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午發(fā)生的事，令老顧頭腦發(fā)懵,。
張偉更甚,。
爺倆坐在餐桌右上角，各自發(fā)呆,。
顧安民心系奇怪的1/5,，沉默不語。
大馬或許真餓了,，啃光燒雞,，雙手如飛抓小菜，身旁啤酒已經(jīng)空了六七瓶,。
顧安民眼看其就要吃干抹凈,，狠抽一口煙，“馬叔……”
“別,，喊我,、大、馬,！”壯漢表情冷漠,，眼神銳利如刀，油乎乎的手指,，點點自身胸口,。
饒是顧安民在另一個時空搶工地，見慣不要命的狠人,，此刻也有點發(fā)怵,，“大馬?！?p> “誒～～老板,，您吩咐！”大馬點頭哈腰,。
顧安民：“……”
“老板,？”
“草原來的？”
“怎么可能,，草原距離東山數(shù)千公里,，又沒有火車直達,，一個月都趕不過來。我是草原人,，環(huán)游全國,，湊巧路過十里營，聽說您招工,，就來了,，您放心，只要您不趕我走,，我絕對不私自溜掉,。”
‘我怕你大搖大擺的搶完,，裝上驢車再走,。’
顧安民轉(zhuǎn)念一想,，自家除了欠債,，似乎也沒啥好東西，“大馬,，都會點啥,？”
“種地、養(yǎng)殖,、捕魚,、伐木、開礦……”
“……”
你咋不說十項全能,？
顧安民明顯不信,。
“老板，無需懷疑,，我當(dāng)了十幾年兵,，下戰(zhàn)場有點不適應(yīng)，走南闖北,，四處打抱不平,，學(xué)的就有點多……”
‘是個狠人！’
顧安民當(dāng)即決定,，把對方當(dāng)作順毛驢,，哪怕不工作,，坐在這也是一尊門神,。
君不見醒來的張海，再次偷偷閉上雙眼……
大馬吃飽喝足,，起身道：“老板,，似乎遇到點麻煩,？”
“是啊，咱家有座磚窯,，受洪水影響,，磚坯爛掉，紅磚嚴(yán)重返堿……”
“這么說,，今天沒活,？太好了，我去睡覺,?！?p> 凎！
我以為你見多識廣,，有啥好辦法呢,。
顧安民一口啤酒嗆出，氣得直咳嗽,。
“還有,，我睡哪個房間？”
“旁邊旁邊,！”老顧熱情招呼道,。
大馬抱拳行禮，轉(zhuǎn)身離去,。
等其背影消失在門外,，張海猛地爬起，推著倆小弟魚貫而出,，邊跑邊喊,，“顧建軍，我知道你有難處,，但我也要償還銀行貸款,，不管怎樣，到期必須還,，要不然我炸了你的破磚窯,！”
“放心，我肯定還,！”
忽然,，跑到院子里的張海，語調(diào)一變,，“臥槽,，誰家的驢，怎么咬人??？我靠,，后面還拖著一輛小轎車？,！”
老顧聞言跑到門口,，氣急敗壞跳腳大罵：“干恁娘，老子不還錢,，你們也不能用驢車把我汽車拖走啊,！臥槽，你們還敢砸爛我的前車窗,？”
……
半個小時后,。
屋內(nèi)再次剩下最初的三個人,。
老顧愛車‘被砸',，心疼的唉聲嘆氣。
張偉知道車子毀壞原因,，格外心虛，低頭不知想些什么,。
顧安民研究1/5毫無所獲，撓撓頭,，“抱歉,，今天腦子接收的信息量有點大,，讓我緩緩,。”
“緩個屁,！”
老顧舉手打算拍桌子，卻又擔(dān)心吵醒隔壁已經(jīng)打呼嚕的壯漢，“老子云里霧里，必須給我個解釋,！”
“張哥，你說,！”
“我？”張偉很茫然,。
顧安民看一眼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的飯，索性用酒瓶將塑料袋一股腦推到地上,，拿紙巾擦擦油膩桌面，打開文件包,，取出所有材料，“別整那么多沒用的,，咱們還是聊聊磚窯吧?！?p> “都這樣了，有啥好聊的,？我準(zhǔn)備今晚帶你母親南下廣區(qū)，投奔你三大爺,，票都買好了?！崩项櫮贸鲥X包，亮出兩張火車票,。
“？,？？”
我正考慮怎么解決，你卻想著跑路,？
這不是你上吊的性格啊老顧！
顧安民驚了,，看向張偉，后者似乎早就知道,。
“老顧，你跑路,，我怎么辦？”
“嗯,？來的路上，張偉沒告訴你,？”
“事情有點復(fù)雜……”張偉開口準(zhǔn)備解釋。
老顧擺擺手,，“算了，我來說吧,，欠債太多，我擔(dān)心討債的去學(xué)校找你麻煩,，索性把你喊回來。我跟武備領(lǐng)導(dǎo)挺熟,，早就提前說好，下一季征兵,，你報名，你幾個哥哥在邊疆,，也能說得上話，直接走,，我不信那些討債的敢去軍營。”
