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地通寶’都不知道,？”黃桿兒故意面露驚訝,，他轉(zhuǎn)頭看向丁銘,，丁銘也是一臉茫然,。

　　其實黃桿兒是有意藏著這一手，現(xiàn)在才說,，一方面能彰顯他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也是防著何三和丁銘半路反水。他見何三,、丁銘確實不知,，便開始顯擺起來：“這‘天地通寶’就是黑市里的硬貨，相當于外面的黃金白銀和天啟通寶,?！彼峙潞稳牪坏剑恿艘痪?，“俗一點說,，‘天地通寶’就是黑市里的錢，有了它,，才可以在黑市坊的人字,、地字三閣以內(nèi)和天字二、三號閣里做交易,?！?p>　　“私下制錢按《明律》當斬啊,！”何三驚訝說道,。

　　丁銘就顯得老道了很多，“別扯那些沒用的,，你就說這‘天地通寶’哪弄去,？”

　　黃桿兒微微一笑，挺直了腰桿一拍胸口：“小爺我恰好有幾個,！”

　　“嘁,，才幾個?！倍°戨S意一擺手,，顯得不屑一顧。

　　這下可把黃桿兒惹惱了,，他打不過丁銘，只好大聲說：“‘天地通寶’一共有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枚,，一枚不多造一枚不少丟,，而它的價值不在于能值多少銀子,，而是有了它，你可在黑市坊里來去自由,，可以買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銀子買不到的！”

　　“還有銀子買不到的東西,？,！”丁銘一臉不可置信。

　　黃桿兒拿出了一個黑底紅文錦囊,，從錦囊里拿出了一枚外圓內(nèi)方的金幣,，他拿著這枚金幣緩緩從丁銘眼前掃過，這枚金幣在丁銘眼中映出呈“十”字排列的“天地通寶”四個端正楷書,，其他毫無特殊之處,。

　　“嗖”地一陣風(fēng)掃過二人面部，黃桿兒和丁銘覺得眼前一空,，原來是何三趁著黃桿兒專注于在丁銘眼前顯擺的空檔,，用二指將這枚“天地通寶”夾了過來。

　　“唉,！你小子,，啊,！”黃桿兒想上步奪回,，被何三左手二指點到右下肋，肝疼得只叫了一聲就直不起腰來,。

　　何三拿著這枚金幣反復(fù)觀瞧,，除了印字的那面，另一面印的是一條奇怪的咬尾龍,，“沒什么奇特之處?。俊焙稳种赴l(fā)力,，發(fā)現(xiàn)根本掰不動,。“這也不是金子??！”

　　男女侍見到這枚金幣后，收起媚態(tài)微微低頭,，顯得恭敬很多,，這份恭敬不是裝出來，而是由內(nèi)而外顯現(xiàn)出來的。何三對男女侍的反應(yīng)暗中很驚奇,，他拿著“天地通寶”晃了晃問道：“這玩意拿什么造的,？”

　　女侍拜禮說道：“上客，這‘天地通寶’內(nèi)用九種金屬熔煉而成,，外鍍足金,，堅硬無比，就算用弗朗神機打它,，最多只是金層脫落,。”

　　“這么厲害,！”何三一把捏住這枚“天地通寶”問道：“我找捉風(fēng)捕影,，一枚就夠了吧？”

　　女侍答道：“上客,，見捉風(fēng)捕影二公需一枚,，問俗事兩枚，找物尋人三枚,?！?p>　　“怎么找物尋人要三枚？”何三疑惑,。

　　“上客,，找物尋人找到為止，找到之后,，我們黑市坊會派‘六耳眾’將確切消息確切位置告知上客,。”女侍一一解釋,，沒有分毫膩煩,。

　　“那不俗之事要幾枚？”何三聽出其中細節(jié),，追問道,。

　　“上客，那不俗之事由二公出價,?！迸檀鹜辏姾稳局碱^沒再發(fā)問,，便拜禮后默默退到一旁,。

　　“他娘的，快把‘天地通寶’還給我,，這是小爺我拿命換的,！”黃桿兒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直起了腰就向何三撲來。

　　何三兀地抬手,，黃桿兒有了剛才的經(jīng)歷起了防備之心,，何三這一動作讓他以為又要出手，連忙一收勁,，從懷中掏出槍頭握在手里。

　　“看來這‘天地通寶’當真價值不菲,，不然這黃桿兒也不會動真格的了,！我得逼出他全部底子！”何三心中想到,，口中說道：“十招,，十招之內(nèi)你若傷了我，我便還你,！”

