)漢人百姓而殺了我!
若是如此,,一眾小帥哪個會敬服,?
槲葉函,我最后再問你一次,,究竟肯不肯與我一道,?”
槲葉函忽的后背一涼,盯著莫哧愈來愈不善的目光,,心中升起了不妙預(yù)感,。
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槲葉函強自鎮(zhèn)定道:
“莫哧,,你可莫要沖動,。
此事,此事尚需多多斟酌……”
“多多斟酌,,呵呵……”
莫哧裂開大嘴嘿嘿一笑,,露出泛黃的牙齒,猙獰中又有幾分惡心,。
當(dāng)莫哧緩緩抬起手臂示意,,當(dāng)周圍騎兵開始調(diào)轉(zhuǎn)馬頭、截斷莫哧等人的后路,,當(dāng)莫哧驚懼之下欲要妥協(xié)時,,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忽然將一切打斷。
“這是如何一回事,?”
伴隨著一溜皮胄上涂有穿山甲圖案的騎兵沖開道路,,一道冷喝聲亦是傳來。
莫哧早在看到那行騎兵時,,臉色便低沉不安起來,。
再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看到那膀大腰粗的熟悉身影,,眼中更閃過倉惶之色,。
而反觀槲葉函,,卻是大松一口氣,同時臉上也布滿驚喜之色,。
下一瞬,,莫哧直接滾落馬背,單膝跪在了被馬蹄踩得坑坑洼洼的土地上,。
“沮渠力大人,!莫哧一時沖動,還望大人恕罪,!”
沮渠力策馬走上前來,,掃過田野中蹲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上千百姓,,眼中怒火升騰,。
不曾想,他三令五申,、數(shù)番強調(diào),,卻仍有人頂風(fēng)作案!
這是想要他沮渠力的命??!
“莫哧!你好大的膽子,!”
聽到沮渠力憤怒地低吼,,莫哧頓時身子一顫。
“大人,,莫哧知錯,,請看在我一眾小帥常年以來一直緊隨大人的份上,饒莫哧一次吧,!”
“饒了你,?呵!我饒得了你,,行軍主帥便會砍了我之頭顱,!”
沮渠力狠狠一抖馬鞭,復(fù)又瞪向槲葉函,。
“此事是你二人一道所為,?!”
槲葉函頓時一驚,,急忙下馬抱拳解釋,。
“大人!槲葉函是發(fā)現(xiàn)了此間異動,,是以特地帶人前來探查,。
在知曉原委后,,槲葉函便苦勸莫哧小帥將這些漢人百姓放回。
奈何莫哧小帥非但不肯聽從,,反而還欲對槲葉函下殺手,!
所幸大人來得及時,若不然……”
沮渠力臉色微緩,,側(cè)頭看向一個匈奴騎兵,,眼見那人悄悄點了點頭,這才相信,。
“軍令不可違,!莫哧公然違逆軍令,殺戮百姓,,并驅(qū)使百姓意圖帶回部邑為奴,,此罪不可饒恕,!
現(xiàn)本大人決定,,解散莫哧小邑,將其并入槲葉函所在小邑,。
一眾族兵也由槲葉函統(tǒng)帶,!”
沮渠力掃過一眾騎兵,大聲下達(dá)命令,,隨后又盯向槲葉函,。
“槲葉函,由你親自掌刑,,砍下莫哧頭顱,!”
槲葉函頓時又驚又喜,急忙大聲領(lǐng)命,。
“諾,!”
莫哧心若死灰之際,卻是猛地彈身而起,,右手摸向了左腰間的彎刀,。
而周邊莫哧麾下的騎兵亦是有些蠢蠢欲動,不過大多數(shù)人眼中皆有著遲疑不定之色,。
注意到這點,,沮渠力冷笑一聲。
“怎么,,莫哧,,你想反抗?
哼!你怕是忘了我匈奴規(guī)矩,!
拒不伏罪者,,所屬部邑個頭在車輪以上男性族民,盡數(shù)斬殺,!
