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摧毀
棋局進(jìn)行到僵持階段,殷婳體內(nèi)的毒蠱已經(jīng)有發(fā)作的跡象,,但她神情自然輕松,,不給順昭帝找她把柄的機(jī)會。
順昭帝品著美酒,,氣定神閑地觀察棋局,似乎早就料定殷婳會露出原型,頗有耐心,,不時抬頭捕捉殷婳的神情變化。
他知道殷婳一向會隱忍,,南疆皇最不寵愛的皇子能憑一己之力越過重重門閥阻撓,,進(jìn)而掌控崇安司,四年來屹立不倒,,其中沒點忍耐的本事是萬萬做不到的,。
棋局白方逐漸陷入劣勢,順昭帝展顏,,“二皇子可要專心了,,再錯兩步棋,你就輸了,?!?p> 殷婳舉棋不定,,毒蠱在五臟六腑間蔓延開來,抽痛感不停撕扯著她的心臟,,所謂七竅蠱便是毒心之蠱,,就是有比干的七竅玲瓏心,也得被蠱蟲鉆透,!
袖下的手緊緊扣住掌心,,指尖幾乎要刻進(jìn)肉里,淺淺的嫣紅順著指甲邊緣滲出,,然痛及此處,,她仍面不改色,仿佛疼的人不是她,。
清脆的一聲響,,白子落定,順昭帝隨意瞥了眼棋局,,不禁挑起眉梢,,眼中掠過一絲精光,饒是征戰(zhàn)多年的殺伐帝王,,此刻也不得不另眼相看,,“二皇子了得,什么時候都能保持鎮(zhèn)定,,是個能忍的,,只可惜你遇到了朕?!?p> 殷婳扼住涌上喉間的腥甜,,從容道,“圣人棋藝精湛,,小輩與圣人對弈自是緊張的,。”
順昭帝冷笑,,目光投到黑白相間的棋盤上,,故意拖延時間折磨殷婳,找到了落棋點,,偏偏裝作猶豫不決的樣子,,遲遲不肯落子。
他要讓那杯酒成為催化殷婳痛苦的根源,,就算不能立刻殺了她泄恨,,那也要她痛不欲生,將她的身子徹底毀掉!
七竅蠱是個好東西,,在他想不到辦法殺掉殷婳時,,竟讓他先得知南疆國的皇室內(nèi)斗,殷婳中了蠱,,全靠血藥以毒攻毒吊著命,,是藥三分毒,以人之心頭血為原料煉制的血藥更是毒上十倍,,殷婳能堅持到今日,,怕是底子也快掏空了。
他現(xiàn)在是殺不了殷婳,,但知道殷婳命不久矣,,心里別提多痛快。
“二皇子,,朕替你感到不值,。”順昭帝終于落棋,,看到殷婳神態(tài)淡然地拿起白子,譏誚一笑,,“明明是扶不起的阿斗,,你硬要去扶,人家未必領(lǐng)你的情,,甚至還想要你死,。”
殷婳維持已久的鎮(zhèn)定終于有了破綻,,順昭帝看著她臉上掩飾不住的蒼白和細(xì)汗,,愈發(fā)得勢,“良禽擇木而棲,,朕愛惜有才之人,,只要你交出千機(jī)蠱的解藥方子,等到皇子窮途末路之時,,朕能允你王位,。”
殷婳狠狠掐住掌心,,溫潤無害的眼眸在抬頭的一刻凌厲肅殺起來,,看了順昭帝片刻,忽而冷笑兩聲,,左右順昭帝已經(jīng)看出了端倪,,那她就不必端著了,“自古君愛忠臣,本殿今日若是真將藥方交給你,,豈不是叛國負(fù)恩,?如此不忠不義之人,你焉能誠心接受,?”
順昭帝往前傾身,,說,“看來二皇子不懂用人之道,,人么,?你管他是否忠心,只要有能力就好,,抓住他七寸,,他還不是得乖乖聽話?”
殷婳雙手扣住桌案邊角,,咽下疼痛,,額前碎發(fā)都被冒出來的汗黏在肌膚上,儼然是承受了莫大的痛苦,,“圣人就這般自信,?你若是懂得制衡,康盛,、曹嘉運,、任丘平,乃至太子,,你能確定真正掌控他們了嗎,?”
順昭帝怔住,臉上的笑慢慢褪去,。
殷婳趁勢說,,“你恐怕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康盛已經(jīng)死在掖庭了吧?”
