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大生意靠走,，小生意靠守,。

　　梁珂齊不認為自己做的舊衣服是一門大生意,，哪怕以后會是,，但暫時也不可能是。

　　昨晚回來,，兩人又就舊衣服這個行業(yè)以及能夠做到哪種程度進行了具體的探討,，

　　收貨，賣貨,！

　　是最低端,，也是最吃力不討好的底層產(chǎn)業(yè)，只有改變現(xiàn)有的變現(xiàn)模式才能另辟蹊徑走出一條真正的財富道路,。

　　最后經(jīng)過商量,，兩人決定,，等收貨量穩(wěn)定后，可以進行進一步加工翻新,，然后直接面向需求商,。

　　相當(dāng)于省去中間諸多環(huán)節(jié)，直接對口最高環(huán)節(jié),，擺脫商業(yè)鏈的最底層,。

　　不過具體怎樣就不得而知了！

　　也有可能像社區(qū)作業(yè)班一樣胎死腹中,。

　　但這種可能性不大！

　　畢竟之前是因為國家大政策環(huán)境的不允許,，現(xiàn)在這個項目,，梁珂齊還特意查詢過，可不存在政策方面的限制,。

　　而且舊衣服回收也屬于環(huán)保項目,，資源回收利用，國家是支持的,。

　　小生意靠守,，一波傳單名片海報貼出去后，剩下的就只是等,。

　　一天,，兩天，三天,！

　　一個禮拜過去了,，電話微信沒響，消息也沒有,。

　　兩人火熱的心也逐漸冷卻,，開始重新審視這個相當(dāng)看好的行業(yè)。

　　今天罕見的沒有洗漱完就去店里,，梁珂齊和哥哥梁文在客廳半躺著,，閉目沉思。

　　也許是當(dāng)局者迷,，所以都沒有考慮到任何一個行業(yè)前期的廣告投入都有一個沉淀期,，即便舊衣服對所有人而言和破爛一樣，本著丟了也是丟了,，不如換幾個錢,，可這中間也是需要一定時間。

　　梁珂齊從半躺著的姿勢坐起來,，雙手在胸前比劃一下：

　　“這樣不行,，剛開始我們估算的是一個月只要有兩噸貨,，那我們就可以獲利八千塊，可現(xiàn)在別說兩噸,，都一個禮拜了,，連兩百斤都沒有。

　　而且必須是純兩噸的夏季服裝才能有這么多收入,。冬季的衣服幾乎不賺錢,。

　　現(xiàn)在正處于冬天的衣服換季，即使我們能夠收到兩噸貨,，夏裝的比例能有百分之四十就算阿彌陀佛了,！

　　我覺得還得弄其他什么事情才行，單單是這個項目,，估計連生活費都掙不了,。

　　你覺得呢？”

　　梁文的眉頭皺了起來,，這確實也是剛開始沒想到的,，手中拿著打火機緩緩旋轉(zhuǎn)著，也坐直身體,，認真思考著,。

　　梁珂齊繼續(xù)開口說道：“我這幾天也沒閑著，我查了一下,，播小說如果能火,，收入也非常可觀,。

　　我打算順帶播小說,，還有就是自媒體，不知道你發(fā)現(xiàn)沒有,，那些拍耍帥變裝類視頻的賬號,，幾乎都是幾千萬粉絲。只要我們能夠把賬號做起來,，收入也非?？捎^。

　　不管你做不做,，我是已經(jīng)決定要做的,。”

　　這是梁珂齊的心里話,，這幾天舊衣服回收沒人發(fā)消息,，也讓他逐漸清醒，如果只是等這個項目賺錢,，估計不怎么現(xiàn)實,。

　　所以經(jīng)過這幾天觀察與對于,，最終選擇了這幾個項目。

　　“對了,，還有直播,。我前兩天看到有個煞筆每天都是拿著手機在戶外直播，一天就是吹牛皮,。

　　用他的話說,，我每天就在外面逛著，拿著手機聊天,，一天都有七八十塊錢,，我憑什么進廠？

　　連那種傻屌都能憑借一部手機掙錢,，我們憑什么不能,？”

　　梁珂齊揮舞著手臂，慷慨激昂,，更多的則是對此的不忿。

　　梁文沉默片刻,，這才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現(xiàn)在同時做舊衣服,，播小說，直播,，拍視頻,？”

　　“對！”

　　“靠譜嗎,？”

　　“現(xiàn)在收衣服就靠譜嗎,？”

