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許君!”劉釜再回禮,,然后跟著這位許姓同僚繞了個大彎,往一旁的側(cè)門而去,。
路途上經(jīng)過打探得知,,許吏名叫許汲。
許汲是個正直的吏者,,初得劉釜名字,,也沒虛假客套的說出什么“久仰大名”之語,因為他壓根不清楚劉釜的事跡,。
這也讓劉釜明白,,自身的名氣,或在德陽相鄰之三郡,,傳播的稍廣一些,。在益州郡,,知之者很少,。
至少來郡府,初次相見的兩小吏,,都未表現(xiàn)出太過驚訝的表情,。
當然,低調(diào)也有低調(diào)的好處,,使得他能在郡府任上,,安心學習為吏經(jīng)驗,不用為庸人所擾,。
按照許吏的介紹,,入郡府的新任官吏,,皆要在一旁的功曹處,簽名登記,。
于吏員簿上寫上姓名,,下發(fā)符牌后,方為吏者,。像州牧太守這般地方大吏,,拿到的自不是單純證明身份的符牌,而是印,。
吏者,,自有專門的公服。
漢初時,,太祖高皇帝對吏者公服的認識不足,,后由叔孫通建言,方確定公服的模式,,乃黑色,,以寬袖束腰為樣式。
和吏者相對的是,,普通人穿戴,,衣服,除過不可佩戴劉氏冠,,余者沒有特殊要求,,但還是遵循著“深衣制”。
劉妍為小弟劉釜等人所做的冬衣,,表面即是黑色布料,。而如平常冬日,走在市井,,也是黑壓壓的一片,。
真要說大漢公服的完善,其實要歸結(jié)到百年之前的漢明帝時期,,如按季節(jié)以區(qū)分顏色,,如春青,夏朱,,季夏黃,,秋白,冬黑,。其中傳統(tǒng)一直延續(xù)至今,。
劉釜只是低階官吏,在許君的陪伴下,取到的是普通的文吏服,。于之的感覺,,便是寬大。
其實從郡府內(nèi)行走的文吏,,包括面前許君身上穿著的衣服,,就能看出一二。因為寬大的原因,,多腰系布袋或皮帶,。
益州郡郡府還算不算,除了發(fā)衣服,,竟還贈送一雙鞋子,。名之為絲履,顧名思義,,鞋面通體用絲帛而制,,看起來就美觀華麗。
領(lǐng)取衣服,,接下來就是領(lǐng)取俸祿,。
可嘆自身這般低級的文秘,幾乎處于佐史的中下層水平,,月錢僅有八百,。月領(lǐng)谷米四斛六斗,合計四十六斗,,放在后世,,差不多一百二十多斤。
就著一百二十斤,,也不全是精益剔透的稻米,。
“此中谷米,稍等我讓仆從為劉君送去,,按主記要求,,劉君當先隨我去往吏舍,換好吏服,,便好同去記室辦公,。
兵曹又送來一些文書,只留的我等八人處理,,實在是太慢了,!
幸好劉君及時趕來,!”