順昭帝神情大變,,拍桌而起,,“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動朕的人,!”
殷婳起身與他正面對峙,,眼中凝出細(xì)細(xì)的血絲,她壓抑著體內(nèi)翻攪的疼痛,,半真半假地嘲諷,,“康盛仗著你的寵信肆意妄為,想殺他的人多了去了,,本殿不過是稍微推波助瀾了一下,,那些人就忍不住了,,圣人現(xiàn)在去掖庭看看,康盛的尸身估計還是完好的,?!?p> “你找死!”
順昭帝被徹底激怒,,揚(yáng)手掐住殷婳纖細(xì)的脖子,,五指收緊,練過武的皇帝力氣很大,,殷婳的臉?biāo)查g漲紅,,喉骨仿佛就要斷了。
“圣人就不想知道是誰殺了你的小太監(jiān)么,?”殷婳命懸一線,,卻能笑出來。
順昭帝神情陰騭,,加大力道,,“是誰?”
殷婳緩緩扯出一抹笑,,蠱惑般,,“是太子?!?p> 順昭帝眉頭緊蹙,,深惡痛絕地把殷婳甩到墻上,卡住她的脖子,,“殷婳,,你這張嘴說的謊話太多了,,朕會輕易信你,?”
“那就是任丘平?!币髬O似笑非笑地說,。
順昭帝咬牙切齒地質(zhì)問,“朕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到底是誰,?”
殷婳收起笑容,神情漸漸凝肅,,視線往一旁低頭跪著的徐福年移過去,。
徐福年渾身抖得跟篩子似的,手心冷汗直冒,,在順昭帝刷地看向他時,,陰冷的目光成為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圣人饒命啊,!奴婢沒有殺害康公公,,都、都是掖庭那群太監(jiān)搞的鬼,,奴婢沒,、沒有動手!還請圣人明鑒,!”
徐福年連連磕頭,,額頭磕得邦邦響。
他表現(xiàn)得太過心虛緊張,,順昭帝立即看出了苗頭,,但他并未松開殷婳,轉(zhuǎn)頭冷聲說,,“朕要殺了你,。”
殷婳平靜道,,“要殺也得暗殺,。”
順昭帝嗤聲一笑,,“就算朕親手殺了你,,南疆皇都不會眨一下眼,你是皇子,,可你在南疆皇眼里不過是一條皇后的狗,!”
殷婳抿緊雙唇,向來遇事冷靜的她此時卻像是啞了喉嚨,,順昭帝這句話猶如一柄長刀插進(jìn)她的痛處,,不是身體上的痛,而是那些積壓多年的隱痛,。
“你要不是個皇子,,而是公主,你以為秦皇后會把你從破廟里接出來,?”順昭帝專撿殷婳的痛處說事,,“你身上的毒是誰下的,其實你自己早就查到了吧,?”
殷婳窒住本就艱難的呼吸,,失聲道,“誰告訴你的,?”
順昭帝湊近她,,“朕同樣不會說,,你如此能耐,自己去查,,不過你得活過今晚,。”
話音落下,,順昭帝扭緊殷婳的脖頸,,用力將她往后摁,白皙細(xì)膩的肌膚淤痕加深,,那雙凌凌自威的鳳眸浮出兩抹紅暈,,綴在眼角,紅得觸目驚心,。
殿外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進(jìn)來一人,,“圣人,太子有急事稟報,!”
“滾,!”順昭帝揮袖掃開通報太監(jiān),他只想掐死殷婳,。
然而在殿外等候的太子沖開了伸手阻攔他的太監(jiān),,快步跑進(jìn)來,見殷婳在順昭帝手中就快斷了氣,,他趕緊上前強(qiáng)行拆開兩人,。
殷婳軟倒在地,大量空氣吸入肺中,,嗆得她不禁咳了起來,。
順昭帝往后踉蹌兩步,站穩(wěn)身子后,,旋即揪住北慕川衣領(lǐng),,“你是不是也想死?”
北慕川急切道,,“圣人,!九龍渠沒了,!”
順昭帝猛然清醒過來,,“什么?”
北慕川頹喪跪地,,說,,“民工聯(lián)合前朝百姓全線造反,禁軍和府兵都攔不住,,挖了半年的河渠填滿了尸體,,連堤壩都坍塌了,。沒了,半年的心血沒了,,什么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