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群將手中酒碗放回桌上,，而后開始慢慢講述起了十二年前那個夜晚所發(fā)生的事情。當(dāng)天夜里,，司馬群糾結(jié)了一眾好手,，趁著杜天正在散功的緊要關(guān)頭，摸進了萬馬堂中,。

　　那時候的萬馬堂已頗具規(guī)模,，但在司馬群的安排下,，那些人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便成功找到了杜天一家的居所,。

　　司馬群知道杜天武功高絕,，即使是在散功的時候也仍然不容小覷,。一部分人在四處放火制造混亂,，另一部分人則負責(zé)趁夜襲殺白夫人和年幼的杜雪棠。而更多的，則是負責(zé)去偷襲杜天,。

　　但杜天是何等的高手,，這些人中大部分均被他格殺當(dāng)場，只有林清玄和陸摘星等少數(shù)的幾個功力高絕之輩還能勉強支撐一陣,。而這時候,，杜天身上也是多處重傷。司馬群趕到之后先是裝作趕來救援的模樣,，當(dāng)著杜天的面殺了幾個并不緊要的人,。

　　而杜天見狀心下雖有些疑惑，但終歸還是沒有懷疑司馬群,。等到司馬群提刀靠近杜天之時,，他便趁著杜天分心，從背后一刀刺進了杜天的后心,。遭此偷襲的杜天心下雖然驚詫,，但手上卻并沒有猶豫，直接一腳踢在了司馬群的身上,。

　　而后心中刀的杜天也終于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杜天死后，司馬群為了掩人耳目,，便當(dāng)場殺了其中的大部分人,，剩下的人也與司馬群達成約定，從那之后大家再不能提起當(dāng)夜之事,，所有人也不必再見,。

　　雖然在那一夜，司馬群只找到了白夫人的尸體,，卻沒有發(fā)現(xiàn)杜雪棠的行蹤,。但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六歲的孩子能夠在那樣的大雪天里活下來。所以便沒有將這件事完全放在心上,。

　　卻不曾想十二年后,，杜雪棠竟突然出現(xiàn)在了雙旗鎮(zhèn)，還將當(dāng)年一同參與那件事的一刀佛一劍格殺,，這讓司馬群在驚訝之余,，也感到了一絲的害怕。

　　不過他并沒有猶豫,，而是直接將杜雪棠請到了萬馬堂中,，先想辦法把杜雪棠給問住再說。之后便花了大價錢請殺手,，借著帶杜雪棠祭奠父母之名,，讓殺手在半道上截殺杜雪棠。但他很清楚,，杜雪棠既然有一劍格殺一刀佛的實力,，那些人必然會成為杜雪棠的劍下亡魂。

　　可這正是他要的結(jié)果,，他要借此看出杜雪棠武功的破綻所在,。然后才好決定自己該如何處理。在看了杜雪棠的劍法之后,，司馬群自知沒有把握能夠拿下杜雪棠,，于是便聯(lián)系了當(dāng)年參與過那件事的人，打算合眾人之力,，一并將杜雪棠拿下,。

　　而就在司馬群準(zhǔn)備妥當(dāng)?shù)臅r候，他又發(fā)現(xiàn)了寒夫人和司馬楓之間暗地里的計劃,，于是他便順?biāo)浦?，借寒夫人之手讓杜雪棠和其他人一并喝下毒酒。自己便有更大的把握可以將杜雪棠拿下?p>　　杜雪棠一身武功大多在劍上,，昨日杜雪棠出劍的時候他根本沒有看清楚杜雪棠是怎么出招的,，只看到了一閃而逝的奪目劍光和倒在地上尸體。司馬群自知硬憑武藝自己絕對勝不過杜雪棠,，所以才特意安排的了陸摘星在暗中將他的寶劍掉了包,。

　　如此一來，杜雪棠沒了趁手的兵器又喝下了寒夫人的毒酒,，自己要想殺了簡直不要太容易,。他的算計可謂是毫無破綻，只是他實在是沒有想到,，杜雪棠還沒能拿下,，寒夫人和司馬楓便已經(jīng)坐不住了。

　　本以為處置他們母子二人的時候,，只需稍稍留手便無大礙,，可他顯然是低估了司馬楓的野心和對自己的怨恨。司馬彤一死,，所有的一切徹底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不過不管怎么樣，司馬群總算是解決了司馬楓和寒夫人的算計,。

