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清晨
等到街邊的店鋪一家家把卷簾門拉起來開門營業(yè)的時候,,云深已經(jīng)起床,,吃完早飯,,姥爺像往常一樣把云深送到了班門口,,看到云深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姥爺才放下心來,,自己慢慢走回家,。
今天是上幼兒園的最后一天,明天漫長的暑假就要開始了,,從七月到九月,一共兩個月的時間,。云深半個月前就開始數(shù)著天數(shù),,在鐵皮文具盒上的日歷卡上用鉛筆打了一個又一個對勾。他打開文具盒,,在最后一個日期上打了個勾,,故意把勾拖得很長。然而,,班里的一些小朋友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們是寄宿生,有些人家離的很遠,,有些人家里大人忙工作沒時間照顧,,這兩個月他們?nèi)匀灰谟變簣@度過。下午沒什么事了,,天氣不錯,,老師們帶著同學(xué)們到外邊自由活動,云深坐在白色長廊附近樹蔭旁的一架秋千上蕩起了秋千,,他用力的踩了幾腳,,秋千越蕩越高,,他用手緊緊地抓著鐵索,身體仿佛慢慢失去了地心引力,,隨著秋千搖擺,,這便是蕩秋千的樂趣。云深看到不遠處的小路上郝佳正在和幾個女孩子一起跳皮筋,,她那長長的馬尾辮伴隨著她的每一次跳躍有節(jié)奏地上下飛舞,,“放假真好啊,!”云深心里美滋滋的,,他發(fā)覺自己內(nèi)心中漸漸涌動起一股朦朧的感情,那就是他不愿意和郝佳分開,,看到郝佳在他的身邊,,他就會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大門口,,一個慈祥的老爺爺推著一個手推車在高聲叫賣:“冰棍,!冰棍哎!”,。他的周圍圍著一圈人,,老爺爺忙滿頭大汗,一邊收錢,,一邊從包裹著厚棉被的箱子里取出冰棍遞給買冰棍的人,。云深渴了,正想吃上一根清涼的冰棍,,他看著那賣冰棍老頭身邊一個個拿到冰棍開心的小朋友,,不禁內(nèi)心有些著急,“姥爺怎么還不來???那么多人買冰棍,不會等姥爺來了冰棍已經(jīng)賣完了吧,?!苯K于,他在幼兒園門口的人群里發(fā)現(xiàn)了那熟悉的身影,,姥爺正跟著一群家長正在往里走,,依然是緩慢的步伐,略彎的背,,還有那件早晨穿的深色短袖襯衣,。他一路小跑,一邊大聲的喊“姥爺,!姥爺,!”,。姥爺一把接住了跑過來的云深,腰上一用力把他抱了起來,,繞著轉(zhuǎn)了好幾個圈,,嘿嘿嘿的笑了。劉老師和李老師正坐在一棵柳樹下的桌子旁,,劉老師正在看著一本《讀者》,,旁邊的李老師手里拿著一把塑料扇子,一邊扇著扇子,,一邊拿起一瓶桌上的礦泉水,,擰開蓋子,一口一口的喝著,。
姥爺牽著云深的手走了過去,,他拿起桌上的筆,翻開登記冊找到云深的名字后,,在后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字寫得很漂亮,“云深是我們班里最好的學(xué)生,,他學(xué)東西學(xué)的很快,,每門課的成績也基本上都是滿分,您們是自己在家里教還是給他報了什么班,?”“啊,,沒有,沒有,。我和他姥姥都沒什么文化,,他學(xué)的那些東西我們不怎么管,他爸爸和他媽媽忙著上班,,也沒時間管他的學(xué)習(xí),不過這孩子從很小就喜歡看書,。,。?!笨吹嚼褷斶€在和劉老師聊天,,云深在旁邊有點等不及了,姥爺和劉老師簡單的聊了幾句后,,就領(lǐng)著云深朝大門走去,,免得影響后面等著簽字的人?!霸粕?,和老師說再見,。”姥爺提醒道,?!皠⒗蠋熢僖姡±罾蠋熢僖?!”“云深,,下學(xué)期見!”劉老師放下手中的書,,朝云深揮了揮手,。回家路上,,云深心滿意足的吃著冰棍,,一邊想著如何度過接下來的假期生活。他不知道兩個月是多久,,只知道這個暑假很長很長,,那明天先好好睡個懶覺吧。
