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漸起，該張羅過中秋節(jié)的事了,。流連不知林家的規(guī)矩,，照例去跟老太爺要主意?，F(xiàn)在流連基本上早上梳洗過后就去前面老太爺?shù)脑豪?，下午才回自己院兒,。毎天,，吃過早飯后便陪著老頭兒閑談,，下棋或者聽老頭兒撫琴,，順便處理家務(wù),，現(xiàn)在老頭兒已經(jīng)不再讓流連練字畫畫了，估計是看她朽木難雕,，實在是教不了,，索性不給自己找罪受了，如此一來,，兩人都解脫了,。家務(wù)瑣事，只要流連做了決定，老頭兒決不當面駁回,，有不當之處,，也只在背后指出。好在流連一向從善如流,，二人處得十分融洽,。

　　老頭兒連躺了兩天才歇過勁兒來。流連端了陳皮姜茶過來,，倒了一杯遞給老頭兒,，便在一旁陪著坐下。

　　“爺爺,，明明到縣里那么容易就告下來了,，做什么小爺爺一家就是不肯去告官呢？”流連找了個話題,。

　　“傻孩子,，那是當時的情形眾怒難犯，月兒又潑出命去,，要死要活的,。否則的話，哪有那么容易就告下來的,？縣令只要問她三四個月前為何不來告,，偏要等到現(xiàn)在？只怕就不好答復(fù),。周家那小子一旦狡辯說二人是和奸,，只因不肯賣姓做上門女婿，月兒才翻臉誣告,，反手就能告你小爺爺縱女賣奸,！因此，出了這種事,，除非當場拿住,，多是吃了啞巴虧算了，很少這樣張揚開來的,，明擺著就是算計,！”老爺子到底當過官，看問題透徹老辣,。

　　“?。俊绷鬟B吃了一驚,，想想也對,，那小子說不定還會誣陷是月兒勾引他呢,。見流連若有所思的樣子，老頭兒淡淡笑道：“是族長太貪心了,，倘若周家那小子只是哭唧唧說仰慕月兒,，才犯下大錯，如今任由族人處置,，絕無怨言,，如能將月兒許配與他，一定好好待月兒,，當牛作馬報答你小爺爺他們,，這門親事說不定就成了！偏偏要軟飯硬吃,，太貪心了,！林家這么多人，誰過繼過去不行,，要他一個外姓野種一把拿,？你當時不在，沒見,，你小爺爺說,，就算我命中無子，族里這么多孩子,，過繼一個就是了,，決不能讓他姓周的臟了我林氏一族的血脈！當時眾人一哄而起,，七手八腳要揍那小子,，我就知道這事徹底攪和黃了。我攔住了,，國有國法,，咱們不能仗著人多亂來，萬一失手打死了,，豈不晦氣,？這樣一來，順理成章報了官,！你小爺爺這個人還是很聰明的,，月兒是你鼓動的吧？”

　　“嗯,。”流連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珩郎讓我不要逞強,，可是我看那母女倆無路可走的樣子,，實在是憋不住了，是不是太孟浪了,？”

　　“你做都做了,，有什么可后悔的？無論做不做,，族長也照樣會針對咱們這一房的,。咱們現(xiàn)在無權(quán)無勢，不就是一只大肥羊嗎,？”

　　“爺爺,，族長為什么要針對我們呢？月兒姑姑的事,，族長明顯犯了眾怒,，他不怕族里眾人離心離德嗎？”

　　“再離心離德,，也得認他是族長,！孩子，咱們這一房,，興盛了百年,，雖然對族人多有照看，可是族里并沒有什么人跟著飛黃騰達,，都說祖上的靈氣只發(fā)咱們這一脈,，因此惹人妒恨，尤其是族長,。你公爹的事兒一出,，咱們一家?guī)缀跻蛔逯谐簿褪强粗窀鐑侯H有前程,，才不敢將事做絕,！咱們家走了水，族中竟無一人前來救護,，真真讓人心寒,！”老頭兒嘆了口氣，不再說話,，流連也無語了,！

　　許久，老頭兒幽幽道,，“好孩子,，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許你進門呢？”估計流連不知道,，也沒指望她回答,?！爱敃r你幫你長姐拿住了背后壞事的丫鬟，朱媽媽當故事說給我聽,，當時我就想,，這孩子真是個好樣的，膽大心細,，是個當家主母之材不知道誰家的小子有福氣娶了去,！后來，柳家老太太親自來跟我說了你,，她夸你膽大心細還在其次,，難得的是周全妥貼，跟繡鸞交好還則罷了,，連許氏都喜歡你,，本來一心要許給娘家的侄孫的，這樣那樣的事耽誤了幾天,。我毫不猶豫就應(yīng)了——何氏是個女中豪杰,，她看中的人應(yīng)該不差的！千里姻緣一線牽,，所以別瞎想和離不和離的傻事兒了,，你是我們正兒八經(jīng)迎娶進門的當家媳婦！”

　　“爺爺,，難道你們不是因為怕得罪了王府,，又不好攔著柳家攀附權(quán)貴，怕他們對珩哥兒不利,，才應(yīng)下?lián)Q人的嗎,？”

　　“那只是一方面，我林家硬要退親他們也沒法子,！王爺再色迷心竅,，也不敢強納人妻為妾，我雖不在朝中,，可要將此事倡揚出去也不算難,！一旦四王爺棄了柳家，一個商賈之家罷了,，……哼,，還不是砧板上的肉？你不會真的以為是王爺要強納繡鸞姑娘吧,？王爺一時見色起意是有的,，至于別的……”

　　“沒有，不過是柳家獻女求榮罷了,！畢竟王爺能給的,，比林家能給的多得多,！”

　　流連有此見識，倒令老頭兒刮目柤看,，“你不應(yīng)該憤怒嗎？他們尋了好處,，就拿你頂缸,。”

　　“爺爺,，富貴由命生死在天,，我不強求得不到的東西，柳家沒把我一齊送出去,，我就謝天謝地了,！長姐倒是他們柳家的人，還不是生了法子搬出來,，與他們斷了關(guān)系,，可見并不是人人都羨慕那種榮華富貴的！”

　　“你長姐倒是個明智的,！王爺折腰結(jié)交一個商賈,，不過是要借他的手弄錢罷了！明擺著是想要爭權(quán)奪位,，可是四王爺無權(quán)無勢,，也沒有得力的母家，一旦事敗……”老頭兒搖了搖頭,。

　　“爺爺,，不是說四王爺是一心幫扶三王爺?shù)膯幔咳鯛數(shù)哪讣翌H有勢力,，手中還握著軍權(quán),，……”

　　“都是皇帝的兒子，憑什么要為別人做嫁衣裳呢,？三王爺要弄錢不會把人攥在自己手里嗎,？為什么要多繞一道呢？四王爺?shù)脑勒扇缃袷俏膲I(lǐng)?,，側(cè)妃也與宮中頗有淵源,，只怕四王爺早就有自己的想法了！”

　　流連佩服地連連點頭,，到底老頭兒的眼光毒辣,。院中有腳步聲，有人問,，“大哥在屋嗎,？”流連忙去掀簾子請月兒一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