　　雖然結(jié)局并不如人意,，可他終究是笑到了最后。而現(xiàn)在他所要做的就只剩下把杜雪棠解決掉了,。杜雪棠武功雖高,，但目前看來司馬群仍然占據(jù)著優(yōu)勢,。

　　聽了司馬群將所有的一切和盤托出之后，杜雪棠輕輕點了點頭道：“也是難為叔叔了,，為了殺我竟費了這么多心思?！?p>　　杜雪棠的話說得很輕巧,，但在司馬群聽來卻極為刺耳。顯然杜雪棠是完全沒有將他的籌算放在心里的,，被人輕視總是最讓人惱怒的,，尤其是被一個小輩輕視。

　　司馬群心下雖然生氣,，倒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勝券在握,，所以并不在乎杜雪棠的態(tài)度。只是因為剛才司馬楓和寒夫人的事情,，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此時此刻的勝與敗對他而言其實意義已經(jīng)不大了。

　　司馬群微笑著道：“其實倒也不難,，畢竟你和你爹比起來,，還是差了些?！彼抉R群所說的確是事實,，杜雪棠的劍雖然足夠快，但比起當(dāng)年的杜天,，他的武功顯然是還有一定差距的,。

　　杜雪棠點點頭道：“比起爹來，我當(dāng)然是差了太多,。不過拿回我杜家應(yīng)得的,，倒也夠了?！?p>　　他的話雖平靜,，但卻自信無比。杜雪棠本就是一個自信的人,，否則他也絕不敢單人獨劍來到萬馬堂中與司馬群周旋,。

　　此時司馬群已是圖窮匕見，杜雪棠自然也不再藏著掖著,，將自己的底牌亮了出來,。直接亮出自己的寶劍，而后輕輕抽出一小截露出劍身來,。晶瑩的劍刃透著寒光,，薄而輕的劍身讓整個飲馬殿內(nèi)的空氣都涼了幾分,。

　　司馬群的眼神里露出了一絲驚訝，早在之前杜雪棠將長劍橫在桌上時,，他便疑心杜雪棠的劍并沒有被盜,。可在白天的時候,，陸摘星分明是已經(jīng)成功將那寶劍交道了自己手里的,，而且自己還親自查驗過后才讓人收起來的。

　　司馬群心下暗道“莫非這小子真有神鬼莫測之術(shù)不成,？”但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關(guān)節(jié),，之前寒夫人在酒中下的藥不曾在他身上奏效，只怕白天時分,，陸摘星所使的秘藥也未必能夠見效,。他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

　　他所想的倒也八九不離十,，不過他卻怎么也沒想到杜雪棠在暗中會有幫手,。只以為是杜雪棠手段高明，卻根本沒想過在暗中會有李鳳翔在幫杜雪棠,。

　　不過這倒也不重要,，司馬群的所有算計也并非只是給杜雪棠下毒，或是盜走他的寶劍,。自己手下握有萬馬堂這么多人,，其中不乏好手，又有林清玄這等高手助陣,，杜雪棠便是再厲害他也不可能做到以一敵千,。自己又何必懼他？

　　“你倒是機警,，這么看來我還是有些看輕你了,！”司馬群看著杜雪棠手中的長劍，點了點頭不由得稱贊了杜雪棠一句,。他縱橫關(guān)外的這幾十年里,，遇到的英豪也有不少，但能讓他開口稱贊的,，著實沒有幾個,。

　　杜雪棠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平靜地看著司馬群慨然道：“作為我爹的兒子,，當(dāng)不能太窩囊,。”說話間,，杜雪棠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司馬群點了點頭,，看著杜雪棠這般模樣，心中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同樣都是在萬馬堂中出生的,，自己大哥的兒子年僅十八歲就已經(jīng)有了不俗的武藝和這般氣概。而自己的兒子,，卻成了與母親有染,，一心想弒父的禽獸。

　　念及此處,，司馬群心頭不禁一陣唏噓。不過他的心中所想?yún)s并沒有表現(xiàn)在臉上,，只點了點頭道：“不錯,！你的確無愧我大哥的英名。不過即使是這樣,，我今日還是不會放你活著離開這兒的,。”