然而第二天他還是早早的起了床,,已經(jīng)習(xí)慣了每天早起,,突然想睡個懶覺卻怎么也睡不著。姥姥早晨要去老街的早市買菜,,云深正站在電視機前按著按鈕換頻道,,有個臺正在放西游記,有個臺還在放馬季的相聲,,這些云深都看了好幾遍了“這黑白小電視確實不如爺爺家的大彩電好看,,頻道太少了?!薄霸粕?,我要去早市賣菜,你去不去,?”姥姥的大嗓門從另一個房間傳來,。“去,,去,,等等我?!薄叭ゾ挖s快穿衣服”,。早市上人很多,云深喜歡湊熱鬧,,姥姥跟賣菜的菜販差不多都認識,,她知道在哪里可以花最少的錢買到最新鮮的菜,。姥姥買了一些土豆,大白菜和胡蘿卜,,這些菜很新鮮,,還沾著泥土和水珠,看上去像是今天早晨從自家種的菜地里新挖的,。早市上還有個賣寵物的地攤,,寵物販子用大車?yán)鴰资畟€大大小小的鐵籠子,里面有各種寵物,,有貓,,狗,鳥等,。,。。其中幾只大狗最為惹眼,,這些品種的狗在東區(qū)很少見,,對著周圍看熱鬧的人“汪汪汪”的大叫。旁邊有個看熱鬧的人問了一句“這狗多少錢,?”“六百多一只,。”這大黑狗好高啊,,頂?shù)纳洗蟀雮€云深高,,云深可以騎在狗背上,就像騎馬一樣,,云深仔細一看,,這狗長得跟老姨家的那條狗很像。他問姥姥:“姥姥,,這狗不就是我老姨家那條嗎,?”“嗯,就是那個品種,,大狼狗,。”
逛完早市回來,,已經(jīng)快中午了。姥姥正在廚房炒菜,,媽媽從學(xué)校下班回來了,。姥爺把放在中屋門后的圓形折疊桌搬到正屋,準(zhǔn)備開飯,。云深想幫幫姥爺,,順勢用雙手抬了一下桌子另一邊,,但是桌子一動不動,他卻差點被正在移動的桌子碰倒,。姥爺正在用全身的力氣搬著桌子向前挪動,,這突然的舉動把姥爺嚇了一跳,姥爺連忙彎下腰一點點放下桌子,,然后把云深拉到一邊問道:“小心點,!這桌子可沉了,碰到了沒,?”“沒事,,不要緊的,只是擦了一下,,我躲開了,。”姥爺一彎腰,,又搬起了桌子,,“你玩你的去吧,一會吃飯的時候我叫你,?!薄澳俏胰屠牙咽帐巴肟辍,!痹粕畛瘡N房走去,,廚房里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油煙味,姥姥圍著圍裙正在炒菜,,他把剛洗好的摞在鍋臺旁邊的幾個碗拿起來放到盤子里,,又把筷子和勺子放在碗里。姥姥眉頭一皺,,提醒道:“別一起拿,,東西太多了,一件一件拿,?!痹粕钆芰撕脦滋耍K于把所有的餐具都擺上了桌,。正在他把一雙雙筷子放在碗旁邊的時候,,門口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原來是媽媽下班回來了,?!拔一貋砹耍孟惆。裉斐允裁春贸缘??”媽媽把印著“新華書店”的手提布袋放到了中屋的柜子上,,然后走進了正屋?!安诲e不錯,,云深長大了,開始幫忙干活了,!”云深聽到媽媽表揚,,得意的哼著歌,干的更起勁了,,他還用電視柜上的濕抹布把他認為桌子上不干凈的地方又擦了一遍,。
在吃午飯的時候,媽媽跟姥姥姥爺說:“我們期末考試考完了,,學(xué)校也快放假了,,今天下午我們年級組閱卷,學(xué)校人少,,也不是很忙,,想帶云深去學(xué)校看看,,晚上就和云深直接回家,。”云深早就想去東區(qū)小學(xué)的校園里看看,,吃完飯就一直等著下午一點半媽媽去上班,,姥姥姥爺都去正屋午睡,他跟媽媽在中屋,,云深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一直在逗貓,玩了一會,,咪咪也玩累了,,在云深旁邊睡著了。時間仿佛靜止了,,聽著咪咪均勻的呼吸聲,,無聊的云深用手輕輕推了推咪咪,但咪咪睡得很熟,,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周圍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呼吸聲和魚缸氧氣泵的嗡嗡聲,,午后溫暖的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身上,,云深漸漸有了困意,正在這時,,一陣刺耳的鬧鐘聲響起,,媽媽的小靈通手機響了,該起床上班了,。
媽媽從枕頭下面拿出小靈通手機按了一下,,推了推旁邊的云深“該起床了,下午帶你去東區(qū)小學(xué)看看,?!痹粕罾У帽牪婚_眼睛,嘟囔著:“我再睡一會,?!薄拔乙习嗳チ耍阋敫胰ゾ同F(xiàn)在起床,,你要想睡,,那就接著睡,我下班過來接你,?!痹粕盥似饋恚ネ饷嬗媚樑杓苌系拿聿亮瞬聊?,然后到小屋打開冰箱拿了根雪糕,,一邊吃一邊穿衣服。一點五十左右,,家里的其他人仍在熟睡,,他們輕輕地關(guān)上家門,向樓下走去,。