　　……

　　一張安排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臅r間規(guī)劃表被兩人整理出來。

　　同時又買自媒體設(shè)備,，打印機,，化妝品，各種拍視頻的燈光錄音話筒等,。

　　一頓操作下來,，又花去一千多塊錢。

　　本來還準備買一個像素比較好的手機,，結(jié)果要三千多,，這才停下買買買的節(jié)奏。

　　兩人一人投資兩千五百塊錢,，合計五千塊錢,，這還不到一個月，就只剩下三千塊錢了,。

　　第二天,，

　　六點鐘,，

　　兩人準時起床，穿上衣褲就出門跑步,。

　　七點鐘,，

　　準時洗漱。

　　七點半,，

　　準時練習(xí)聲帶,，

　　八點鐘，

　　準時錄制有聲小說,。

　　十點鐘,，

　　準時拍攝變裝耍帥視頻。

　　十二點鐘,，

　　準時去店里吃飯,。

　　兩點鐘，

　　準時去倉庫開店,，同時思考事情,，交流各自的新想法。

　　六點鐘,，

　　準時過去吃飯,。

　　八點鐘，

　　準時回家里開直播,。

　　十點半,，

　　準時洗漱。

　　十一點,，

　　準時睡覺,。

　　梁珂齊覺得，如果按照這樣的時間表執(zhí)行下去,，那么即使兩人到了年底沒有收獲財富,，也會和現(xiàn)在的自己完全不同。

　　一個人之所以會對未來感到迷茫,，無外乎就是沒有清晰明確的目標以及自律性,。

　　第一天，兩人完全按照規(guī)劃時間表執(zhí)行,。

　　第二天,，同樣也是如此規(guī)律執(zhí)行下去。

　　第三天,，十點鐘左右,，卻突然有人打電話來收衣服。

　　雖然時間表被打亂了,，不過兩人心里也帶著絲絲喜悅,，發(fā)出去的廣告終于有效果了,。

　　于是拿著口袋，帶上手提電子秤,，按照客戶發(fā)的位置過去,。

　　第一次上門收貨就有一百多斤，這給兩人極大的鼓勵,。

　　如果每天都能有三百斤貨,，就算只有一百斤夏季服裝，一個月下來也是一噸半,，也有……

　　兩人對視一眼,，剛剛的興奮之情頓時不翼而飛。

　　就算一個月有一噸半的夏季服裝,，按照上面的回收價格,，也才六千多塊錢。而且這還是毛利,，沒有除去任何成本的情況下,。

　　同時也是每天都能有一百斤夏裝的理想狀態(tài)下。

　　而就是這樣一個理想狀態(tài)下,，平均一個人連三千塊錢都沒有,。就這還如何實現(xiàn)自己的野馬？

　　梁珂齊擺擺手,，將收來的衣服倒在倉庫地上，拉出一根凳子坐著：“所以還是聽我的,，把我們現(xiàn)在進行的項目繼續(xù)弄著走,。

　　說不定收衣服沒效果，播小說火了呢,？

　　小說不火,，說不定耍帥視頻有播放量啊,？

　　視頻不行,，也有可能直播行了呢？”

　　梁文蹲在門前,，抬頭斜視一眼,，臉上寫著不信，輕蔑道：“火啥,？看你長得帥,？”

　　“那可不一定？”梁珂齊笑道,。

　　雖然他在笑,，可哥哥梁文總覺得他的笑很牽強,，嘴唇像放不開一樣，導(dǎo)致整張臉都顯得很奇怪,。

　　不過這可能是一直以來的習(xí)慣導(dǎo)致,。

　　不過這并不影響梁珂齊繼續(xù)暢想美好的未來，

　　“你看那些憨包,，一個個像什么樣,，都有兩三千萬的粉絲，我這兩天化妝的效果你也看到了,，不比他們差吧,？”

　　這一點，梁文倒是不否認,，梁珂齊自己學(xué)了兩天的化妝技術(shù),，雖然不咋滴，不過拍出來的視頻也還勉強過得去,。

　　只不過梁文從未學(xué)習(xí)過拍攝,，每次拍攝時都是梁珂齊又要拍又要調(diào)整設(shè)備，還得調(diào)整燈光,，難免會抱怨兩句,。

　　兄弟之間不存在委婉這種說法，也就導(dǎo)致時不時的,，兩人就會氣鼓鼓的,。

　　不過氣也就是那一會兒，兄弟從小一起長大,，不存在什么記在心里之類的說法,。

　　“還有播小說，我的已經(jīng)有一千多播放量了,，只要繼續(xù)下去,，熱度起來后，后期還可以接廣告等,，也是一條可以繼續(xù)下去,。

　　說不定以后會成為全職播音也不一定。

　　你想一下,，哥,，等到今年完，我們都能穩(wěn)定下來,。到時候我也買了車,，開兩個車出去旅游，不管在哪里，也不影響我們掙錢,，多好,！”