　　司馬群話音落下,，飲馬殿的大門重新打開,。而站在門口的，正是之前連夜趕到萬馬堂中的林清玄,。林清玄手持長劍,，一眼便盯住了杜雪棠，而杜雪棠也在同一時刻將雙目對準(zhǔn)了他,。

　　兩人均是使劍的高手,，只是一個眼神的碰撞，林清玄便已明白了司馬群為何要自己星夜趕到萬馬堂了,。這個眉目清秀的少年顯然是一名用劍的高手,，便是自己只怕也不一定有把握能夠?qū)⑺o拿下。

　　“這位老前輩是,？”杜雪棠看了看了一眼林清玄后,，開口詢問起了對方的身份。如今話都已經(jīng)說開了,，司馬群自然也沒再藏著掖著,，直接點明了林清玄的身份，也說出了當(dāng)年的那件事林清玄也有參與,。并且是唯一沒有受傷的人,。

　　聽得司馬群的介紹，杜雪棠不禁多打量了林清玄幾眼,。照著司馬群的意來說,，當(dāng)年這林清玄就算不是那一伙人中武功最高的,，也必然差不到哪兒去了。而且經(jīng)過十二年的時間,，他的武藝只怕又精進了不少,。

　　不過杜雪棠卻并不懼怕，心下反而覺得輕松,，當(dāng)年自己的仇人全部到齊也省的自己再到處找人報仇,。看著信步走入飲馬殿中的林清玄,，杜雪棠淡淡地開口道：“林老前輩,，說實話您的出現(xiàn)著實讓我很意外。我原以為當(dāng)年殺我爹的都是武林中上不得臺面的下三流的人物,，卻沒想到您也在其中,。”

　　杜雪棠的語氣一如之前一般的平靜,，他雖然驚訝于林清玄居然也會參與當(dāng)年之事,，但卻也并沒有因此而失態(tài)。

　　“很意外么,？”林清玄并沒有著急動手,，而是走到了杜雪棠的身邊，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

　　杜雪棠點了點頭,，他確實有些意外。林清玄在武林中頗有名聲,，在關(guān)外黑白兩道提及他的時候無不口稱一聲“前輩”,。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會在十二年前和司馬群一齊動手參與襲殺自己一家,。他著實是有些想不明白的。

　　“不管是在中原武林,，還是在這關(guān)外您的名聲都是叫得響的,，我實在是想不清楚你當(dāng)年為何要做這樣的事?！倍叛┨膫?cè)過臉看著林清玄問道,。

　　聽了杜雪棠的問題，林清玄不由得苦笑了兩聲,，他在江湖上的名聲確實不弱,，但他所求的卻并不在此。

　　“人若死了便是有再好的名聲也毫無用處,，你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林清玄看了看杜雪棠緩緩說道,，他似是在回憶?；貞浺郧暗哪硞€美好的瞬間,。

　　“的確，人死了就什么都沒了,！”杜雪棠點了點頭道：“不過您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您為什么也要參與到那件事之中？”

　　林清玄輕輕點了點頭道：“其實我本不愿提及一些陳年舊事的,，既然你執(zhí)意要問,，那我便說說吧?！?p>　　聽得林清玄此話,，杜雪棠也知道了當(dāng)年那件事的背后，只怕還有很多隱秘是他所完全不知道的,。于是他也沉下心來，聽林清玄所述,。

　　可林清玄卻并沒有直接講述起那些故事,，而是開口問向了杜雪棠道：“你覺得，你爹算不算一代豪俠,？”

　　這個問題從來沒有人問過,，但這個問題的答案倒是有不少人說過。幾乎所有認識杜天的人,，都會承認杜天絕對是關(guān)外第一豪俠,。

　　“當(dāng)然是！”杜雪棠和那些人一樣,，并沒有任何的猶豫,。

　　可林清玄卻笑了笑道：“是么？可你有沒有想過,，萬馬堂創(chuàng)立不夠數(shù)年卻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成長為了關(guān)外的第一大勢力,，這其中難道就沒有些貓膩么？”

　　林清玄的這個問題,，杜雪棠確實答不上來,。畢竟當(dāng)年萬馬堂創(chuàng)立的時候他尚未出世，這些事情他又哪里知道,？

　　“萬馬堂的輝煌,，當(dāng)然是你爹勵精圖治的結(jié)果，不過同樣的,，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除了他的勵精圖治之外，還有他的雷霆手段,。當(dāng)年臣服并歸順于萬馬堂的那些人究竟是攝于你爹的威勢,，還是因為他豪氣干云，義薄云天,？這只怕并不太好說吧,？”林清玄見杜雪棠已有些猶豫，便不等他回答,，直接說出了答案,。

