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蕭正充投江的事情讓朱柞極為惱火,他失去了最后一張和王顯念對壘的底牌,,兩名負責(zé)看守的人被處以極刑,,尸體也被拋入江中,。
朱柞知道,,王顯念之所以在自己身后緊追不舍,,目的就是要救回太子,。
至于自己的性命,,相比之下無足輕重:現(xiàn)在的他帶領(lǐng)著殘兵敗將,四處奔逃,,已經(jīng)翻起不了多大的浪來了,。
死亡,只是早晚的事情,。
朱柞決定進行最后一搏,,他嚴令,不準(zhǔn)將蕭正充投江的事情傳開,,并從軍士中選出一個與蕭正充長相身材有幾分相像的人,假裝蕭正充還在被看押,。
這一招總算奏效,,除了幾個人知道蕭正充已經(jīng)投江以外,全軍的將士都以為蕭正充還被看押隨行,,軍心總算穩(wěn)定,。
王顯念將軍得到了建康城的消息,但是他對蕭正充死在建康城中充滿了疑惑:朱柞既然帶走了太子,,自然是嚴加看守,,太子又怎么會在建康城中逃脫?又為何會死在健康城里的一處院子?若是朱柞殺的太子,,那他又為何帶走太子,,而不是在殺眾皇子時一并殺害掉?
但是,,王顯念又擔(dān)心一切確實是事實,,他清楚太子蕭正充的脾氣,在朱柞的脅迫之下,,太子做出什么過激的行為是很有可能的,,尤其是他知道朱柞要利用他來牽制大梁,以太子剛強的性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一切現(xiàn)在都是謎團,想要搞清狀況,,唯一的方法是追上朱柞,。
王顯念率軍一路追擊,并假設(shè)出朱柞的逃跑路線,,向派出輕騎向沿途駐軍及城池發(fā)出通報,。
朱柞西逃一路受阻,雖然拼死殺出,,但是身邊的人越來越少,,陸續(xù)有士兵私自逃走,最后留在他身邊的只有他早在西魏時帶出來的,,不足八百騎兵,。
窮途末路,朱柞如今已經(jīng)全無生存的可能了,。
朱柞有兩位貼身隨從,,一個叫木宗細,一個叫易水端,,他二人自朱柞還在西魏任校尉時便跟隨朱柞,,二人對朱柞忠心耿耿,只是二人無領(lǐng)兵之才,,朱柞便留在身邊做了親兵統(tǒng)領(lǐng),。
朱柞一路西逃,奈何前有阻礙,,后有追兵,。
他戀戰(zhàn)不得,率軍逃到長江邊時,,想起自己人生過往,,不禁感嘆:江水日夜奔騰,,而世事無常。昔日西楚霸王項羽起兵,,破釜沉舟,,不可一世,后至烏江自刎,,尸首被眾人分割,。
如今,朱柞他也到了江邊,,望著滾滾江水,,只是他更加悲痛,他本跟魏國約好,,在他們支援下討伐大梁,,魏國軍隊隨他一路南下,一路攻城略地,,待到他攻下建康,,魏國卻私下與梁朝達成協(xié)議,只取了江北之地,。
朱柞成了棄子,,求援無門,如今被大梁軍隊四處圍追堵截,,就算渡江向北,,也會被魏國所擒,以魏國和梁朝的協(xié)議,,他只會被魏國押送給梁朝,。
如今他已無可退之路。
見朱柞在江邊遲疑,,木宗細走了上來,,俯身拜道:“將軍,斥候探報,,王顯念的大軍已經(jīng)追了上來,,請將軍速速下令,我軍該前往何處,?”
朱柞回身,,看了看木宗細,將他扶了起來,,他前行幾步,看著隨行的數(shù)百人,,多日的拼殺已經(jīng)是人困馬乏,,落日西斜,,光灑在將士的身上,鎧甲熠熠生輝,。
“兄弟們,,我們?nèi)缃褚咽峭藷o可退,江北,,是背信棄義的魏國,,我們回不去;南邊,,是王顯念的大軍,,人數(shù)是我們的百倍千倍。我戎馬一生,,戰(zhàn)死是早就有心里準(zhǔn)備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清楚,如今想要離開的,,就脫了鎧甲,,縱馬離去,或可一生,,我不追究,。”
眾將士喊道:“愿隨將軍同生共死,!”
“好,!那就讓王顯念瞧瞧我鐵騎的厲害!全軍聽令,,綁好鎧甲,,擦亮寶劍,準(zhǔn)備殺敵,!”朱柞喊道,。
將士開始喂馬磨劍,為最后一擊做準(zhǔn)備,。
朱柞坐在一塊石頭上,,用布擦拭著佩劍。
這時,,木宗細和易水端走了過來,,易水端小聲對朱柞說道:“將軍,我和木宗細商量過了,,一會兒敵軍來襲,,由我穿著將軍的衣服和木宗細吸引敵軍,您趁機殺出去,?!?p> 朱柞楞了一下,,沒有回話。
木宗細說道:“將軍,,易水端身形跟您有幾分相似,,敵軍一時看不出的?!?p> 朱柞聽完,,說道:“木宗細,你跟我有十八年了吧,,易水端,,你跟我也有十六年了吧?!?p> 兩人點點頭,,朱柞繼續(xù)說道:“這些將士,大多也跟了我十年以上了,,我們從大魏一起出來,,如今難道要我獨活看著兄弟們身死嗎?”
“將軍,!”木宗細和易水端跪下說道,,“我們這些人都是無名之輩,跟將軍您沒辦法比,。將軍活著,,可以有一番作為,我等茍活于世,,也全無意義,。將軍,切莫再推辭,?!?p> 朱柞嘆了一口氣,他想起項羽被圍烏江,,身邊的騎兵依然奮力殺敵,,他如今也要做困獸之斗嗎?
“你二人先退下,?!敝熳跽f道,木宗細和易水端退了下去,。
朱柞望著江水,,這近二十年發(fā)生的事情快速地在腦海中閃過。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彼麅?nèi)心有了主意。
“全軍集合,!”朱柞站在石頭上,軍士們聽到命令,,迅速集合起來,。
“兄弟們,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們說話了,。你們跟著我大多都是十年以上了,,我們從大魏到建康,從輝煌到?jīng)]落,,一起經(jīng)歷了這么多,。一路上,我們不斷有人倒下,,有人離開,,你們還在我身邊,我很感謝你們對我的信任,。我如今只有一個心愿,,你們愿不愿意答應(yīng)?”
“但聽將軍吩咐,!”
“你們要好好活下去,,帶著我大魏的榮耀活下去!”朱柞拔出寶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眾將士吃了一驚,木宗細和易水端想要上前阻止,。
“木宗細,、易水端,你倆站??!”朱柞喊道,“你們兩個聽著,,我死后,,不許再與王顯念作戰(zhàn),把我的尸身交給王顯念,,帶領(lǐng)著兄弟們活下去,!”
“將軍!”木宗細和易水端淚流滿面,,將士們無不哭泣,。
“這是我的命令,!”
說罷,朱柞將佩劍在自己的喉嚨上割了下去,。
那一瞬間,,他看到了一抹紅色噴涌而出。
血飛三尺有余,,灑在土石之上,,在夕陽的映襯下,閃著金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