　　“嗯，好,！”

　　次日,，

　　六點鐘，

　　梁文還沒起來,。

　　七點鐘,，

　　梁文還是沒起來。

　　八點鐘,，

　　周雙雙已經(jīng)起床過去開店了,，梁文還是沒起床。

　　梁珂齊終于忍不住推開門,，喊了一聲,。

　　梁文這才在睡夢中甕聲甕氣的應(yīng)了一聲，又隔了約摸十多分鐘,，這才起床,，一臉疲倦。

　　“你這樣不行啊,，才兩三天就堅持不下去,，我們?nèi)绾文軌虺删鸵环聵I(yè)？”

　　梁珂齊勸了一句,，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完成每天的事情,。

　　門口的鏡子前，掛著一個兄弟倆自制的倒計時,，一年時間,，還剩下255天。

　　隔天,，

　　梁文又沒能起來，

　　梁珂齊看著時間指向九點鐘,，終于忍不住再次推開門,，又是一番難聽的忠言不順耳。

　　倒計時還剩252天,。

　　這日,，

　　梁文又沒能起來，

　　梁珂齊坐在椅子上,，手機里播放著有聲小說三國演義,。

　　這次，他沒去敲門，也沒去叫醒自己的哥哥,。

　　以前高中時,，他就喜歡聽三國，總覺得很有意義,。反而是那些所謂的成功學(xué)他完全沒有一點兒興趣,。

　　用一位商業(yè)大佬的話來說，每一個人的成功雖然結(jié)果都很相似,，但過程絕對沒有一模一樣的,，所以所謂的成功學(xué)，你們自己掂量掂量,。

　　以前聽三國覺得云里霧里,，現(xiàn)在再一次聽，又有不一樣的感受,。

　　終于,，

　　十點鐘，

　　梁文起床了,，

　　被尿憋醒的,。

　　梁珂齊看著大自己五歲的哥哥，突然想到扶不起的阿斗這句話,。

　　自己的哥哥何嘗不是呢,？

　　畢業(yè)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年半的時間了,，事業(yè)不穩(wěn)定,，差二十多萬的債務(wù)。

　　雖然這些債務(wù)放在自己身上可能早就崩潰了,，自己哥哥心態(tài)好,，能夠承受，可是沒有收入,，只會越來越多他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等梁文洗漱完畢，梁珂齊終于說話了,。

　　“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聊聊,，我雖然很自律，可是你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每天起床都需要我來叫醒你,，你都27歲了。準備渾渾噩噩的到什么時候,？

　　再說,，如果哪天我們真的成功了,，你自己說說你貢獻了什么？

　　我讓你錄小說,，你不聽,，拍視頻幾乎都是我一個人弄，你拍又拍不好,，開直播,，開了幾天沒人氣，你直接就不開了,。

　　現(xiàn)在每天都在混時間,，有意思嗎？

　　你看到我桌子旁邊的那句話了嗎,？

　　結(jié)果不會陪你演戲,！

　　像你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能行嗎,？

　　你到底……怎么想的,？”

　　梁文一直看著梁珂齊，沒說話,，只是點燃了一根14塊一包的香煙,，蹲在了垃圾桶旁邊，默默地聽著對于他而言異常刺耳的話語,。

　　“你沒媳婦,，我有啊，我要不要陪一陪她,？

　　晚上是不是需要恩愛一下,，還沒有孩子，不得努力努力,？”

　　沉默片刻,，梁文繼續(xù)說道：“還有，說實話,，我一直覺得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不行,。

　　每天做好幾件事情，但是沒有哪件事情做得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你的意思是我們就守著舊衣服，然后等到所有倒計時撕完,，然后再去做另外一件事？”梁珂齊有些生氣的質(zhì)問道,。

　　“那現(xiàn)在同時做有效果嗎,？”梁文一臉冷漠，臉上表露出極為清晰的不耐煩神色。

　　“你看你,，只要別人一說你不喜歡聽的話,，馬上嘴角就勾起來，一臉不屑,，你就不能稍微收斂一下自己的表情,？”這是梁珂齊看著最想打人的表情。

　　“難怪你這幾年都是這個吊樣,，你想想自己這幾年做成什么事情呢,？

　　進廠，工地,，開叉車,，教書，做生意,，現(xiàn)在我們一起創(chuàng)業(yè),，你真正在哪件事情上努力過？

　　你說你要陪周雙雙,，去年你去工地上的時候怎么不說陪她,？

　　前面在輔導(dǎo)機構(gòu)上班的時候你怎么不說要陪她？

　　你不要為自己的懶惰找借口好不好,，哥,？”