女人與孩童分允各部邑,,永世為奴!”
莫哧頓時動作一僵,,臉色急劇變化,、身子輕顫著,心中滿是悲憤與不甘,。
可看了看兩方相差無幾的人數(shù),,再看看自己麾下猶豫不定地騎兵,莫哧不由慘笑一聲,。
其后,,莫哧卻是猛地拔刀而出,橫在了脖頸上,。
“不牢槲葉函小帥動手,,我自己來,!
只盼,,槲葉函小帥可以善待我之族民!”
槲葉函眼中閃過一抹復(fù)雜之色,,輕輕點了點頭,。
“莫哧小帥放心,一路走好,?!?p> 下一瞬,伴隨著一道血線噴涌而出,,莫哧無力撲打在地,。
身子抽搐十來息后,沒了動靜,。
沮渠力咬咬牙,,卻是再度出聲道:
“來人,砍下莫哧首級,,帶去各方小帥面前晃蕩一圈,。
告訴他們,不遵軍令者,,是如何一個下場,!”
“諾!”
身后立馬奔出兩個騎兵,將莫哧的頭顱整個砍下,,而后就那般血淋淋地提著,,策馬遠(yuǎn)去。
莫哧麾下騎兵雖有些悲憤,,卻也沒人敢說話,。
草原之上,強者便是規(guī)矩,。
“讓這些百姓離去,,再帶人將張氏塢堡快速掃清!
衛(wèi)氏塢堡都已被拿下,,此地進(jìn)展未免太慢,!”
沮渠力朝著槲葉函吩咐一聲,而后便欲離去,。
然而,,正在此時,一道人影卻是猛地?fù)淞诉^來,。
那人在晃開前邊的七八個騎兵后,,極為迅速地?fù)涞沽碎稳~函,并挑起莫哧留下的彎刀,,橫在了槲葉函的脖頸處,。
變故來得太突然,再加上那人距離很近,、速度又太過迅捷,,是以直到其得手,周邊匈奴騎兵才反應(yīng)過來,。
“混賬,!”
“陰險漢人!”
……
嘈雜的喝罵聲中,,一張張彎弓已是迅速舉起,,齊齊瞄向了那人。
“哪個敢動,,我便宰了他,!”
楊奉左臂緊緊扼住槲葉函前胸,右手持刀搭在槲葉函裸露的咽喉處,,神色兇狠地向周邊匈奴騎兵大聲威脅,。
他聽不懂匈奴語,對于此前那個匈奴首領(lǐng)被殺,,更感覺莫名其妙,。
不過這卻給了他悄然潛伏過來的機(jī)會,,也給了他達(dá)到目的的機(jī)會。
沮渠力皺了皺眉頭,,抬手示意騎兵不要沖動,。
“漢人,我已下令殺掉禍害此間鄉(xiāng)民之罪魁禍?zhǔn)?,且下令放過爾等,,你這是作甚?”
楊奉頓時一愣,,有些不信,。
他并不認(rèn)為匈奴人會這般好心,畢竟,,北方蠻夷只要反叛,,便沒有哪個會講仁慈。
可當(dāng)他側(cè)頭朝后望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后方的通道確已被打開,,且有上百百姓已然被放離。
只是,,那里的匈奴騎兵明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此地異動,,竟又將退路給封了起來。
楊奉不由自責(zé)地咬了咬嘴唇,,暗怪自己太過沖動,。
只是,開弓未有回頭箭……
“在下無意與諸位為敵,,只要你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我保證不會傷害他?!?p> “你說?!?p> 由于槲葉函關(guān)系到場中兩方小邑族兵的穩(wěn)定,,是以沮渠力不得不耐著性子發(fā)問。
“在下與前方塢堡中的張氏有仇,,欲要進(jìn)入塢堡手刃仇敵,。
只要你肯答應(yīng)讓出一條道、讓在下去尋仇,,并放任百姓離去,,在下定然不會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