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離開
這一年的秋天似乎過早地進(jìn)入了蕭瑟肅殺的氛圍,。
朝廷的政局因?yàn)橄然实鸟{崩,、新皇的登基而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一直不被看好的二皇子在先皇的遺詔下登上了至高位,,而太子黨卻在這次權(quán)力更迭中遭到了大洗盤,。其中就包括以左都御史顏益為代表的顏氏家族,。
明勖和洛涵因?yàn)楣俾毑淮螅譀]有加入到任何的派系,,這次的大清洗并未波及到他們,,然而,他們也并未得到新皇的提拔和重用,。
這一天,,洛櫻如往常一般去明老夫人處請(qǐng)安。
她剛走到門口,,卻看見一位梳著百合髻,、身著淺綠色裙衫的新婦梨花帶雨地坐在明老夫人和洛梔的中間。
“母親,!姐姐,!”洛櫻輕聲喚道。
此刻,,明老夫人正一臉心疼地拉著那綠衣女子的手,,見洛櫻來了,又趕緊介紹道:“秦欣,,這是你表哥的二房洛姨娘,。”
“洛姐姐好,!”秦欣彬彬有禮地起身見禮,。當(dāng)看到洛櫻已經(jīng)肚大如籮時(shí),她的臉上不由得地劃過了一絲不自然,。
“妹妹好,!”洛櫻朝她笑笑,扶著門框跨進(jìn)門去,。
原來她就是秦欣,。洛櫻暗自又看了她幾眼,發(fā)現(xiàn)此人果然生的眉清目秀出塵脫俗,。
“你秦妹妹要隨夫家回岳林老家去了,,今日是特意來道別的?!泵骼戏蛉藢?duì)洛櫻說道,。
“這樣啊……”洛櫻的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心里也非常震驚,。朝堂的事她從來不過問,,只是上次回府聽到父親和洛涵聊天,才得知政局的變化,,心中也大致猜到顏府不會(huì)有好結(jié)果,。
顏府的隕落幾乎是在頃刻之間,這種速度讓她有些后怕,,如果當(dāng)年嫁給顏傾的是自己,,現(xiàn)在恐怕該哭的就是她了,。想到此,她不免又對(duì)秦欣多生出一些同情,。
門外回廊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洛櫻抬頭一看,卻是明勖,。
“母親,,我突然想起羅妹妹一會(huì)兒要來找我,就不久留了,?!甭鍡d從紅木椅上站了起來,行了個(gè)禮便徑自往屋外走去,。她和明勖幾乎是擦身而過,,但明勖卻一眼也沒有看她。
“表哥,!”秦欣喚了明勖一聲,,語氣明顯是壓抑過后的平靜。
“嗯,?!泵髹每此谎郏娐鍣岩沧谀莾?,表情便微微有些不自然,。
“我……我該回去給院里的那幾株茉莉花澆水了?!甭鍣岩沧R(shí)趣地站起身,,挺著大肚子往屋外走去。
明勖看著她,,心里有些內(nèi)疚:“我送你回去,。”洛櫻卻朝他擺擺手,,徑自走了,。
回廊里,如畫正坐在那兒和幾個(gè)小丫鬟聊天,,見主子這么快就出來便趕緊迎上去扶住,。
“二小姐,今天您怎么沒多坐一會(huì)兒,?”如畫笑嘻嘻地護(hù)著洛櫻朝前走,。
“要回去給花澆水呀。”洛櫻說完,,又點(diǎn)了一下如畫的鼻子,,“你說了要給我畫一幅孕婦畫,今天就給我畫去,?!?p> “二小姐,您可是全天下最愛臭美的人了,,不知道將來的小寶貝會(huì)不會(huì)像您這么臭美。嘻嘻……”
“長得美才有的臭好吧,?”洛櫻笑著想象了一下孩子的模樣,,不知不覺間已走到了自己的小院。
今天是個(gè)陰天,,洛櫻坐在茉莉花旁也并未覺得有多炎熱,。如畫坐在她對(duì)面,一手拿著畫板,,一手拿著畫筆,,仔仔細(xì)細(xì)地描摹著洛櫻的形象。
“怎么樣,?我這儀態(tài)美嗎,?”洛櫻說著又把腰肢挺了挺,頭正了正,。此時(shí),,她的肚子在纖細(xì)的身體襯托下顯得更大了。
“怎么說呢,?”如畫賣著關(guān)子半天不語,,直弄得洛櫻瞪她一眼才趕緊說道:“非常美!我畫好了,!”