　　“何三小兒,，你真以為黃爺爺我是好惹的？,！”黃桿兒見何三沒有歸還的意思,，怒聲吼道。

　　先前黃桿兒已說出丁銘家底,，那時丁銘沒有察覺,，此時黃桿兒又說出何三小名，丁銘前后一想,，暗暗覺得黃桿兒底子頗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便湊到何三身邊說道：“留這小子一命,！”

　　何三點了點頭,。正要拔刀時卻聽一旁有聲音道，“三位上客要比試的話,，請隨我來內(nèi)院,。”俊俏男侍對于這種場面經(jīng)歷無數(shù),，也不出手阻止,，反而邀他們來到坊店內(nèi)院。

　　何三看周圍名貴物品實在太多,，在這打起來,，損壞了一件也是賠不起的，便點頭同意,。黃桿兒也不示意,，自己先一步到了內(nèi)院。

　　內(nèi)院長寬皆是四丈，先用十寸長的紅木板圍了一圈,，站在院中可看二樓,，奇怪的是二樓皆無開窗，也無憑欄過道,，順著往四周看,，更無樓梯上下，可就這無法賞景的內(nèi)院里也用大小相近的白色鵝卵石鋪地,，種了一顆二人高的小葉榕,，挖了條三寸寬的小溪，這小溪清澈,，從內(nèi)院那一角蜿蜒而出后分成兩股將這一角的小葉榕圍住,，要是從半空瞧下來，這溪水繞了單個陰陽魚的形狀,，那棵小葉榕作了陰陽魚眼,。

　　院角分站站著何三、黃桿兒二人,，丁銘和男女侍在另一角觀瞧,。

　　還未比武，丁銘就先對那女侍吹上了：“我這兄弟今年恰滿二十,，乃是鄉(xiāng)試解元,，更練了一身好武藝，耍劍舞刀白手這三樣十分厲害,，就看他那手中刀也不是一般,，仿宋式手刀造型鍛成，不同的是這刀頗長,，單刃就有三尺多長,，刀把一尺，重十七斤七兩七分七錢,，整體看來,，黑鞘黑鐔黑把黑身，就連刃也是黑的,，可不是純黑啊,，這黑中有風(fēng)卷云滾暗紋，月光一照,，泛出幽幽光芒,，端是漂亮！”

　　隨著丁銘吹噓,，何三拔出黑刀,，果真如他所說,，這刀周身那些沒有暗紋的空隙處，黑得吸光,，就連這有些眼界的女侍看到也暗暗稱奇,。

　　何三右手持刀，刀尖斜指地面,，左手對著黃桿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黃桿兒聽到丁銘吹噓，一陣氣未消一陣小氣又涌,，左手往后背搭,，從駝背處取出一條雞蛋粗細的九節(jié)鞭，隨著九節(jié)鞭取出,，再看黃桿兒后背，那駝背隆起處竟平了下去,，原來,，黃桿兒駝背的身形是用以藏放這條九節(jié)鞭的掩飾。黃桿兒握住鞭尾一擰,，鞭身喀啦響動,，一瞬間接成一根六尺長棍，黃桿兒拿著槍頭對著棍首處一接一扭,，馬鬢制的棕色槍纓散開,，那九節(jié)鞭此時變做一支七尺花槍！

　　黃桿兒撫摸槍身緩緩說道：“我這槍也有名頭,，乃是我?guī)熥婧瘟汲紓飨聛碛晌宜?，此槍通體由北方寒鐵打造，內(nèi)藏玄機鏈,，可化九截鞭,，槍頭形為雙面睚眥吞刃，獸額有銳角鋒利,，獸眼取四枚血瑪瑙鑲嵌,，何三，就看看是你那四尺黑紋風(fēng)卷云滾刀厲害,，還是我這睚眥六刃槍厲害,！”

　　黃桿兒這套說詞，不僅報了自身師從名號,，也示意自己手段兵器不落何三下風(fēng),。

　　“原來是本家傳人啊,！”何三暗中想到,。原來何良臣是正德萬歷年間抗倭大將,，文武雙全，人稱“詩壯人氣”,，何三祖上乃是他的遠房親戚,，也是他軍中左右侍衛(wèi)副將，黃桿兒得這位大將所傳,，按此說來,，何三與黃桿兒也有些親近關(guān)系，今日兩人相遇,，其中緣分妙不可言,。

