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嘴仗
殷婳將宴堂內(nèi)的人一一看過,,除了她跟秦旭以外,,在場皆是北晉人。
勢單力孤,,四面楚歌,,她們二人就是籠中鳥雀,,似乎可以任意搓扁揉圓。
順昭帝想了解的不是蠱刑,,而是秦家軍專用的千機蠱,。
殷婳自不會泄露半分,娓娓而談,,“蠱刑是我朝第一重刑,,手段血腥殘忍,在座女眷眾多,,我就不詳述了,。”
“你們南疆人最喜歡養(yǎng)蠱,,就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反受其害,?”順昭帝靠著椅子,手里盤了兩顆碧玉珠,,“比如說,,把蠱撒進河里,被許多無辜百姓誤飲入腹,,甚至危害到河流沿岸的別國百姓,,這種情況該怎么辦,?”
順昭帝話里有話,暗指當(dāng)年秦家軍通過河流施蠱,,害得那些在前線攻關(guān)的將士死相慘烈,。
殷婳知而不應(yīng),就事論事道,,“通行在民間的蠱種都會在各地官府統(tǒng)一備案,,若有百姓受害,官府會迅速發(fā)放藥方,,不會讓危機擴散,。我朝養(yǎng)育的蠱蟲習(xí)性刁鉆,皆有特定的生存環(huán)境,,至于留在河中的蠱,,離開它們所喜愛的溫床,一日之內(nèi)必死,,所以圣人不必擔(dān)心會危及他國,。”
每一處都是點到即止,,既回復(fù)了順昭帝的刁難,又保留了更深層次的內(nèi)涵,。
老皇帝想獲得解釋,,她能變著花樣應(yīng)付他,但想知道南疆的蠱具體是如何制成的,,她決計不給,。
順昭帝卡住掌中玉珠,轉(zhuǎn)眸瞧了殷婳須臾,,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哼笑,,挪動身子換到椅子另一邊靠著,“你們南疆人就是心思奇巧,,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朕倒是想去你們南疆走走,順便問候南疆皇,?!?p> 殷婳說,“南疆隨時恭候圣駕,,屆時圣都百姓將會夾道歡迎,,我朝臣子待客熱情,必會帶著圣人走遍圣都各個名勝古跡,,讓圣人流連忘返,?!?p> “朕有衡都,圣都雖美,,但還不至于令朕樂不思蜀,。”
順昭帝無心把玩珠子,,皺著眉塞給身邊侍立的徐福年,。
殷婳微笑點頭,“圣都確實比不得衡都,,唯一的好處便是四季如春,,不像極北之地,一年到頭都是冰天雪地,,連根小麥都種不起,。去年不就有個極北的土著部落耐不住惡劣環(huán)境,他們酋長舉起鐵叉就要去攻占西南地區(qū)的一個小國,,豈料人家軍隊都是剛猛漢子,,鐵叉捅進了馬蜂窩,遭殃的是自己,?!?p> 極北之地的勢力盤錯復(fù)雜,有的部落只有酋長沒有政權(quán),,被外界戲稱為土著,,有的則建立了政權(quán)自成一國,但因民少國小而得不到他國認同,。
北晉原本也是其中的一個小國家,,順昭帝即位后才把版圖擴張到楚河北岸,如今的北晉繁盛輝煌,,他的功績可謂是千載奇功,,堪比十五年前大涼國師的革新變法,都是扭轉(zhuǎn)一國命運的不世之功,。
如果能拋棄兩國的對立關(guān)系,,殷婳對順昭帝還是保有敬意的,但她選擇了大涼,,就要時刻堅守立場,,模棱兩可是政客大忌,不能感情用事,。
她故意用土著部落比擬原先的北晉,,借喻嘲諷,狠狠還了順昭帝一招,。
順昭帝被她諷刺一通,,笑容明顯生硬了,,“那是他們自不量力,鬧出笑話活該,?!?p> 殷婳說,“圣人別小瞧那群土著,,窮山惡水多刁民,,貴朝北方就挨著他們,邊防要好好做,,可別讓他們的鐵叉捅進來了,。”
殷婳嘴毒起來能攻人心肺,,左右順昭帝跟她不共戴天,,她何必跟他打好關(guān)系?
“二皇子多吃些菜,,那道雪兔湯肉質(zhì)滑嫩,,湯汁鮮美,你嘗嘗,?!?p> 順昭帝面色發(fā)黑,他不知道殷婳那張嘴能把他氣到什么程度,,未免惹得一身臭,,自個兒先把話題轉(zhuǎn)開。
殷婳收放自如,,果真開始認真吃菜了。
順昭帝看她吃得坦然,,眼神越發(fā)冷冽,,有一瞬間真后悔沒在她碗里投毒。
席間安靜不到半刻,,有人容不得殷婳過分安逸,,沉聲開口,“一桌子的美酒,,怎么不見二皇子嘗一口,?”
殷婳眸光微斂,心下一沉,,抬頭看向說話之人,,“多謝任相提醒,只是我身子虛乏不宜飲酒,,望爾體諒,?!?p> 任丘平是北晉三大宰輔之首,坐于曹嘉運,、文曲星中間,,威望頗高,“二皇子是七尺男兒,,又不是嬌滴滴的姑娘,,吾且看你面色安然,小酌一杯何妨,?”
曹嘉運在旁附和,,“任相所言甚是,男兒不飲酒,,哪有男子風(fēng)骨?。俊?p> 話音落下,,宴堂內(nèi)的人私下對了眼神,,接二連三起哄,一齊把殷婳架上臺子,,呼聲越高,,殷婳越難拒絕。
殷婳望著滿堂大笑的貴胄,,不失皇子雍容儀態(tài),,而她身側(cè)的秦旭早已擱了布菜用的筷子,低著頭,,臉色陰沉得駭人,。
“吃酒好啊,但一個人吃酒多沒意思,?”殷婳揚起笑,,“要玩就玩大的,喝醉了各自回屋睡到日上三竿,,醒來還是君子,。人世走一遭,不放浪白活一場,,諸位覺得我說的對嗎,?”
殷婳這一問把笑聲壓回去,全場寂靜無聲,,順昭帝側(cè)目看著殷婳,,露出一絲難掩的訝異。
沉寂許久的北慕川打破局面,“二皇子想怎么玩,?”
殷婳反問,,“應(yīng)該是本殿問你們想怎么玩才對,太子且說說,,這酒該如何吃,?”
明顯是一句挑釁的話,殷婳溫溫吞吞地說出來,,倒不像是存心示威,,不會令人心生反感。
北慕川神情怔了一瞬,,繼而輕笑,,“看來二皇子是不常喝酒的,顧著你的身子,,我們小飲怡情即可,,二皇子覺得如何?”
殷婳將碗筷并攏,,說,,“還是太子善解人意,那幾杯才算小飲,?”
有任丘平率先發(fā)話,,眾人跟著起哄一回,北慕川正好順著前者鋪的路引殷婳入局,,“我們做個游戲,,在座都可以參與進來,勝者只有一位,,其余敗者統(tǒng)統(tǒng)罰酒兩杯,!”
繞了這么多彎子,不過是想讓她喝酒罷了,。
好在平川先生在宮中,,她可以跟這群人玩一玩。
見殷婳應(yīng)了,,北慕川與順昭帝對了對眼神,,正要細說游戲規(guī)則,,一個宮女疾步走進堂中,,面朝順昭帝跪下,脆聲說,,“圣人,,大涼國師已到,正在樓外等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