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含淚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有的故事長,，有的故事短，有的故事平淡,，有的故事蕩氣回腸,！

　　1988的夏天,，一個叫華虎的中年男人，總在日落十分仰望天邊的云彩,，心里祈求著什么,。一天，一陣錯亂的腳步聲打亂了他家里的平靜,，原來是華虎的老婆臨盆了,。此時接生的是村里的衛(wèi)生員楊雪，華虎的母親唐文秀也在里面幫忙,，華虎在外面焦急的等待著,，這個平時大家口里的老虎，此時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房間里傳出聲聲慘叫,，經(jīng)過一番煎熬,，這個家庭終于迎來了一個新生命，哇哇幾聲后,，老虎終于按捺不住,，沖了進(jìn)去，搶過衛(wèi)生員手中的孩子一看,，高興壞了,，對一旁的母親說:“媽是個男孩兒！”唐文秀正在洗毛巾,，回過頭看著老虎笑瞇瞇的回道：“看到了,！”

　　老虎的母親是信佛的，覺得是受神仙的眷顧才有這個孩子,，老虎也這么認(rèn)為,。因是中字輩所以給孩子取名為華中仙。

　　或許是上天對這個家庭的考驗,，因為孕期經(jīng)常躲避追查,，加上營養(yǎng)不良，華中仙的母親劉招弟在生下他之后就病了,，每天都要喝中藥,，從此家里就多了股中藥味。華中仙出生后看起來有些虛弱,，招娣喝了中藥所以她的母乳不能喂自己的兒子,，這些問題都需要唐文秀來解決，八歲就被賣作童養(yǎng)媳的唐文秀原本只有姓沒有名,，后來丈夫給她啟了個名:文秀,。中年亡夫的她，練就了剛毅品質(zhì),。她先找到隔壁村的李家要奶水給自己的孫子喝,，因為是剩下來的奶水所以量不夠華中仙喝，唐文秀又去鎮(zhèn)里要羊奶,，這樣華中仙的食物供應(yīng)上了,，半月后華中仙的狀態(tài)終于好了，怕他以后難帶,，所以給他拜了村長做干爹,，啟了個小名叫肖妹兒，隊長姓肖,，家里的女兒都很好帶,，故取此名。

　　一個炎熱的夏天，在小道上,，華中仙搖搖晃晃的跑著,，后面跟的是她的大姐華中美，農(nóng)村的小孩就這樣,，大的帶小的,，因為司空見慣所以沒有埋怨，一切都是理所當(dāng)然,。

　　“小妹兒,，快來耍！”四川話的魅力在于可以沒有聲調(diào),。大家這樣叫習(xí)慣了,，就忘了他的真名！

　　聽到有人喊,，剛滿兩歲的華中仙興奮的跑了過去,。鄰家的哥哥帶了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侄女，玩伴的吸引力是不可阻擋的,。

　　到了正門,，兩個小孩玩了起來！中美在旁邊看著,。你爭我搶,，吵鬧不斷，還是男孩的體力好,，女孩累了跑到自己母親的懷里睡著了,。中美說:“燕子累了啊,？”燕子母親謝芳回道:“昨天晚上,，燕子睡得晚,。小妹兒精神真好”轉(zhuǎn)手把燕子放到大門邊的搖籃里,。

　　此時華中仙，慢慢的走向豬圈,，中美和謝芳還在話家常,。圏中的豬發(fā)出嚎嚎聲，華中仙心中很是好奇,，兒童好奇的眼神是那么的閃亮,，透過豬圏門縫看去，豬鼻子明顯可見,，雖然自己家也養(yǎng)豬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豬,，華中仙是又怕又好奇，一眼對視后，豬往旁邊躲去了,。華中仙哪里肯放棄,，小小的身體，拼命的去推圏門,。推了又推,，動也不動，然后雙手去抓圏門想要爬上去,，心里一急,，“呀……”的一聲叫了出來。圏中的豬,，聽這聲屁股往圏門一頂,，“碰！”的一聲圏門倒了下來,。這聲音把中美和謝芳嚇了一跳,，忙向豬圏看去，這下可不得了,，中美眼見弟弟壓在圏門下,，地上一片血紅，軟坐在地上,。謝芳急忙跑過去,，喊道:“爸爸，快出來,，小妹兒被石頭壓倒了,！”然后掀起石門，李龍出來抱過孩子,，就往村衛(wèi)生院跑去,。謝芳急忙去地里找華虎，大喊道:“虎叔叔,，小妹兒被石頭壓倒了,，我爸爸把他送到醫(yī)院去了?！崩匣⒁宦?，手一松鋤把落到了自己腳上，華虎跳了起來叫出了聲——“哎喲”然后拼命向衛(wèi)生院跑去,。眼中含著淚花,，邊跑邊道:“這個娃兒！”

