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賭友
堿灘地孤懸在外,為了讓巡邏隊去走一走,,林引旺比一般人家多出十倍的錢,。顧縣令對此事也特別重視,,通知了全縣的鄉(xiāng)紳,,讓大家多加注意,,小心防賊,。
再說秦氏,,老銀扭頭出去了,她在家放聲大哭,,以前,,只要她掉眼淚,老銀就會心疼不已,,很多的原則和底線,,都是這樣破掉的,。
秦氏抱著最后一線希望,,希望能用哭聲,,改變男人的心意。
可是,,一直等到天黑,,老銀也沒有回來。
家里空蕩蕩的,,糧食被她賣了,,孩子被她送走,為了打牌,,這個家里被她折騰得沒有一絲煙火氣,。
秦氏以前覺得這樣很干練,不用操心,,可今天,,她沒錢去打牌,這黑咕隆咚的家,,就讓她難過了,。
外面的天黑黑的,秦氏也不敢出去,,她晚飯也沒吃(家里沒吃的),,就那么睡了。
第二天,,秦氏坐在被窩里,,咬了咬牙,打算去堿灘地,,反正,,只要老銀不趕她走,那里的人就不會趕她,。
她也看出來了,,林引旺現(xiàn)在財大氣粗,根本不在乎多一個人吃飯,。
結(jié)果,,走到半路,就聽說過年的賊人,,在村里有眼線,,說不定還會來。
秦氏就害怕了,,以前,,她經(jīng)常半夜打完牌,黑咕隆咚地回家。
還是命好啊,,都沒有被賊人碰上,。
可是,有句話是這么說的:夜路走多了,,總會碰上鬼的,。
沒遇到賊人是僥幸,再天天抹黑走路,,那就是必然,。
還有,她一個人待家里,,萬一賊人知道了,,進(jìn)去怎么辦?
雖然家徒四壁,,可賊人不知道啊,,老銀可是家傳幾代的銀匠,手藝幾十里都有名的,。
銀匠家里,,總得有銀子吧?萬一賊人這么想,,她不就危險了,?
秦氏這次再來,就沒有說過頭的話,,但她還放不下身段,,見了小麥,還端著長輩的架子,,小麥對她,,也是愛搭不理。
混了一天飯,,晚上,,秦氏想讓老銀回家。
老銀就跟沒聽見似的,,徑直去了他睡覺的房間,。
哀莫大于心死,老銀沒想到,,為了籌集賭資,,老婆居然打算背叛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老婆,,不要也罷,。
秦氏哭哭啼啼回去了,晚上,,有點風(fēng)吹草動的,,她就會醒來,特別害怕來了賊人,。
不過,這個秦氏也是個有韌性的,,第二天又去堿灘地的大院里,,哪怕沒人搭理,她依然能不客氣地吃吃喝喝,,將自己喂飽,。
沒事做,小麥也會跟著娘親紡線織布,,現(xiàn)在,,釵兒也在紡線,汪氏織布,。
秦氏一個人坐著頗不自在,,她看到一個拐線的拐子,就把小麥紡出的線穗子拿走,,用拐子拐起來,。
拐線,就是把緊緊纏繞的線穗兒,,變成一個直徑二尺多的大線圈,。
這么解釋吧,電視上不是有人纏毛線嗎,?一個人把線套在兩手的手腕上,,另一人纏成線團(tuán)。
眼下的工作是相反的,,把棉線穗子變成大圈,,是為了染色、上漿,,然后,,布置成織布的經(jīng)線,或者再纏成兩頭尖的形式,,裝到梭子里做緯線,。
秦氏這些活兒都會做的,她的父母早喪,,跟著哥嫂生活,,嫂子可不會養(yǎng)個白吃飯的閑人,。
不,她的嫂子還是個比一般人都狠心的人,,不管求親的人家好還是壞,,只管要彩禮。
秦氏因為嫂子要彩禮太多,,一直耽擱到十七歲都沒有嫁出去,。
直到老銀碰上了她,一見鐘情,,回到家把青磚大瓦房的四合院賣了,,換了個普通的院落,淘換出幾十兩銀子,,給了她哥,。
剛結(jié)婚時,老銀為了媳婦能過上好日子,,沒日沒夜地打銀活,,即使累得走路都打晃,但他依然每天樂呵呵的,,他說,,只要看到媳婦的笑臉,他什么苦都能吃,。
在老銀的縱容下,,秦氏開始打牌,癮越來越大,,孩子,、丈夫都成了拖累,她滿心滿腦都是打牌,。
老銀和賊打架,,傷了手,做不出精細(xì)的銀活,,甚至都不能長時間打制銀器,,家里的日子一下子就窘迫起來。
秦氏打牌受到了限制,,她非常惱火,,經(jīng)常和老銀吵架。
什么時候,,老銀的臉上再也沒有笑容,,孩子們也各自有了自己的小盤算?
秦氏都想不起來了,,好像生活就是這樣,,一家人在一起,,沒有和樂融融,而是各行其是,,各顧各的,。
去年,老銀帶著兩個兒子離家出走,,秦氏還覺得輕松許多,,將小女兒送到姐姐家,她可以肆意地打牌,,想不回家就不回家,,不想做飯就不做飯,多自在,,多舒爽,。
可惜,,好日子一去不復(fù)返,,今年春,她先賣掉了糧食(膽子可真大,,就不怕遇到災(zāi)荒嗎,?)
沒幾天,她又輸光了,,在家里轉(zhuǎn)了幾圈,,她又賣了棉花種子,沒想到,,又輸光了,。
秦氏一直說自己在贏錢,現(xiàn)在仔細(xì)回想,,她贏的錢呢,?家里為何越來越窮?
事情是明擺著,,秦氏就是不想承認(rèn)罷了,,這些年,她一直在輸錢,,那幾個牌友,,恭維她拉攏她,就是把她當(dāng)自己的錢包,,想花錢了,,就找她打牌。
如今,,她沒錢了,,那幾個人就變了臉,,連理都不理她了。老銀以前給了她一個小箱子,,里面裝了滿滿的銀子,,大塊小塊,足有一百多兩,,現(xiàn)在都哪里去了,?
“啊——,我怎么那么傻,?要是那錢還在,,我天天在街上吃館子,一年也吃不完,,何必要看林引旺妻女的臉色,,在這里可憐巴巴蹭飯吃?”
一邊拐線,,秦氏一邊自省,,心中就像打碎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種滋味在心頭,。
秦氏就這樣,跟上班一樣,,天天來打卡,,小麥紡線,她就拐線,,線拐完了,,小麥去做飯,她就接替她紡線,。
秦氏做活是一把好手,,紡線又細(xì)又勻,速度還快,。
那天早上,,小麥把秦氏紡的線挑出來:“娘,這個到時候單獨搭在一起,,織成細(xì)布,,染成花布給咱們女人穿,男人費布,,就穿我紡的粗線,。”
汪氏白了女兒一眼:“你也不知道像誰,,做活那么不精細(xì),?!?p> “我就是紡線粗了點,那次掉泊池里,,凍著了,,我的手不再像以前那么巧了,我以前紡線是不是很細(xì)很勻的,?”
汪氏嘆口氣:“都怪娘沒能護(hù)著你,,你那時候不愛說話,做活兒特別好的,,還快,!”
小麥悄悄吐了一下舌頭,其實,,她也能紡出細(xì)線,,就是性子急,覺得那樣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