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逍在廬江郡修養(yǎng)了十來天,事后他才知道,,那日照顧他的婦人,,是郡守夫人。
廬江郡太守陳政,,亦是北方士族出身,,一心收拾舊山河,與刺史祖逖志同道合。
他是地道的文官,,響應(yīng)祖逖恢復(fù)民生,,加強農(nóng)耕的政策,做得有聲有色,。
也成為了豫州軍最大的軍糧保障,。
其夫人可不是普通人物,她姓羊,,乃是晉惠帝皇后羊獻容的從妹,,散騎常侍羊琇的孫女羊意云。
永嘉之亂時,,太后羊獻容被前趙皇帝劉曜虜去,,后成為了他的皇后。
因為此事,,羊獻容被晉臣痛罵為不節(jié)淫婦,,羊家也深受打擊。
陳政明明才華橫溢,,也是個干練精明的能臣,,卻因為其夫人的緣故,不見容于東晉小朝廷,。
若不是祖逖賞識其才華,,于數(shù)年前北地紛亂之時,任命他為廬江郡太守,,恐怕此生只能沉于微末書吏了,。
因此陳政的仕途,完全維系于祖逖一身,,命運關(guān)聯(lián),,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是他最鐵桿的心腹之一,。
祖逖在逼迫王敦撤軍后不久,便帶軍返回雍丘,,那邊才是他的主戰(zhàn)場,,必須時時刻刻警惕石勒的虎狼之師。
而祖逍因為身體的緣故,,被暫時留了下來,,這一次祖逖正式撥了三十名鐵衛(wèi)給他,由董昭統(tǒng)領(lǐng),。
經(jīng)過了這一趟武昌之行,,董昭對祖逍心服口服,,已經(jīng)起誓效忠于他。
對此祖逖自然樂見其成,,臨行前祖孫二人有過一次長談,。
如今不但王敦造反的危機已經(jīng)暫時解除,還使得陛下不敢輕易薅奪了他的兵權(quán),,只能維持原狀,,使祖逖和王敦二者互相節(jié)制。
但司馬睿對他們的忌憚卻更深,,戴淵和刁協(xié)一合肥,,一徐州,就是為了防備祖逖和王敦,。
因為祖逍的介入,,歷史上王敦的第一次叛亂宣告失敗,本來應(yīng)該兵敗身死的戴淵和刁協(xié),,也還好好的活著,。
本該在去年九月中旬去世的祖逖,還老當益壯,,整個東晉的格局都因此而改變了。
歷史上王敦的第二次叛亂,,是在公元324年,,而石勒與劉曜之間的亂戰(zhàn),也進入了白熱化,。
原本,,石勒會趁祖逖去世,在今年出兵南侵,,攻占了豫州,,然后以此為據(jù)點襲擾兗州和徐州。
于明年進一步攻占了青州,,最后挾數(shù)州之威勢,,回頭與劉曜決一死戰(zhàn),并取得了最終勝利,。
因此,,祖逖的死,成為了改變歷史走向的第一個節(jié)點,,現(xiàn)在節(jié)點被拔除,,后續(xù)將會出現(xiàn)一系列的連鎖反應(yīng)。
除了東晉朝廷內(nèi)部的變化,,前趙和后趙的局勢也將受到嚴重影響,。
有祖逖守著豫州大門,,石勒自然不敢越雷池半步,南北形勢繼續(xù)處于平緩僵持的局面,。
也為北伐軍修筑軍事,,鞏固防御,加緊恢復(fù)豫州和兗州的民生,,贏得了更多的時間,。
祖孫倆分析了一番天下形勢,認為至少能夠爭取到一年多的平穩(wěn)期,。
這期間,,豫州有祖逖坐鎮(zhèn)足矣,而祖逍經(jīng)過深思熟慮之后,,決定與王羲之一起游歷黃河北岸的西晉舊地,。
當然,并不是因為對王羲之的承諾,,事實上,,除了在王敦面前演戲,私下里,,他并未答應(yīng)親自陪同前往,。
之前他曾經(jīng)建言,希望派間諜到石虎身邊,,挑撥他們叔侄感情,。
又獻策希望唆使那些在劉曜與石勒之間騎墻的搖擺勢力,盡量倒向前漢那邊,。
