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第二天,蘇稚淮生病了,。
雖然福城確實要比沂市暖和許多,,但她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狀況,沒抵過海邊夜里的涼意,,成功被晚風(fēng)吹得感冒,。
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會兒,蘇稚淮咳嗽著坐了起來,,明明早上已經(jīng)吃過藥睡了一覺,,到了中午頭卻還是暈得有些發(fā)脹,喉嚨也難受得不行,。
她披上毛毯,,趿拉著拖鞋,腳步沉重地走出了臥室,。
樓下客廳里的手機一直在響,,響個沒完。
沒人接聽自動掛斷后,,空氣安靜了沒幾秒,,下一個電話又重新接上。
從蘇稚淮醒來開始,,足足響了十多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全然一副她不接,就要打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原本,,蘇稚淮還以為,是劇組那邊的劇本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才強撐著身體下樓,。
結(jié)果拿起手機一看來電聯(lián)系人,,是喬羽橙。
蘇稚淮唯一一個從初中就認識,,到現(xiàn)在關(guān)系也依然親密的好閨蜜,。
其實蘇稚淮早該想起來的,畢竟也就只有喬羽橙才會在她沒接電話的時候,,一直給她打個不停,。
這是喬羽橙只對她一個人的習(xí)慣,但也真的是一點都不想讓她安生,。
蘇稚淮咳嗽了兩聲,,甩掉拖鞋,曲起腿窩進沙發(fā)里,,打起精神接通了電話,。
沒等她出聲,電話那頭先響起了喬羽橙不淡定的聲音:“臥槽,!淮淮你終于接電話了,!我還以為你搬家搬到海底去了!”
喬羽橙那邊的背景音很吵,,感覺像是在菜市場,,蘇稚淮要很努力,才能分辨出來她在說什么,。
“你能不能盼著我點好,?”因為感冒,蘇稚淮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
裹緊毛毯的身子縮在沙發(fā)里,,止不住地發(fā)冷。
“啊對,,差點忘了,!淮淮你先聽我說!驚天大消息,!”
也許是電話那頭實在太過吵鬧的緣故,,喬羽橙絲毫沒有察覺到蘇稚淮聲音的嘶啞,繼續(xù)興奮地講著自己的事:
“你敢信,!剛剛我刷到微博的路透圖,,我老公念溯竟然去福城拍戲了!我記得淮淮你也是搬去福城了對吧,?”
蘇稚淮輕輕嗯了聲,,捂著拿遠手機咳嗽了兩聲,重新放回耳邊:“你什么時候又換老公了?”
她知道喬羽橙喜歡追星,,“老公”一天換一個,都不帶重樣的,。
所以當(dāng)喬羽橙說出念溯這個名字的時候,,蘇稚淮也沒有多吃驚。
“誒呀這不重要,!我看他們說,,他拍戲的那個地方好像就是在你們那兒的海邊,你搬家的時候沒有碰到他???”
“怎么可能,我這地方連人都沒幾個,?!?p> 蘇稚淮揉著發(fā)酸的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講話也帶上了濃濃鼻音:“你也知道啊,,我一點不關(guān)注娛樂圈的事情。你就算現(xiàn)在把他放在我面前,,我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唉,,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我也好想和我的偶像呼吸同一座城市的空氣?!?p> “……”
“一想到你說不定已經(jīng)在不經(jīng)意間偶遇過念溯了,,我就恨不得魂穿你!”
“……”
“對了淮淮,,你說我周末要不要過來……”
可惜,,喬羽橙后面的話,蘇稚淮越聽,,意識越變得模糊,。
像是在聽外星文一般,能聽見,,但完全不知道她講了什么,。
手也漸漸開始拿不住手機,無力地從耳邊垂了下來,,搭落在沙發(fā)邊上,。
感冒藥的瞌睡勁好像又上來了。
她倒在沙發(fā)上,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似乎是想拽著她一起,,轉(zhuǎn)入無盡的黑暗深淵。
地毯上,,手機正在通話中的屏幕,,亮起又熄滅。
“喂,?淮淮你在聽嗎,?”
--
蘇稚淮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徹底是黑夜了,。
隔著玻璃窗,,隱約能聽見,遠處海面的潮鳴,。
望著視線盡頭陌生的天花板,,蘇稚淮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躺在新家的臥室里,。
一旁的窗簾不知什么時候被全部拉上,,透不進窗外一絲月光。
只有床頭的一盞小夜燈,,照得整個房間很昏暗,,倒也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
蘇稚淮撐著胳膊坐起身,,拿過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正好晚上十點,。
大約是感冒藥終于起了點效果,,身體已經(jīng)不再像白天那么難受,貼在額頭上的退燒貼清清冷冷的,,腦袋一時間也沒那么暈乎了,。
好不容易恢復(fù)了力氣,肚子也緊跟著感覺到轆轆餓意,。
她已經(jīng)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但是因為前天通了宵,昨天又奔波一整天,,實在太過于疲憊,,到家后她連便利店都沒來及去,,倒頭就睡著了,。
以至于現(xiàn)在這個家里,一點能料理的新鮮食材都沒有,。
就只有幾桶她從沂市帶過來的泡面。
雖然不太營養(yǎng),,也好過沒有,。
和喬羽橙發(fā)了個消息證明自己還活著之后,蘇稚淮還是決定起床下樓隨便填飽一下肚子,。
正準(zhǔn)備走出臥室,,蘇稚淮忽然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什么,剛要開門的手頓住了,。
她明明記得,睡著之前,,她好像還在客廳和喬羽橙打電話來著,,怎么醒來會在臥室里?,!