東區(qū)小學(xué)離姥姥家不遠,,沿著平時回家的那條路,他們經(jīng)過一條長長的小巷,,走過一段長長的石板路,,向右側(cè)拐個彎,繼續(xù)向前走一段,,就能看到馬路右側(cè)東區(qū)小學(xué)那漆成綠色的大鐵門,,還有“東區(qū)小學(xué)”幾個金色的大字。站在校門口,,能看到操場遠處的三層高的白色教學(xué)樓,,從正面的玻璃窗能看到里面一間間掛著門牌號的教室。由于現(xiàn)在是假期,,平日里人來人往的樓道現(xiàn)在一個人也沒有,,校園也是空空蕩蕩的。學(xué)校綠色的大鐵門緊閉著,一棵大柳樹矗立在大門旁,,茂密的枝葉遮住了傳達室的屋頂,,在校門口形成一片樹蔭。傳達室門口看門的大爺此時不在傳達室,,傳達室里墊著玻璃板的桌子上還放著喝了半杯的茶水,,一個透明的大號玻璃煙灰缸里裝滿了煙灰和煙蒂,還在冒著縷縷青煙,?!按箝T鎖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我們怎么進去,?”云深看到大門上那沉重的鐵鏈鎖,,問道?!拔覀儚倪@里進去,。”在學(xué)校大門右側(cè),,在傳達室旁還有一個專供學(xué)校教工進出學(xué)校的小門,。云深媽媽把手伸進鐵欄,把里面的插鎖用力一拉,,門就開了,,他們重新鎖好門,向校園深處走去,。午后的校園靜悄悄的,,只有兩個人的身影默默的走著,幾只鴿子撲棱著翅膀從高處的墻頭和電線上落到地面,,它們悠閑地踱著步,,時不時低頭在地面上啄著什么??吹接腥俗邅?,它們小跑幾步,撲棱著翅膀,,又飛到了高處,。
推開教學(xué)樓的大鐵門,正對著的是一排通向上層的樓梯,,辦公樓一共有四層,,教學(xué)樓雖然和辦公樓是一體的,但是卻并不相通,,老師們?nèi)ド险n必須走出辦公樓,,像學(xué)生們一樣從教學(xué)樓的正門上樓,,進教室。教務(wù)處辦公室在第三層的第二個辦公室,。云深的媽媽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打開了門。辦公室里很安靜,,有一股若隱若現(xiàn)的讓人安心的木制家具混合著紙張的油墨味,。這間辦公室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整潔,整間屋子里東西雖然多,,但是擺放的井井有條,辦公桌上只有一個水杯一個筆筒和幾本書,,桌面上的玻璃板下面壓著幾張課程表,。“你先自己玩,,我去處理點事,,一會領(lǐng)你在校園走走,到處看看,?!?p> 云深媽把包放在了桌子上,拿起地上三個暖水瓶其中的一個,,去三樓樓梯口第一間的水房去接熱水,。把三個暖水瓶全接滿后,媽媽要去二樓會議室閱卷,?!熬驮谵k公室里玩,不要出門到處亂跑,,現(xiàn)在學(xué)校人很少,,基本上就二樓有人,如果你一個人出去,,會迷路的,。”“嗯,,好的,,我就在辦公室里呆著,那你要去多久,?”“大概一個小時左右,,你在辦公室自己玩,別出門就行”,。
腳步聲漸行漸遠,,漸漸在樓梯口消失了,。云深一個人在辦公室里覺得無聊,于是走到文件柜里,,文件柜里有一個個檔案袋,,檔案盒,在檔案柜第二層云深有了意外的發(fā)現(xiàn)——幾本漫畫書和雜志,!云深費力的把媽媽辦公桌的椅子搬過來,,小心的爬了上去,椅子搖搖晃晃的,,檔案柜沒上鎖,,那好像是一整套《貓和老鼠》的彩色漫畫版,書很沉,,他從中抽出三本,,輕輕扔到辦公桌上,再蹲下來,,從椅子上爬了下去,。這幾本厚厚的漫畫書跟動畫片內(nèi)容完全不同,動畫片沒有對白,,但是漫畫書有對白,,很多字他不認識,也沒有拼音,,但是他不看字也能看懂大概的意思,。云深完全沉浸在了漫畫書中,就連鑰匙開門的聲音,,云深都沒聽到,直到有一只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過神來,,“這么快?我這本書還沒看到一半呢,?!薄澳銊偛乓恢痹诳磿瑳]做別的,?”“嗯”,。“這幾本書你想看哪幾本,?拿回家去,,有看不懂的媽媽可以讀給你聽?!薄班?,這兩本《貓和老鼠》,,還有這本,云深從架子上幾本書隨便的選了一本《青少年一生要做的100件事》,?!眿寢尠褧b進包里,開始收拾東西準(zhǔn)備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