“父債子還,，政審怎么辦？”
“張偉告訴我,，沒這方面規(guī)定，再說,，我只是經(jīng)濟糾紛,，又不是思想錯誤，不耽誤你走兵,。”
默不作聲的張偉,，重重點頭，“我是首都大學(xué)律法系畢業(yè),，我確定?！?p> “……”
你牛掰！
但你為什么屈身我家磚窯,？
顧安民忽然驚覺，他對這個世界依舊很陌生,。
“小廠長，有問題,？”
“我爹走后，你怎么辦,？”
“我提前上車，幫廠長探路,。”
“……”
你可真忠心,。
顧安民陷入沉默。
忽然,，老顧猛地站起身，翻腕瞧瞧黃金色的百達翡麗,，“小五啊，我得去你姥姥家接你母親,，再去縣里趕火車，要不然,，時間上來不及?！?p> “你給我坐下！”
“火車票很貴的,。”
“張哥,，幫我老爹退票，要不然,，我喊壯漢揍你！”
“好的,，廠長?！?p> 老顧滿臉不樂意，“我才是廠長,！”
“從今天起，磚窯是顧安民的,！”
說到這,，顧安民腦海里靈光一閃,。
支開老顧，或許真能拖一拖貸款,。
畢竟銀行起訴，法院批捕,，公安抓人，整個流程需要一段時間,。
更何況這年頭辦事效率，遠(yuǎn)不如另一個時空,。
只要在這段時間內(nèi),，找到解決辦法，就能把老顧撈出來……
另外則是,。
磚窯停產(chǎn)，不是人禍,，是天災(zāi)，上面對此有著極大的容忍度,，肯定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把鄉(xiāng)里合規(guī)合法的正經(jīng)磚窯逼上絕路,。
如此，磚窯起家,，自己也能成為根正苗紅的鄉(xiāng)鎮(zhèn)民營企業(yè)家。
“老顧,，快去趕火車?！?p> “好咧,！”
老顧拿起錢包，撒腿就跑,。
顧安民無意間瞥到其手腕，“等等?。 ?p> “怎么了,？”
“把手表擼下來！”
“不行,！”
“我喊壯漢了！”
“我是你爹,！”
“趕緊擼……”
“……”
“咦？大哥大,？摘下來！”
“……”
“我去,，這西裝不錯啊,！”
“你夠了！”
“皮鞋尺碼……咱倆差不多,。”
“你滾,！”
“老顧，麻利點,，不然我喊壯漢?！?p> “……”
“糾結(jié)啥？你是跑路,，帶那么多貴重東西,，半路被人劫了怎么辦,？”
“有道理！”
……………
四點鐘,。
老顧趿拉人字拖，身穿老漢衫大褲衩,，踏上南下之路。
學(xué)其豪言壯語：這不叫跑路,，這叫……此去泉臺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而投奔對象,，則是自家三大爺,。
顧家內(nèi)部和諧，三大爺在南方搞裝修,，遠(yuǎn)比自家富裕,，另一個時空自家攬工程，也是對方資助的起步資金,。
只能說，老顧此行,，等同旅游度假。
所以,，了無一身，更安全,。
張偉肯定留下。
律法高材生,，可是做企業(yè)必備大殺器,。
送老顧離開,。
顧安民翻翻其'留下'的錢包，清點出35張藍(lán)色偉人鈔,，旋即打開裝有磚廠財務(wù)章、法人章,、各種憑證和貸款合同的文件袋。
“咦,？竟然還有欠條？”
此欠條非老顧欠別人,，而是別人用了自家紅磚，尚未結(jié)賬,。
張偉點點頭，“我知道,，
一是水泥廠，前年拉走50萬紅磚,，單價一毛五，欠七萬五,。
二是砂石場，年初拉走20萬,，單價兩毛，欠四萬,，
三是派出所，發(fā)大水之前,，拉走六萬紅磚，單價一毛八,，欠一萬,。
其它雜七雜八，都是比較熟的鄉(xiāng)親,，少則一兩千，多則三四千,，需要等到年底，各家勞力打工回來再結(jié)算,。”
“派出所和鄉(xiāng)親們先緩緩,，另外兩家……明天去要帳！”
顧安民沒問為什么都這個時候了,，不把錢要回來。
因為這年頭在鄉(xiāng)下開水泥廠,、砂石場的，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生意人,？
所以，很難要回來,。
顧安民收好欠條，“馬叔……不,，大馬,，起來干活,！”
“來啦,！”
“能打么,？”
peng……
大馬一巴掌拍散小馬扎，鼓起肱二頭肌,，“老板,，您認(rèn)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