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逍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這位怎么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
旁邊的董昭低聲提醒,,“少郎君,,這不是那次在樂平郡酒舍遇到的軍校嗎,,就是……咳咳,,打死人的那次……”
最后一句差不多都是耳語了,,但劉橫卻聽得清清楚楚,,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董昭嚇得一縮脖子,,訕訕地一笑,,趕緊躲到主子背后去了。
“到底是不是,?你可看清楚了,。”
那康護衛(wèi)見他一直磨磨蹭蹭的,,頗不耐煩地問道,。
“好像……都不是?!?p> 劉橫左看右看,,這些人里頭,確實沒有見到在雞毛小店中行騙的那三人,。
“爾等還有些什么仆役之類,,都叫過來,若有隱瞞,,便按照盜賊同罪,。”
那邊盧全一邊連聲答應著,,一邊簡單地給祖逍等人解釋了一遍,。
“盜賊?在下可是書香世家,,怎會做出如此有辱斯文之事,,還請明察?!?p> 祖逍一聽十分激動,,立刻就大聲辯白,還強烈要求他們嚴查,,好還自己一個清白,。
“伯父,我姊夫家中在東梁也是望族,,這事情要是不說清楚,,傳回去可沒臉見人了,。
不如還是讓縣衙或者郡府來查,到時候給我等出示個官方文書,,回去后也好交待不是,。”
盧全一聽也覺得頗有道理,,他自然百分百相信自己的侄子侄女,,立刻笑道:
“那我馬上把此事報上去,讓縣尉協(xié)助幾位調(diào)查,?!?p> 見他轉(zhuǎn)身就走,一直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康護衛(wèi),,突然就有些不淡定了,。
“咳咳,那個……還是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我等也就是例行詢問,就不用驚動官府了,?!?p> 后趙以武立國,各州郡的官員都有軍方背景,,范陽郡的太守也是個羯人,,但恰好不屬于支雄的派系,而是石虎的手下,。
因此祖逍才這么有底氣,,敢嚷嚷著要去報官,就是賭他們不愿意張揚,。
石勒為人兇殘,,一直都保持著當年當盜賊老大時的生猛作風,,敢瞞著他私吞贓物,,那可是犯了忌諱的事情。
“這樣吧,,畢竟我等經(jīng)過的時機也太巧了些,,怎么著都脫不了嫌疑,雖然這位將軍不想深究,,但盧某卻不能不自證清白,。
不如大家找個安靜的地方,有什么想問的,,盧某都好細細交待個清楚明白,,免得驚動了外人。”
羯人雖孔武有力,,然若論心機計謀,,哪里是漢人的對手,這一番做作下來,,姓康的護衛(wèi)不知不覺便已落入套中,。
當然,他在后趙土地上豪橫慣了,,從來沒想過一個地位低下的晉人,,有膽子敢把他怎么樣。
俗話說宰相的門房七品官,,作為龍驤大將軍支雄的近身侍衛(wèi),,康威在京城也算是混得不錯的了,一般普通的五,、六品官也要給他幾分面子,。
但支雄再受石勒重用,也沒辦法和驃騎將軍石虎相比,。
石虎名為石勒的侄子,,實際上卻是他父親石周曷朱的養(yǎng)子,二人情同兄弟,。
何況其人雖性子殘忍好殺,,卻檢懾恭謹,嚴重愛士,,非常之護短,,此前他寵愛一名優(yōu)僮鄭櫻桃。
甚至任憑她殺害了自己一連兩任正妻,,要知道他這兩名妻子都是出身不凡,,一為將軍郭榮之妹。
另一人更是清河崔氏女,,為了此事就連石勒都震怒非常,,可石虎卻情愿冒著被貶謫的風險,也力保鄭櫻桃,。
因為此事,,石虎被人暗地里罵成瘋子,這人膽大任性到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但凡軍中有勇干策略而又與他意見相悖者,,輒捏造罪證害之,前后所殺者甚眾,。
平時降城陷壘,,根本不管什么善惡美丑,,想殺就殺,全憑一時的喜好,。
為了這些事情,,石勒雖對他屢加責罰,但他依然任性妄為,,毫無悔改之意,。
石虎之所以敢如此肆意狂妄,當然是有著他雄厚的資本,,不但本人騎射精絕,,勇冠三軍。
而且御眾嚴而不煩,,莫敢犯者,,指授攻討,所向無前,,十幾年來東征西討,,為石勒立下了許多汗馬功勞,可以說是他麾下當之無愧的第一猛將,。
因此石勒對他寵愛非常,,信任彌隆,仗以專征之任,。
前年石虎被加封為單于元輔,、都督禁衛(wèi)各種軍務,不久又擔任驃騎將軍,、侍中,、開府,賜爵為中山公,,可謂是風頭一時無兩,。
今年二月,又派遣石虎統(tǒng)帥精兵四萬,,攻打徐龕,。
這樣一個權(quán)傾朝野的護短狂魔,誰敢得罪,?
康威身在襄國,,這里面的門道自然一清二楚,以支雄的地位,,只要不得罪石虎一系的人,其余人等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包括石勒手下的幾個重要漢人謀臣,,除了首席謀士張賓之外,,其余如程遐、徐光,、樊坦,、程瑯之流,跟隨石勒起兵的一干武將們,,還真不怎么給面子,。
可偏偏當初幽州是石虎親自帶兵打下來的,按照石勒許下的規(guī)矩,,誰打下的地盤就由誰來管理,。
因此幽州、薊州一帶理所當然的歸了石虎轄下,,現(xiàn)在支雄的人越界跑到石虎的地盤上來查案,,還偏偏是個不能聲張的案子。
祖逍正是摸清了這里面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才敢行險一搏,,說實話他們一路行來,雖然做的比較隱秘,,但也經(jīng)不起細查,。
若真的從官府層面層層清查下來,他們基本上逃不掉被抓的命運,。
此時康威的氣勢已經(jīng)墮了,,“也好,不過爾等可要全面配合,,若有一絲一毫的隱瞞,,定斬不饒?!?p> “那是自然,,我盧逍身正不怕影子斜,經(jīng)得起將軍查驗,,又怎會有所畏懼,。”
祖逍一副少年人意氣洋洋的樣子,,拍著胸脯放下了豪言壯語,。
“不過,家姊是個女流之輩,,本就身子柔弱,,又沒經(jīng)過什么大場面,可否讓她先回府休息,?”
康威不屑地瞟了一眼司馬瑕,,這些漢人女子就是柔弱事多,,哪像他們胡人女子般爽利能干。
于是很不耐煩地揮揮手,,“走吧走吧,,最煩跟你們晉人打交道了,啰哩巴嗦的,,一點血性都沒有,,哼!”
司馬瑕面無表情地垂首告退,,這邊祖逍領(lǐng)著康威,、劉橫等人直接去了淶水鎮(zhèn)最大的酒樓。
小地方,,自然也沒什么好酒好菜,,但胡人大多并不注重美食,只要有酒有肉就好,。
“不知幾位怎么稱呼,,這是我等一路而來的過所文書,都有關(guān)卡印鑒,,經(jīng)得起查驗的,。”
菜還沒上齊,,祖逍便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偽造過所,,一副非常“坦誠相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