以平衡兩邊的潛在力量,,使得他們陷入內(nèi)斗,無暇顧及南線戰(zhàn)事,。
這兩點都得到了祖逖的認同,,能夠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乃是兵法上策,,所付出的代價是最小的,。
在這一點上祖逍很慶幸,自己的祖父并不是那種古板的儒家酸丁,,而是個不拘一格的俠將,。
在魏晉名士的觀念中,并不以成敗論英雄,,最要緊的是風度和清名,。
而祖逍卻覺得,只要不違背做人的基本底線,,成大事者不必拘泥于手段謀略,,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有書寫歷史的資格。
盡管他改寫了祖父的命運,,但他畢竟已年近花甲,,多年的征戰(zhàn)讓他身染暗疾,所以到底能活多久還不一定,。
如果他不能盡快成長起來,,擁有可以統(tǒng)御北伐軍的能力和資格,那么他費盡心力搏來的這一切,,最終仍將會付之東流,。
要想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讓派系復(fù)雜桀驁不馴的北伐軍,,承認自己的正統(tǒng)繼承人地位,,就必須立下足以讓他們信服的功勞。
選擇就在軍中,,按部就班的學習,,是一條比較穩(wěn)妥的道路,有祖父的大力扶持,,軍中會逐漸接受,。
但前提是祖父身體健康,還能為他的穩(wěn)步前進鋪路,,這一點就連祖逖本人都沒信心,。
人生無常,經(jīng)過了這一次大病,,他的身體元氣大傷,早已感覺到自己不是長久之相了,。
因此當祖逍主動提出來想去北方看一看,,希望能夠聯(lián)絡(luò)幽冀一帶散落的舊晉力量,到時候兩面夾攻,,為收復(fù)故都加一分把握時,。
祖逖略一沉吟便答應(yīng)下來,不但給他撥了三十個擁有豐富諜報經(jīng)驗的侍衛(wèi),,還將滲透北方的部分間客名單交給了他,。
并且還詳細介紹了幽州和冀州的勢力情況,讓他心里有個底,。
此行于祖逍而言,,還有一個目的,他希望能探清楚前漢與后漢的兵力分布情況,,了解他們的朝堂格局,。
利用自己無與倫比的記憶力,,將它們都記錄下來,作為將來攻打北方的憑借,。
除此之外他還想繪制一副黃河兩岸的詳細軍事地圖,,不過這一點他并沒有說出口,就連祖父都不知道,。
現(xiàn)代人都知道軍事地圖在戰(zhàn)爭中的重要性,,很多時候甚至起著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但此時的軍事地圖,,不但比例失調(diào),,而且還是寫意畫法,失真嚴重不說,,許多細節(jié)都是一片空白,,只有大概模樣。
看了這樣的軍事地圖之后,,祖逍不得不佩服將領(lǐng)們的想象力,,這完全就是靠腦補嘛。
如果沒有一個靠得住的當?shù)叵驅(qū)?,打起仗來根本就是盲人摸象,,實在過于兒戲了些。
盡管他不是制圖專業(yè)出身,,但作為現(xiàn)代人,,地圖是很常見的東西,只要多用心,,他相信自己能夠做到,。
所以在第一次看到軍中地圖之后,他便已經(jīng)萌生了這個想法,。
羲之在得知他準備實踐諾言,,陪他游歷北方的時候,高興得語無倫次,。
“大郎,,能得你相伴,真乃三生有幸,,哈哈……”
呃,,這話聽著怎么有些別扭,再說老是大郎大郎的,,他是不是有些吃虧了,,祖逍趕緊笑道:
“祖父臨別贈予我一字,為慎行,,以后你我兄弟相交,,逸少就直呼我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