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守仁這次還算靠譜,竟然就真的趕在放授衣假那天,,處理好了緊急的事務(wù),,跟上了陳家大部隊的步伐。
因為路程較遠,,原本白嬤嬤租的是一輛馬車一輛牛車,,陳兮自己補貼了銀子讓白嬤嬤換成了兩輛馬車。
現(xiàn)在陳兮可是小富婆一枚,。
不知最近走了什么財運,,桐陽書屋那邊放的兩張畫竟然都賣出去了,價格也出乎預(yù)料的高,。加上繡坊那邊拿來的這幾月分紅,,就這般竟然湊夠了陳兮的初步目標五百兩。
攢錢的快樂一時沖淡了離別的愁緒,。陳兮一路上臉上都掛著喜色,,讓一直暗自擔心的徐氏放心不少。
馬車穩(wěn)穩(wěn)停下,,陳兮一掀車簾,,一股桂花的濃香便侵襲而來。
眼前是個玲瓏可愛的小莊子,,莊子前兩株老桂樹,,掛了滿枝頭碎米粒般的黃花,色浮金栗,,帶著馥郁的芬芳,。
“比起云氳山莊,金桂山莊好像更貼合呢,?!标愘饴牭孟暮舌止玖艘痪?,她含笑看夏荷一眼。
云氳山莊依山而建,,山莊后院有一處溫泉泉眼,,四季都冒著溫?zé)岬纳饺瑤е傻牧蚧菤庀ⅰ?p> 這莊子里只有一戶姓石的莊戶人家負責(zé)平日的維持撒掃,。是一對老夫婦帶著他們的小孫子,。
孩子看起來十分機靈,跑上跑下給陳家人端茶倒水,。
“夫人,,前幾日接到信我們就將房間打掃干凈了,后頭的湯泉也清理過,?!笔抛雍苁且笄凇?p> 以前陳家每年都要來這山莊玩?zhèn)€幾天,,近幾年陳兮大了,,陳守仁事情也多起來,反而來的少了,。
溫泉莊子平日里沒什么收入,,他們自己種些糧食蔬菜,因為土地也很貧瘠所以收成不好,,大頭的還是要靠主子來時的打賞,。
徐氏知道他們艱難,帶著個小孫子也不容易,,便讓白嬤嬤封個豐厚些的紅包給他們,。
石老夫婦自然是千恩萬謝地收了,伺候的也更加用心,。
莊子小,,廂房也不多,好在石氏夫婦家就在附近村子,,可以騰出他們住的耳房供陳家下人們住,。
小孫子名叫石虎,人如其名,,確實是虎頭虎腦,,頗為可愛。
“這孩子的爹娘去山里種果樹了,,咱們這的土不適合種糧食,,他們就承包了一個小山頭種果樹,賺的都是辛苦錢,?!笔抛雍托焓祥e聊著,,石虎就站在一旁,大眼睛撲閃撲閃,。
石老漢則帶著陳守仁和陳兮去了老地方。
“小姐,,這是啥,?”夏荷抱著一個長條形的梨花木盒子,一臉懵地看向陳兮,。
陳兮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衣服,,拎著自己的小包裹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陳守仁和石老漢身后。
“你看他們拿著什么,?”
夏荷目光望去,,陳守仁正提著根釣竿和魚簍,悠閑地走著,。后面跟著的石老漢不僅提了釣竿還背了個放了雜物的魚簍,。
陳守仁除了書畫,最愛的就是垂釣,。陳兮幼時來這莊子,,常被徐氏抱著到那處溪谷看陳守仁垂釣,再長大些,,陳守仁找了工匠給她打了專屬釣竿,,她便自己扛著釣竿跟著爹爹一起去垂釣。
女童的呼喚聲猶在耳畔:“爹爹,,等等兮兒,!”