　　說到最后，梁珂齊從椅子上站起來,，滿臉怒容,，直接咆哮著吼出最后一個‘哥’字。

　　梁文依舊蹲在地上,，抬頭仰望著梁珂齊,，煙灰掉落在垃圾桶旁邊。

　　煙頭燃盡,，燙到他的手指,，下意識的一松，掉落在地,。

　　梁文站起身,，去廚房拿出掃帚簸箕把地上的灰燼打掃干凈。

　　兄弟二人重新坐在椅子上,，一時間竟沒有任何言語,。

　　“你知道嗎？

　　其實我都知道,，畢業(yè)出來,，到現(xiàn)在一事無成,，所有親戚朋友看不起，就連父母,，連你,，連周雙雙都看不起我，這種看不起是從里到外透露得徹徹底底,，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掩,。

　　你們?nèi)魏我粋€人，只要我但凡有一丁點兒的不對,，都會從這個開始,，然后從這個結(jié)束，最后在總結(jié)一下我現(xiàn)在的失敗,，完完全全都是自己這樣不足,，那樣不行導(dǎo)致的。

　　仿佛任何一個人站在我面前,，都可以對我說教一番,，告訴我為什么現(xiàn)在這幾年如此的失敗?！?p>　　梁文又點燃一根煙,，語氣也是異常的平緩，輕微,。

　　“我懂,，

　　我知道，

　　我理解,。

　　我能明白父母望子成龍到現(xiàn)在看到我不堪大用沒希望的失落感,，我也知道周雙雙跟著我六年受盡她那些朋友瞧不起，想買自己喜歡的東西買不起,，還得掙錢給我還賬,，有一分錢也舍不得花，卻會在我沒錢的時候給我錢打零用,，而我卻一直不爭氣,，不能讓她揚眉吐氣的抑郁。我還知道你雖然嘴上不說……不對,，嘴上也說,，心底里也壓根瞧不上我。

　　這些我都知道,，我這人心思最細膩,，最敏感，最沒有安全感,。

　　這些我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可是你們誰都可以站過來和我說一番通天徹底的大道理,，告訴我是如何失敗的。

　　可是我需要你們說嗎,？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敗的嗎？

　　用得著一遍又一遍,，二三四五十遍的重復(fù)嗎,？

　　我只是還沒有找到成功的方法而已，

　　并不代表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失敗的,！

　　我高考只努力一年就考上了大學(xué),，我不信比別人差。

　　不可能比別人差,！

　　只是運道不好而已,！”

　　一根煙抽煙，梁文接著又點燃一根煙,，繼續(xù)說道：“我覺得現(xiàn)在同時搞這么多事情太雜了,，我不習(xí)慣。

　　這樣,，從今天起,，舊衣服我負責(zé)，其余的你自己做,，是窮是富是你的事情,。”

　　梁珂齊嘆息一聲：“我是這個意思嗎,？

　　就像你之前說過,，如果我們真的掙錢了，即便是想帶二娃和四娃,，可能那個時候他們啥不懂,，還得從頭再來，就算我們愿意教,，他們愿意學(xué)嗎,？

　　同樣的道理，但凡小說,，視頻,，直播，任何一個做好了,。請問我還需要你嗎,？

　　你是不是還得從頭開始？

　　那為什么不現(xiàn)在就開始做,？

　　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如果運氣好，可以呢,？”

　　梁文抬起頭,，深吸一口氣：“我說句心里話，我對這些根本不看好,，太遠了,。

　　遙遠的如同天上的月亮，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

　　我們發(fā)了十幾個作品了,，連一個播放量破五百的都沒有，我真的覺得沒什么意思,。

　　今天早上我醒了的,，打開手機就收到一條通知，說是我播的小說沒有版權(quán),，直接給我下架了,。

　　還有直播，每天連10個人都沒有,，有什么興趣,？”

　　“你的意思是不弄呢？”梁珂齊反問道,。

　　“反正我沒興趣做這些了,。”

　　“那舊衣服就有做的,？每天去那里坐著,，你就心安理得呢？”

　　“嘟,！”

　　梁珂齊打開手機,，收到一條通知。

　　“哎,！

　　我播的小說也被下架了,！”

　　一時間，梁珂齊有些心灰意冷,。

　　這就意味著,，小說這條路被堵死了。

　　而視頻播放量清一色兩百多,。

　　直播,，真的是……直接是一個人都沒有。

　　三個項目算是全部玩完兒。

　　……

　　鏡子前,，

　　兩張椅子上,，

　　年齡懸殊五歲的兄弟倆，

　　寂靜無聲,！

　　掛在鏡子旁邊倒計時靜靜地懸掛著,，

　　還剩，

　　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