　　華中仙被送到醫(yī)院早已沒了意識,，李龍才明白過來,，這孩子被砸到后沒有哭,，心中怕極了！醫(yī)生一看,，趕緊用棉簽擦拭血漬,，李龍慢慢松手，雙手離開華中仙的后腦勺后,，一條三厘米長的口清晰可見,。醫(yī)生楊凡也沒有見過這場面，有些怕,！那時交通閉塞車輛極少,，送縣醫(yī)院是來不及了，一定神,，決定先掛液體再縫針,。正準(zhǔn)備叫李龍去叫華中仙的家人時，華虎就氣喘吁吁的跑了進(jìn)來,。喊道:“我兒在哪里,？”楊凡說:“在這里，要馬上縫針,！”老虎說:“老楊救救我兒子,。”楊凡叫上楊雪就開始縫針了,。

　　一個只有兩人的衛(wèi)生院,，可以想象它的破漏。泥巴和竹條做的墻壁上刷了一層白石灰,，下面是石板,，屋頂蓋的青瓦。門口豎放著一張木質(zhì)診桌,，旁邊是狹窄的過道,，醫(yī)生的診位后面就是藥架。藥架豎立著直到墻角,，少量的西藥和輸液裝備,，其余全是中藥盒。中藥盒對面是一張小床,，一床打了許多補(bǔ)丁的被子放在旁邊,，華中仙臉朝下趴在涼席上，掛在墻頭上的液體還在滴,。床左邊站的是李龍和楊雪，右邊是楊凡在縫針,，華虎在床尾,。

　　針在滲血的頭皮上游走,，揚(yáng)凡異常鎮(zhèn)定，現(xiàn)場十分安靜,，彼此的呼吸都能聽見,。十分鐘過去了，傷口縫合了,。但是小妹兒還是沒有反應(yīng),。不知華虎何時站在了自己后面，楊凡一回頭,，只聽“啪”的一聲,，楊凡手中的托盤掉地上，玻璃瓶掉在泥地上沒有碎,。老虎拉開揚(yáng)凡,，捧著華中仙的小手，眼淚流了出來,。楊凡蹲在地上撿著掉落的東西,。

　　謝芳找過華虎后，又去尋唐文秀和劉招弟,。在對面山坡上先遇上了唐文秀,，一聽孫子送醫(yī)院，丟掉背上的柴火就奔醫(yī)院去了,。招弟還在砍柴,，見到謝芳心里有些疑惑，謝芳道:“劉阿姨,，小妹兒被石頭砸了,，我爸送到醫(yī)院去了?！眲⒄械?，心里一酸，眼淚流了出來,，哭著向衛(wèi)生院跑去,，謝芳緊跟其后。

　　三人先后來到衛(wèi)生院,，里面擠滿了人,，一個個淚流滿面。唐文秀再也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情緒,，又哭又喊：“這可怎么得了?。　?，打破了街上的平靜,。聞聲而來的人,，把小路都堵了，后面有人對身后的人說:“聽說醫(yī)死人了,！”,。這些議論紛紛，傳出了各種版本,。

　　楊凡見孩子還有呼吸,，心跳微弱，便對唐文秀說:“小妹兒,，沒事的,，等會兒就醒了！”然后到門外大聲喊道:“沒事了,，小妹兒的頭被砸了,，等會兒就醒了！忙自己的去,，散了散了,！”

　　此時，唐文秀才回過神,，從床尾站起來,，往左邊一擠，拉出楊雪,，自己站在孫子旁邊,，慢慢說道:“我的孫子怎么這么可憐，生出來就生病,，病好了才半年又被開水燙了,，你說你那半個月把我們磨得沒辦法，這下又來,，得多久才能好?。　币慌缘娜寺犃烁械藉F心的疼,。

　　楊凡在老虎耳邊輕聲說道：“老虎,，要是等會兒小妹兒還是沒有醒，就要送縣醫(yī)院了,?！?p>　　老虎急忙問：“要不我現(xiàn)在就送他去？”

　　話還沒說完,，畫中仙“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在場的人都松了口氣。老虎嘴角開始有了笑容,，對母親道:“媽,，我先回去了,，你們在這里看著,，地里還有活,。”轉(zhuǎn)身拉了拉招弟,，招娣沒理他,，他便自己走了，李龍也跟了上去,。

　　謝芳這時才敢進(jìn)來,，對唐文秀詳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

　　招弟一旁聽了,，問道:“中美呢,？”

　　謝芳回道:“沒注意。要不我回去幫你們看下,？”

　　招弟說:“跟她說不要怕,，弟弟沒事！”

　　謝芳快步的回去了,。

　　招弟安慰婆婆道:“媽,，我在這里守他，你先回去吧,?！?p>　　唐文秀哪里肯離開，嚴(yán)聲道:“我就在這里,！”

　　招弟也沒敢多說,。

　　謝芳回到家中不見中美，問她母親李周氏道:“媽,，看見華中美沒,？”

　　李周氏回道:“你走了她就走了啊,！”

　　說起這李周氏,，只知道她姓周，也沒有名,，所以村里就按習(xí)俗稱呼她,。

　　謝芳一想會不會回家了，到老虎家也沒尋著,。這下有些著急了,。突然，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一回頭見是中美,，中美眼中充滿了恐懼,。