“拿來我看看,!”洛櫻趕緊接過畫紙一看,頓時(shí),,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說,你干嘛把我畫成一只青蛙,?我的肚子有那么大嗎,?”
如畫看了一眼自己的畫,又看了看洛櫻:“您的肚子確實(shí)很大啊,。再說,,哪有那么美的青蛙?”
聽了她的話,,洛櫻又是忍不住一笑,,最近這肚子的確長得太快了些,,簡(jiǎn)直就跟要爆開似的。
主仆二人又玩笑了幾句,,洛櫻突然感覺自己的肚子一緊,,一陣劇痛隨即傳遍全身。
“啊……好痛……”她捧住肚子呻吟起來,?!叭绠嫞烊ネㄖ麄?,我恐怕要生了,。”
“啊……好……”如畫驚慌地看了她一眼,,便趕緊飛快地往老夫人的院子跑去,。
明老夫人正坐在正堂里,見如畫慌里慌張地跑來便問道:“怎么了,?是不是……”
“是……”如畫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王嬤嬤,走,,快去接生,!”明老夫人帶著一干人急匆匆地往洛櫻的小院走去。王嬤嬤是府里的老嬤嬤,,府里接生的事都是她來做,。
幾個(gè)人很快就趕到了洛櫻的臥房,只見她正痛苦地倒在自己的床上不住地呻吟,。
“準(zhǔn)備開水和毛巾,!”王嬤嬤喊道。
時(shí)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血在瘋狂地流,,孩子因?yàn)樘笠恢鄙怀鰜怼?p> 洛櫻累得精疲力盡,,終于沉沉地睡了過去。
恍惚間,,她發(fā)覺自己輕飄飄地飛了起來,。她俯視著床上那個(gè)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蒼白女人,突然意識(shí)到自己已經(jīng)靈魂出竅了,。
她聽到穩(wěn)婆在喊:“血收不住了,,保大還是保小,?”
“你是她親姐姐,,你說吧?”明老夫人對(duì)洛梔說。
這時(shí),,洛櫻聽到了一聲讓她的心瞬間凍結(jié)的話:“我雖是她姐姐,,但我更是明府的媳婦,母親,,保小吧,!”
姐姐……為什么你要這樣對(duì)我……洛櫻覺得自己的心突然痛到無法呼吸。
她的靈魂正不由自主地往上飛……明勖……洛櫻覺得自己好想再見他一面……
王嬤嬤抱著強(qiáng)行取出的小公子走了出去,。屋子里頓時(shí)空空蕩蕩的,,屋外卻熱鬧一片,沒有人再理會(huì)洛櫻,,因?yàn)樗呀?jīng)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這時(shí),洛梔走了進(jìn)來,。她靜靜地看向洛櫻的身體,淺笑道:“妹妹,,看來我送你的補(bǔ)藥你吃的不錯(cuò),。”
她捂了一下嘴,,繼續(xù)笑道:“你這輩子什么都跟我搶,,爹娘的愛,丈夫的愛……哼,!我告訴你,,誰也無法搶走屬于我的東西,你和秦欣都不能,!不過,,我覺得還是你最可憐。你知道嗎,?明勖現(xiàn)在正在和秦欣依依惜別呢……”
洛櫻的靈魂輕靈地漂浮在空中,,聽到洛梔的話,她覺得自己不由得地顫動(dòng)起來,,但心卻感覺不到疼了……
身體越飛越高,,洛櫻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了古玉山上的櫻花林。現(xiàn)在不是夏季嗎,?為什么這里卻如陽春三月般櫻花盛開,?
那漫山的櫻花如彩云般美麗,一如既往令她著迷,。只是在這一片明媚中,,洛櫻似乎再次聽到了明勖冷漠的聲音:“小姐請(qǐng)自重!”
是啊,一切不過是一場(chǎng)她的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