　　“就算我爹真的是逼迫對方臣服于他，可這江湖本就是弱肉強食,，強者為尊,。他的手段便是酷烈了些，又如何,？”杜雪棠反問道,。

　　林清玄見杜雪棠這般回答倒也并不生氣，而是淡淡地開口道：“他若是手段狠辣了些,，倒也不至于招來這么多人暗中襲殺他,。也更不會引得我對他下手，旁人為何要殺他,，我卻是不知的,，但是我要殺他，卻是天經(jīng)地義,，理所當(dāng)然,！”

　　說到這里的時候，林清玄的語氣也突然變得有些重了,，似是回憶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又似是做了一個噩夢，猛然驚醒一般,。

　　“什么事,？”杜雪棠看著林清玄的雙眼，追問道,。

　　林清玄也看向了杜雪棠,，然后開口說道：“他負了我?guī)熋茫　?p>　　說道此處時,，林清玄的雙眼之中,，似是已有了淚花。而后他轉(zhuǎn)頭擦掉眼中淚水，慢慢地講述起了那個故事來,。

　　“當(dāng)年我?guī)熋霉﹥耗攴际?，正值青春年華。在太湖之畔與你爹相逢,，你爹當(dāng)時還沒有和你娘成親,，也算得上是一個風(fēng)流倜儻的俊美少年郎！兩人頓生情愫,，暗許終身,！本來兩人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林清玄說到這兒的時候,，頓了一頓。他當(dāng)年親眼看到了這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璧人,，回想起當(dāng)年的種種,，心里也不禁覺得暖孜孜的。

　　“我和你爹也是在那時候相識,，我們也算是一見如故,。雖然當(dāng)時我也傾心于我?guī)熋茫热凰呀?jīng)決定嫁給你爹,，我自不會再糾纏著她不放手,。卻不想，你爹竟是這樣一個負心的衣冠禽獸,！”白清正說著說著已經(jīng)激動萬分，他又想起了那個天自己所看到的場景,！

　　“當(dāng)年萬馬堂初創(chuàng),，他突然接到飛鴿傳信說萬馬堂被西域幾大門派圍困，形勢危急要他火速趕回萬馬堂中,，他自然不敢怠慢,，別了我和我?guī)熋弥蟊汶x開了太湖，直奔關(guān)外而來,！臨別時他曾親口許下諾言,，并留下一塊玉佩作為信物。說辦完了事情之后便親自上門提親,！卻不想,，我?guī)熋每嗟攘怂齻€月后，等來的卻是他與你母親白夫人的喜帖,！”林清玄一邊說著,，一邊咬牙切齒地看著杜雪棠！

　　“自那之后師妹受不了這般打擊，整天渾渾噩噩,！我也從此恨上了你那義薄云天,，豪情萬丈的父親！后來,，我?guī)熋媒邮懿涣诉@樣的事實,，趁著我和師傅不在的時候，一個人拿著當(dāng)年你爹給她的那塊玉佩,，一步步沉入了太湖之中,！”說到這兒的時候，林清玄的臉上也不禁留下了兩行清淚,。

　　“你知道么,？當(dāng)年我請了近三十余條船，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才將我?guī)熋玫氖w打撈上來,，你知道我看到我?guī)熋檬w的第一眼時,，她手里拿著什么嗎？她的手里還緊緊地攥著那塊你爹給她的玉佩,！你知道我?guī)熋卯?dāng)時有多絕望么,？”林傾城說到這兒的時候，已經(jīng)是痛哭流涕了,！誰也想不到,，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一代宗師，竟然也會有哭得如此傷心的時候,！

　　“所以我才恨你爹娘,，所以在當(dāng)年我收到司馬群的信時就立刻毫不猶豫的便趕來了關(guān)外！因為我恨不得馬上就殺了你爹那個禽獸,！是他,，是他害死了我最疼愛的雪兒師妹！是他??！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衣冠禽獸！”說道此處時,，林清玄再也忍不住心中悲痛放生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朝著面前的杜雪棠大聲地嘶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