當(dāng)時她困得不行,,不太可能有力氣自己走回臥室,更別說是還給自己貼了個退燒貼,。
而且她認識的人當(dāng)中,,也沒有福城人。她搬來福城的事,,除了喬羽橙,,應(yīng)該就沒有其他人知道。
難不成……
蘇稚淮摸著絲絲涼意的退燒貼,,一個可怕的念頭倏地在她的腦海中閃過,。
--
樓下。
客廳的燈沒有開,,一片漆黑,,只有海面上泛著波粼的月光,照進落地窗,,正正方方撒落了一地白霜,。
黑暗中,隱約可以看到,,餐桌上放著一碗還溫?zé)岬陌字?,配著幾碟清口的小菜?p> 一縷熱煙飄進月光中,徐徐消散,。
粥碗下面壓著一張紙條,,看不清上面寫了什么。
紙條邊上還有一串鑰匙,,掛著的小小皮卡丘,,在皎潔的月光下,格外顯眼。
一個晃動的人影正彎著腰,,輕手輕腳地在玄關(guān)上穿鞋,。聽到蘇稚淮下樓的聲音,他身形微微一頓,。
下一秒,,客廳的燈,全部亮了起來,。
蘇稚淮的視線中,,漸漸勾勒出了那個,她曾經(jīng)只敢在腦海中偷偷幻想的身影,。
恍如夢境降臨般,,那樣不真實。
男生穿著一件白色的休閑衛(wèi)衣,,肩上斜跨著一個黑色的小腰包,。
高挺的鼻梁上依然架著那副細黑的圓框眼鏡,栗色的短發(fā)松松地搭在額上,。
回頭望向她的眼神中,,一閃而過錯愕和慌亂。
“你……”
蘇稚淮的手停在開關(guān)上,,大腦嗡得一片空白,,張著嘴,半天只說出了一個字,。
在被他看到之前,,趕緊將另一只手上的棒球棍藏到了身后。
她是傻了才會以為簡念辭是入室強盜??!
“抱歉姐姐,是我吵醒你了嗎,?”簡念辭直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蘇稚淮笑了笑。
“……”姐……姐,?,!
大概是意識到突然這么喊,有點不太妥當(dāng),,他趕忙又補上一句:“啊抱歉,!冒昧喊您姐姐,您應(yīng)該會不開心吧,?”
“不,,沒……沒事,,我……我不介意……”蘇稚淮耳根有些發(fā)燙,緊張得話都快說不利索,。
憑他那張臉,,別說是叫姐姐了,叫阿姨她都樂意,。
“姐姐不介意真是太好了,!”
簡念辭揚著嘴角,表情像是偷吃了糖的小孩,,語調(diào)很是輕快:“不知道為什么,,我第一次看到姐姐就有一種特別的親近感,不想那么疏遠,,所以才會下意識……”
蘇稚淮臉上的溫度不斷升高,。
只覺得他再講下去,她頭頂都要燙得冒煙了,,慌忙岔過話題:“那……那啥,還沒有問你,,為什么你會在我家,?”
“啊對,忘了解釋,,那是因為——”
簡念辭的話還沒來得及開始說,,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
他從衛(wèi)衣口袋里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卻沒接起,直接按了掛斷,。
“那個……你不接嗎,?”蘇稚淮忍不住問道。
她一瞬間好像有瞟到,,給他打電話的是個備注叫“意姐”的人,。
簡念辭搖搖頭,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應(yīng)該是家里找我有點急事,,要我快點回去,,所以——”
他抿起薄唇斟酌了一下,隨后抬眸對她笑道:“我可以等會兒在微信上和你解釋嗎,?”
“?。俊碧K稚淮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微……微信,?
“就是,”簡念辭低眸在手機上劃拉了幾下,,將屏幕遞向蘇稚淮:“可以加一下姐姐的微信嗎,?”
少年笑容燦爛陽光。
對上眼的那一刻,,世界都安靜了,。
蘇稚淮只聽得到自己胸腔中,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
直到簡念辭離開后,,蘇稚淮還覺得有些飄飄然。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竟然能加到簡念辭的微信,。
還以為,他們的關(guān)系,,又會像四年前一樣,,只停留在平凡普通的擦肩而過。又或者只是跟在他身后,,偷偷地喜歡,。
從前的她,根本不敢奢望能被他回頭看到,。
美滋滋地喝完餐桌上,,簡念辭為她準(zhǔn)備的白粥。
蘇稚淮忽然想起房東之前似乎和她說過,,別墅客廳里有裝監(jiān)控,。
她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照著說明書,,往筆記本電腦上調(diào)出監(jiān)控,。
影像里很快出現(xiàn)了簡念辭的身影。
他徑直走到沙發(fā)前,,伸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隨后撿起她掉在地上的手機,輕柔地將昏睡中的她橫抱起,,走往二樓……
屏幕后,,蘇稚淮雙手覆在兩頰,看得滿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