　　黃桿兒小眼一睜，將槍立于身旁,，整個人也如長槍般挺拔,，猥瑣之氣全無，反而涌出一股蕭殺之氣,！

　　“看槍,！”黃桿兒輕呵一聲，將槍桿握于腰間,，髖部開合,，僅僅一步就踏到何三面前。

　　“這是沖陣陷死的軍中槍法,！”何三眼中槍尖越來越近,，槍頭那雙面睚眥的四顆紅瑪瑙閃出懾人光芒，心中定力差上分毫,，定然叫這招擾亂心神,，被在腦袋上扎出一個透光窟窿！何三毫不慌亂,，他的身法形變比黃桿兒更快,，只將身體一低，不退反迎,，左手托著刀背先是一格槍尖,，順勢將刀身放橫，順著槍桿朝著黃桿兒脖頸抹去,！

　　刀,，砍出去那一下不傷人，抹的那一下才真是要命,！

　　黃桿兒知道厲害,，將槍身斜著托起，兵刃在他脖頸旁相交,，擦出點點火星,。黃桿兒順勁發(fā)力,，由托轉(zhuǎn)掃，隨著身體旋轉(zhuǎn)以槍尾點向何三腰眼,。何三憑著三尺刀身,，使了個纏頭以刀尖將槍尾格開后身體一轉(zhuǎn)，一刀削向黃桿兒脖頸,！

　　“這家伙好毒的刀法,，刀刀不離要害！”黃桿兒心中想到,，手中也不停,，翹槍崩開刀刃，一腳向后一撩,，整個身軀擰成整勁,，憑這股證勁一抖長槍，招式勁力之大,，竟將寒鐵槍身抖了一個大彎,，槍尖斜下點向何三頭頂，整體一看如蒼龍入水,！

　　何三借崩開之勁帶著疾風(fēng)撩起刀身，刃尖相交,，發(fā)出龍吟之聲,，這尖銳的的聲音整得一旁男女侍的耳膜發(fā)疼，一時間眼前金星冒出,?？山又质歉潭慕瘌Q之聲發(fā)出，兩個侍從也不顧儀態(tài),，慌忙用手捂住雙耳,。原來是何三撩刀之后，順勢猛劈,，這一劈勢頭之猛如餓虎撲羊,，刀法之快如流星劃空，劈在寒鐵槍桿之上,，震得黃桿兒虎口生疼,，搗得內(nèi)臟一陣顫動，這哪里是刀劈出的勁道,，分明是擂鼓甕金錘砸來的感覺,！

　　黃桿兒咬緊后槽牙頂開黑刀，往后退了幾步,，平穩(wěn)呼吸背槍站定,，心里琢磨：“娘的,，這小子哪學(xué)的功夫這么厲害，原以為他綿勁深厚,，學(xué)的應(yīng)是游身搶攻的功夫,，以我靈巧多變的白猿身法配上楊家沖陣槍，料想也能在十招之內(nèi)傷了他,，可想不到這小子剛勁也如此厲害,，這刀使得勁力奇特，刀劈如大錘擊鼓,，要是再過幾招,，怕是被震得內(nèi)臟出血，不行,，十招是打不了,，一招定勝負吧！”

　　黃桿兒伸出手掌示意停下,，開口道：“何三,，你我彈指間過了四招也沒分出個勝負，你又有要事在身,，若是再纏斗下去也是浪費時間,，不如你我下一招分出勝負，你看如何,？”這番話說得漂亮,，讓黃桿兒自身不落下風(fēng)，又以對方有事為由,，以達到自己目的,，真的是鴨子燙熟了嘴還硬，狗子栓繩了叫得歡,。

　　何三沒開口,，一旁觀戰(zhàn)的丁銘搶話道：“黃桿兒，這漂亮話都你說了,，也太沒臉沒皮了,！要不這樣，你現(xiàn)在磕頭叫何三一聲爹爹,，算你贏,，怎么樣？”

　　黃桿兒心中雖氣,，可嘴上卻不落下風(fēng)：“我說丁胖子,，剛才在食肆你我已交過一次手，我?guī)е銈冊诜粌?nèi)左右穿梭,，氣力還沒恢復(fù),，你們又乘人之危,，點我要穴，奪我通寶,，我看,，沒臉沒皮的是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