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疏勒城一到了夜晚,,令人生怖!
城西的一處房屋內(nèi),,點著昏暗的油燈,一張張和夜色一樣恐怖的嘴臉,,正在惡狠狠地注視著擒來的漢使。
房間很寬敞,,像是一座被清空的倉庫,里面除了些散亂的桌凳,,就只有二三十名兇悍的粟特匪徒,。
這便是匪徒的老窩,,空氣污濁不堪,,泛著陣陣惡臭,,猶如在骯臟的牛棚馬圈一般。
匪徒中間坐著一位長相更加兇悍的粟特人,,雖然看不清臉面,但雷少鋒已經(jīng)猜出,,此人定然是這幫匪徒的頭領(lǐng)。
“你們是從漢朝來的,?”
中間那人開口問道。
堂邑父首先低聲翻譯給張騫聽,,然后又按照張騫的意思,與對方開始了交涉,。
“正是!”
匪首馬上又問道:
“你們離開長安應該很久了吧,?我從你們身上聞到了來自大草原的味道,!”
張騫一驚,,此人似乎知道大家的底細,言語中竟然十分肯定,。
“是又怎樣?”
堂邑父在沉著應對,,也在進一步試探對方,。
“哈哈,,你們可真健忘啊,十幾年來我一直在想念你們……”
匪首狂笑不止,,他的話讓張騫和雷少鋒大為震驚,!
此人是誰,?難道與我們曾經(jīng)謀過面嗎?
房內(nèi)的空氣令人作嘔,,讓人更想吐的是,要看著這些匪徒的嘴臉,,雷少鋒的腹中泛著陣陣惡心,。
匪首起身,,慢慢朝張騫走來。
此人似曾相識啊,,張騫的眼睛里閃動著疑惑和猜忌,他從記憶中努力搜尋起來......
“張漢使,,還認得我嗎,?”
對方居然說起了漢語,,話音一落,,張騫頓時想到了,此人原來是粟特人薩滿,!
十五年了,薩滿不僅沒死,,竟然還活躍在強盜的行當里,,雖然他的容顏也蒼老了,,但他邪惡的內(nèi)心卻依然不死!
“薩滿,,看來你我終究有緣,但張騫不知,,你如何還要與我為敵,?”
張騫明白了眼前的境遇,薩滿依然活著,,而且還要被漢人當成他們的敵人,當初是匈奴人打敗了粟特人,,并把他羈押去了大草原,。
可這一切與漢使又有何仇怨呢,?薩滿應該去找匈奴人復仇才對啊,!
“哈哈,薩滿就是沙漠狼,,不會放過任何鮮美的獵物,漢人的身體里飄散著黃河水的香甜氣息,,令人著魔!”
眼前的粟特匪首完全是一只野狼的模樣,,貪婪,、兇殘是他的本性,,而且狼在自然界是具有極強生存能力的動物,有超常的堅韌執(zhí)著精神,,同時也善于群體作戰(zhàn)。
薩滿就是頭狼,,始終帶領(lǐng)著一群野狼,常年出沒在大漠戈壁之中,。
狼群的存在對一切弱勢的物種都是一種災難,包括人類,,以及一切正義善良的力量,,這是自然和人間共同的法則,。
“你們居然能到疏勒,,這當然是天意,,你們漢話說的好,‘既來之則安之’,,哈哈!”
薩滿狂笑著,,又走到雷少鋒和堂邑父的面前,。
“我記得你有個什么望,,能望遠方的奇怪東西,是否也帶到了疏勒,?”
薩滿的記憶力好的驚人,他依然沒忘記,,被匈奴人索土璐當作寶貝的“望遠鏡”,這是他著魔于中原人的又一個理由,。
“你應該去找索土璐,他恐怕連睡覺都抱在自己懷里了,?!?p> 雷少鋒不屑地答道,。
薩滿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睛兇狠地盯著雷少鋒,,這個漢人小子也長大了,不再是曾經(jīng)躲在駱駝肚子下面怯懦的少年人,。
堂邑父給薩滿的印象更加深刻,這個“百事通”很令人厭惡,,雖然不是真正的漢人,但他能說會道,,是個很不老實的家伙,。
“你叫堂邑父?嘿嘿,,原是胡人,,卻成天混跡在漢人之中,,早沒了胡人的血性,不如你加入我們粟特人中,,改了信仰也好!”
薩滿盯著堂邑父,,對這個同樣具有沙漠生存本領(lǐng)的異族人,充滿了不屑和挑釁的語氣,。
“堂邑父敬重薩滿是條西域的漢子,,我們不是冤家路窄,,而是久別重逢,薩滿何須這般見面呢,?”
堂邑父處變不驚,他深知薩滿的本性,,面對一只兇殘的餓狼,最好的辦法不是與其正面交鋒,,而是運用智慧,,把它誘騙進農(nóng)夫的“袋子里”,。
薩滿冷笑了一聲,堂邑父果然能說會道,。
他在三個人身前轉(zhuǎn)悠了一圈,重新坐了下來,,薩滿還不打算馬上處死這些漢人,,而要慢慢“享用”,。
粟特匪徒在薩滿的帶領(lǐng)下,全部撤出了這間惡臭的房間,,將此處作為關(guān)押張騫等三人的牢房,,而幾名于闐來的護衛(wèi),,被帶去了別的地方。
這種環(huán)境豈是人可以呆的地方,?雷少鋒破口大罵道:
“野蠻人,你們連牛馬都不如,!”
雷少鋒抓住一根拴馬樁,憤恨地擊打了一巴掌,。
恨歸恨,,但現(xiàn)實就是如此,,身處囹圄,如何能保持高貴的尊嚴和優(yōu)雅的人性,!
“雷兄弟,暫且息怒,,我們想想如何應對吧,!”
堂邑父拍了拍雷少鋒的肩膀,,他顯得更加理智,眼下任何對抗和不滿都是徒勞的,。
張騫安靜地坐在凳子上,,雙腳踩在混合有馬尿的稀泥中,,鼻腔里充斥著尿騷味,,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淡定的狀態(tài)。
既是命中注定的劫難,,他便要再次選擇頑強地面對,,這是他十幾年的西域之行,早已證明和驗證過的經(jīng)歷,,多一次又何妨?
只能繼續(xù)以自己不屈的精神,,與粟特人周旋和較量下去,死亡和逃生都是正常的結(jié)果,,作為偉大的漢使,早就有了強大的心理準備,。
雷少鋒實在聞不慣腥臭的意味,,他的反應比張騫和堂邑父都要嚴重,,已經(jīng)嘔吐了三四次,最后痛苦地倒在了房間的一角,。
可惡的薩滿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現(xiàn)在自己真連牲畜都不如,,牛馬還有放風的時間,而他們只能這樣被關(guān)押起來,,根本沒有半分自由。
就連維持生命的飲食,,也是最糟糕的,,薩滿每天只讓匪徒送來一塊馕和一碗水,,這可是三個人一天的吃喝,簡直滅絕了人性,!
如此這般,漢使被關(guān)押了七天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