可能陪著劉釜來按程序行走的路上,,瞇眼打瞌睡的次數(shù)太多,許汲的困乏略有緩解,瞪著那血紅的眼睛,,看著劉釜道,。
劉釜還以為初次上任,到不用接風洗塵宴,,至少第一天不用上班,,能在單位熟悉一下。但看許汲的模樣,,只怕能準時打卡下班就是好的,。
不過,對這一切,,劉釜也沒有太大計較,,早就放平了心態(tài),他來記室,,本就是抱著學習的態(tài)度來的,。
途中,根據(jù)許汲的進一步解釋,,劉釜得知記室之內(nèi),,除了主記張松,另有兩個主記室史,,一個是許汲自己,,另一個就是剛剛上任的劉釜自己。
這兩人中,,一人主管會議紀要,,各曹的奏報上稟。另一人則專管文書,,包括摘抄和起草,。在原本的定額下,除過主記有兩名書佐專門處理雜事外,,其二主記室史每人收下各有三名書佐幫襯,。
作為主記室史,許汲當下的主要職責是前者,,對于后者,,現(xiàn)在無疑要落到劉釜身上。而在之前一段時間,,是由主記張松親自去抓的,。
細細想來,益州郡乃大郡,,郡府之內(nèi),,現(xiàn)存的記室吏不足十人。
劉釜暗道記室的人還是太少了,難怪大家都要加班加點,。關(guān)鍵是還沒有加班費,,一來二往,處事效率自會大大降低,。
這張松,,看起來不怎么會體恤下屬。
……
官吏的吏舍處在“政務中心”的外圍,,以圍墻隔開,。
因為吏舍修建已久,使用者眾多,,縫縫補補,,有新有舊。
劉釜隨許汲過路時,,甚至看到有的屋檐前方破爛了大半,,這在嚴寒的冬日,定然寒冷無比,,夜里也不用睡上好覺了,。
劉釜的運氣不錯,按照許汲的說法,,其接盤的是一個剛走的功曹吏的住處,。
內(nèi)有院舍,含有房舍,,廚舍……面積雖然不大,,但功能完善。
許汲的住處與劉釜相連,,其人回趟自家院內(nèi),,言之喝口水,讓劉釜穿好衣服來叫他,。
劉釜大致能猜到,,這位許君大體是困得不行,想要偷睡一二,。
他無意點破,,只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所屬小院,也沒對院內(nèi)的物件進行進一步整理,,換好吏服,,便敲門入得許汲住處。
將之叫醒后,,二人再回往記室,。
“許君緣何如此之困,?”
途中,與許汲熟悉后,,劉釜問出了伴隨一路的疑問。
昨日尚是休沐,,這許汲上班的第一天就這么困乏,,實在不正常。劉釜猜到了一種可能,,難道說記室官吏昨晚就歸了郡府,,然后一夜都沒睡嗎?
許汲苦笑道:“劉君不知,,昨天一夜,,我記室之記室史,書佐者,,皆為主記喚來,,整理簡牘。加上我記室人本來就不多,,那些事務又甚為繁雜,,到現(xiàn)在尚未完成,何敢休息,?”
劉釜沒想到自己猜中了,,惴惴不安道:“記室時常如此嗎?”
許汲痛苦的點了點頭,。
看來這位尚未謀面的張松,,還是個工作狂!
自身在記室,,或也將受一段苦日子了,。
劉釜懷有心事,待之隨著許汲的腳步抵達一間四周通亮的屋內(nèi),,方回過了神,。
噼啪噼啪!
只聽得屋內(nèi)竟是翻動簡牘的聲音,,多有些行尸走肉的感覺,。
看到劉釜和許汲入屋后,屋內(nèi)人做過短暫的停歇,,向二人頷首致意后,,多忙起各自的事了,只有兩人踏著忐忑的腳步,,抵至面前,。
除過管文書的主記室史辭職外,,連帶著收下得書佐,也從三人變成了兩人,。
“下吏文童,,見過劉記史!”
“下吏左棟,,見過劉記史,!”
兩人躬身下拜,劉釜也好生打量下,。
文童生著一雙單眼皮,,耳邊有一顆小小的黑痣,年過三旬,,看起來老練些,。
左棟偏年輕,也就二十來歲,,但腿腳可能有些問題,,站立時,左肩明顯比右肩高一些,。
只見此二人的面孔,,比之許汲還要憔悴,足見這段時間內(nèi),,被張松壓榨的夠慘,!
劉釜腹誹不已,面上卻和藹道:“汝二人不用這么多禮,,以后大家同在記室工作,,當互相幫襯才是!”
二人聞言一喜,,這新來的上吏是個好相處的,,更為主要的是,有人來分擔任務了,。
但這喜色尚未消失,,就為門外傳來的聲音給弄得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