　　謝芳笑著對中美說:“你弟弟沒事了?！?p>　　中美露出了一絲笑容,。然后打豬草去了。

　　招弟不放心家中的事,，對唐文秀道:“媽,，我回家做飯去了?！?p>　　天漸漸暗了下來,，招弟回到家中，見中美在廚房燒火做飯,，心中很是酸楚,。問:“豬喂沒有？”

　　中美有些膽怯道:“喂了,！”

　　招弟沒有再說什么,，弄菜去了。

　　天黑了,，老虎經(jīng)過李龍家,，便問事情原委。謝芳也不敢隱瞞一一道來,。李龍見狀,，趕緊上前陪不是，這時謝芳的男人李文武回來了,，見叔叔在自己家,，把鋤頭靠在墻邊，微笑道:“虎叔叔,，你有空?。　?p>　　謝芳拉過他,，悄悄說了幾句,。他臉色一沉，到屋里拿出了珍藏的大前門來,，說:“虎叔叔,，抽煙！”

　　老虎接過煙,，李文武又道:“虎叔叔,，你看小妹兒的事我們也有責(zé)任，醫(yī)藥費我們出?！?p>　　老虎說:“這個等我兒好了以后再說,！”

　　李文武又說:“走虎叔，我們一起去看下,?！?p>　　他二人來到衛(wèi)生院，只見楊凡坐在診位上,，里面唐文秀坐在床沿,，華中仙直坐著,。楊凡先開口道:“老虎哥哥,，小妹兒應(yīng)該沒什么事，可能是嚇著了,，所以現(xiàn)在有點木訥,。”

　　李文武,，大步上前,，逗道:“小妹兒，吃糖了哦,！”華中仙也沒有多大反應(yīng),。

　　老虎說:“那開點藥，我?guī)厝?！”唐文秀在一旁,，抱住華中仙，準(zhǔn)備離開,。李文武道:“唐婆婆,，我來抱嘛！”

　　老虎說:“還是我來,！”幾步便到床頭,，伸手去抱華中仙，華中仙還會伸手迎接,，這下眾人臉上有了笑容,。

　　李文武高舉火把，在前領(lǐng)道,，幾人一路上到也沉默,，沒幾句話。到家后,，李文武就轉(zhuǎn)身離開了,。華虎把兒子放在涼椅上，心中還納悶兒，今天怎么這么老實,，若放平時非把椅子跳爛不可,。轉(zhuǎn)過身，看見中美就是一巴掌,，中美流著淚,，臉上紅紅的對父親道:“爸爸對不起！”

　　唐文秀拉過中美,，摟在懷里道:“中美才十二歲,，不懂事以前帶妹妹也經(jīng)常去那里都嘛！”

　　老虎心中的氣才順下來,，此時招弟端著菜從廚房出來,，沖華虎大聲喊道:“吃飯了！”

　　老虎抱著華中仙吃飯去了,！

　　一周過去了,，中美臉上的手掌印沒了，藥費李文武也給付了,，卻不見華中仙活潑起來,！這下可急壞了這家人。唐文秀對老虎說:“小妹兒,，多半是嚇掉了魂,，應(yīng)該找人招魂?！?p>　　招弟在旁說:“小妹兒他干媽就是道醫(yī),！”這里該解釋下道醫(yī)，是陰陽法術(shù)的一種,，專由女性修煉,，主要是招魂喊魄，專治醫(yī)生看不好的病,。還有一個名稱為“仙娘”主要在民間盛行特別是四川偏遠(yuǎn)地區(qū),。

　　大家都認(rèn)同，于是來求蔣孝菊,，蔣孝菊也就是小妹兒的干媽,。

　　蔣孝菊沒有推辭，說要在他掉魂走魄的地方設(shè)壇,，李龍和李文武沒有推辭,，騰出了自家的豬圈，擺上祭臺,，臺上放三塊黃泥各插三根清香,。香正中放蘋果左右各放羊角牛頭，道醫(yī)手中一副掛（掛由山羊的羊角制成，據(jù)說可以通過它與鬼魂,、仙人對話）身披長袍,，腳踩木屐。一圈又一圈的在臺邊轉(zhuǎn)著,，里面狹窄,，只能容下她一個人。

　　忽喊華中仙忽念經(jīng)文在場的除了聽懂華中仙這三個字,，其余全不知,，這可能就是道法的高深之處。

　　招魂喊魄后,，又來到華中仙跟前,，一把米一把神水的扔著，然后大呵一聲:“哈,！”

　　說也神奇,，華中仙竟有了反應(yīng)，哭了起來,。見這一幕，唐文秀趕緊往道醫(yī)的長袍口袋塞錢,。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天明十分，華中仙第一個起床,，喊著:“爸爸,，我餓了，爸爸,。我餓了,！”

　　這下可樂壞了這家人。那么久沒有說話的華中仙,，嚇著了家里的每一個人,！

　　中午，他們請他們干爹一家人吃飯以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