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轉頭低聲對身后的董昭吩咐了幾句,,后者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從許沖手下帶走了二三十個人,。
許沖早就揚言自己屬下祖逍可以隨意調遣,自然不會過問,,而郭飛的注意力都在對面,,根本無暇他顧。
一行人消失在旁邊的水澤之中,,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
祖逍目送他們進入水澤之后,這才把重心重新放回了眼前的戰(zhàn)陣,。
五百人的軍隊算不上多,,但對于從未接觸過正規(guī)戰(zhàn)斗的祖逍來說,仍然造成了一定的視覺沖擊,。
吳勛受過后趙朝廷的敕封,,名號聽起來很響亮,歸義將軍,,姜恒也被封為執(zhí)德將軍,,劉元為秉忠將軍。
一個小小的陳留郡,,居然有三位將軍,,說穿了其實不值一笑,純粹就是隨口起的雜號將軍,,沒有任何的實質性好處,。
是石勒用來籠絡人心的手段,反正聽起來漂亮,,又不用朝廷付出任何東西,,何樂而不為呢。
但三人卻都如獲至寶,,打著將軍旗號招兵買馬,,爭權奪利。
吳勛的軍隊看起來甚是像模像樣,,遠遠看去,,清一色的玄色制服,手中長槍整齊劃一,,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人員雖然高矮胖瘦不齊,列隊卻還算齊整,,隨著他們緩緩逼近,,空氣中已經開始散發(fā)著緊張的氣氛。
但祖逍眼力特別好,,早已看出吳勛的隊伍都是布衣,,最多在項上掛了塊生牛皮,固定在胸前,勉強充當皮甲,。
這未免也太寒酸了些,,不過隊伍最后十幾人卻鎧甲鮮明,胯下駿馬雄健,,很是像模像樣了,。
而且,祖逍還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按照當時的規(guī)矩,,無論是誰出戰(zhàn)都會先亮出旗號。
就如許沖和郭飛,,哪怕手下人數(shù)再少,,也會打起碩大的刺繡大旗,將自己的姓氏驕傲地展開,。
但對面這五百人的隊伍,,居然黑壓壓的,什么旗號也沒打,,這實在是有悖常理,。
隨著魚鱗陣漸漸臨近,,不安的氣息已經開始在四周蔓延,,還有三百步,郭飛便頂不住了,。
騎馬湊到許沖身后,,低聲道:“許堡主,我等是不是該撤了,?”
“不急,,再等等,撤的太快,,萬一對方趁勢攻擊,,豈不是適得其反了?!?p> 許沖斜眼瞟了他一下,,淡定笑道,郭飛勉強點點頭,,“那好,,就再等等?!?p>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雙方的前鋒已經清晰可見,郭飛聲音都變了,,“撤吧,,再不撤就來不及了?!?p> “等等,,你們看看后面那個將領,可認得,?”
祖逍忽然低聲問道,,許沖一愣,瞇眼仔細打量,,反而是郭飛視力好,,顫聲道:
“好像是吳勛的嫡長子,云騎校尉吳忠,?!?p> “咦,好像還真是吳忠,,他那身明光鎧是特制的,,真是與眾不同啊,嘖嘖,?!?p> 許沖頷首贊成,同時也有些驚訝,,吳忠是吳勛的正式接班人,,平日里肯定很看重。
如今蒲東的戰(zhàn)局還未分出高下,,而吳忠此行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實在是讓人費解啊。
“吼吼吼,!
對面的黑色魚鱗陣忽然停了下來,,槍柄同時跺地,嘴里還發(fā)出怒濤般的吼聲,,氣勢凌人,。
這場景似曾相識,仿佛在哪部古裝歷史劇里面見過,,說白了,,就是意在威嚇,從氣勢上打擊對手,。
效果……還真他媽不錯,,郭大傻子本就緊張得渾身繃緊,,遭此意外一嚇,差點兒就從馬上滾下去,。
還好他經驗豐富,,及時伸手帶住了馬疆,才免于在眾人面前出丑,。
一名隊率模樣的士卒跨步出列,,聲如洪鐘,向他們喊話,。
“來者何人,,吾等奉歸義將軍之令調動,爾等速速讓開道路,,否則以盜賊論處,!”
許沖還沒表態(tài),郭飛便已經繃不住了,,他早就被嚇破了膽,,此時更是魂飛魄散。
這次他學乖了,,也不跟許沖商量,,蒲扇般的大手一揮,聲音尖銳得有些刺耳,。
“撤,!”
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有郭大傻子這么個慫蛋做頭領,,底下的人就更加不堪入目了,。
一聲令下百來號人拔腿就跑,,眾人你爭我搶,亂作一團,,這架勢看得祖逍是目瞪口呆,。
早知道郭飛熊,治軍也不怎么嚴謹,,只是萬萬沒想到,,能差成這樣子,難為這小子是怎么混到如今的,。
對面的吳家軍發(fā)出一陣鄙夷至極的哄笑聲,,方才還嚴謹無比的陣法,瞬間就有些松垮下來,。
面對這樣毫無戰(zhàn)斗力的對手,,誰也提不起興致,,更不會認真?zhèn)鋺?zhàn)。
許沖無奈之下嘆了口氣,,看向了祖逍,,“少主,我們是不是也該撤退了,?”
雖然是征詢的語氣,,但他的意思很明確,就他這兩百來號人,,哪怕占著地利之便,,也扛不住對面的五百人沖擊。
而且作為長期在夾縫中求生的小勢力,,任何時候都將保存實力,,列為第一要務。
“撤吧,,不過可不可以先拖一拖,?”
祖逍目光坦誠地看著他,盡管這個要求十分奇怪,,但卻沒有任何要勉強他執(zhí)行的意思,。
許沖目光復雜,稍一猶豫,,最終還是緩緩點頭,,“我盡力吧,能拖多久也不一定,?!?p> “多謝舅公相助,將來逍必定加倍奉還,?!?p> 祖逍感激地朝他拱了拱手,數(shù)倍于自己的大軍壓境,,而許沖與他名為親戚,,實際上才認識也沒有幾天。
現(xiàn)在他面臨的是生死存亡之決定,,卻能為他做到這般地步,,的確是讓他十分佩服。
“吾乃陳橋許沖,,對面可是吳將軍的人,?”
許沖親自問話,對面那人也沒料到他不但不撤離,,還與他交談起來,,下意識的朝隊伍后面看了看,。
“正是,吳將軍命我等執(zhí)行軍務,,還請許堡主讓開道路,。”
明明占盡上風,,可對方的語氣卻甚是客氣,,這可與祖逍聽聞的吳家軍作風,大有出入哇,。
“某接到了姜將軍的求援訊號,,可路上耽誤了兩天,所以今日方才趕來,。
只是苦于不知前面的狀況,,還請告知?!?p> 許沖的語氣一樣十分客套,,但說出來的話卻模棱兩可,讓人摸不透真正的意圖,。
對面沉默了一會,,那名隊率顯然正在與人商議。
“朝廷已經派人出面調停,,如今各方早已停戰(zhàn),,正聚在一起商議之后的打算,姜將軍的人應該稍后就到,?!?p> 對面簡直就是謊話連篇,與祖逍等人收到的情報截然相反,,明明勢強,,卻偏偏要示弱,其中的深意真是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