想起那段時光,還真懷念呢,。
那個溪谷似乎毫無變化,,只是被秋色映襯的更美了,碧空之下,,溪水清澈,,紅葉染樹,黃葉鋪地,,樹下還長著零星的野菊花叢,。
陳兮找了個有樹蔭的地方取出自己的釣竿,幾年沒用,,這根釣竿似乎也不太合手了,,有些短了。
回頭一看,,爹爹已經(jīng)在他的老位置坐好了,,一副姜太公的悠閑自在模樣,。
要說垂釣技術(shù),陳守仁是不如石老漢的,,好在他不在意收獲,,似乎只是享受過程中的樂趣。
這點子閑適是陳兮前世求不來的,,那時她囚于后宅之中,,能看到的只有方寸之地,哪來這么廣闊的晴空,?
她放松地瞇著眼,,享受著微風(fēng)拂過,握著釣竿等候著上鉤的魚兒,。
夏荷在后頭找了塊石頭坐著,,她倒聰明,不知從哪掏出本話本翻著,,倒也不寂寞,。
陳兮回頭看她,夏荷和她印象中那個小荷相比變了很多,,當然這是陳兮想看到的變化,。
這兩年來,她有白嬤嬤母親般的教導(dǎo)和疼愛,,有主子教她識字看書,,現(xiàn)在還有春棠阿蘿等朋友的陪伴,她早就不是那個木訥內(nèi)向的小荷了,。
陳兮自己在變化的同時,,她身邊的人也在潛移默化地發(fā)生著改變。
以后她會跟著陳兮見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成為陳兮最堅實的后盾和助力。
“唉,!”陳兮手中魚竿猛地往下一墜,,夏荷聽到聲響拋下書跑過來,正見到陳兮努力收竿的樣子,。
“幫幫我,!”兩個人一番努力掙扎,最后還是被魚跑了,。
陳守仁和石老漢穩(wěn)坐釣魚臺,,動也沒動。陳兮恨恨瞪老爹一眼,這一看就是大魚,,就這么跑了,。
太陽落山的時候,幾人才帶著今日的收獲回了山莊,。
石老漢的魚簍是最滿的,,陳守仁今日全無收獲,而陳兮反而釣上了幾尾一指長的小魚,。
見陳兮魚簍里頭的小魚,,陳守仁想說點什么,但見陳兮高興的樣子,,便也作罷。
山莊門前早掛上了燈籠,,兩汪暖黃照著歸人的路,,有飯菜的香氣飄出。
今日的晚飯不僅有莊子的新鮮蔬果和魚湯,,石婆子把陳兮釣的那幾條小魚煎的金黃酥脆,,正合陳守仁的胃口,惹得他多添了一碗飯,。
重頭戲是陳家從城里帶來的螃蟹,,是早上在市集買的最新鮮的,這個季節(jié)吃正正好,。
飯桌上大家圍坐在一起,,沒有什么主仆之分,大家談笑著,,享受著美味珍饈,。
陳兮給陳守仁和石老漢各倒了一杯竹葉青,笑道:“月圓蟹肥桂香濃,,正是好時節(jié),,爹爹和石爺喝杯酒助興?!标愂厝曙@然很是高興,,拉著石老漢對飲。
石婆子也端上了自己釀的桂花酒,,不易醉也香甜可口,,給在場的女眷們都倒了一杯嘗嘗。陳兮和夏荷年紀還小,,徐氏只允許倒了小半杯,。
陳兮感受著嘴里的香甜,有些微醺,但又覺得眼前的幸福和樂太過虛幻,,不知怎么落下淚來,。
“小姐,你怎么哭了,?!毕暮捎行灪鹾酰€是注意到了陳兮的異樣,。
陳兮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抿唇笑:“沒什么,沒什么,?!?p> 也許是因為那半杯桂花酒,陳兮晚上睡得特別沉,。
她昏昏沉沉地跌進夢鄉(xiāng)里,,眼前是一片漆黑,入手是粘膩的滑,,令人很是不適,。
耳邊猛地響起一個聲音:“你還有家嗎?你的家,,就是薛家,。”冰冷,,譏諷又無情,。
這是一個噩夢。
這一聲驚起了陳兮一背的冷汗,,她眼前突然亮起來,,入眼的竟然是她的父親,陳守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