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春深,,水月居里各色的花都競相開放,在陽光的掩映下,,落下一地斑駁的花影,,一道嬌俏的身影于花間練武,蓮步輕移,,起承轉(zhuǎn)合,,銀白短劍于她手中,行云流水般挽出一道道劍花,,一招一式干脆利落,,劍芒所過之處,花枝輕顫,,花瓣紛飛,,墨白就斜靠在假山之側(cè),靜靜地看著,,嘴角含笑,,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和慵懶,像是一只監(jiān)督主人用功的“貓咪”,。
一套劍法練完,,水凌月的額間已經(jīng)滲出薄汗,自從棄了匕首用劍,,墨白就教了她這套劍法,,為了不辜負(fù)他的好心,她也是有空就練,,連水玉樓都調(diào)侃她,,現(xiàn)如今能困住她闖禍腳步的只有南弦和練劍。
“怎么樣,?”她收了劍興致勃勃地求點(diǎn)評,,“別著涼”,她是個大大咧咧的人,,永遠(yuǎn)不會在這些瑣碎的事情上下功夫,,而墨白的懷里似乎永遠(yuǎn)都備著用不完的帕子,,她接過帕子擦汗,總覺得今日的墨白有些奇怪,,雖是笑著,,可那笑容卻是不達(dá)眼底。
“你還沒說怎么樣呢,?”水凌月眉眼微動,,隨即追問,“不錯不錯,,可以出師了”,,墨白伸手為她摘掉了頭上的花瓣,手指不經(jīng)意間拂過她的秀發(fā),,像在拍一只乖巧的小獸:“如此,,我也能安心離去了……”
“你又要走?”水凌月心中一緊,,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去而復(fù)返的兩個月后,墨白再一次提出了辭行,。
一聽到他要再次離開,,水凌月只覺一口氣堵在了心口,上不去下不來,,那種感覺很奇怪,,她也說不出為什么,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人在身邊耍耍貧嘴,,出謀劃策,,亦或是陪她出生入死,好像只要聽見他那一句“小美人”無論在哪,,都會格外心安,。
“家里有事”,墨白這一次也罕見地沒有調(diào)侃她,,只是強(qiáng)顏歡笑聳了聳肩說道,。
“哦”,水凌月轉(zhuǎn)念一想,,的確他不是景七,,也不是顧驚鴻,他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身份,,總有一天,他們要各歸各位,而他終不屬于自己身邊,。
青梧短劍觸手生涼,,而現(xiàn)下卻被水凌月攥的微微發(fā)熱,水凌月擦著汗若無其事地往花園外走去,,墨白在身后亦步亦趨地跟上:“什么時候走,?”
“即刻啟程”,墨白淡淡地道,,“那你一路順風(fēng),我們,,有緣江湖再見”,,水凌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以極其平靜的口吻與他送別,,“你都不問我的么,?”墨白問。
“問什么,?”水凌月這話說出來多少有點(diǎn)自嘲,,的確問什么呢?自從奕王府他男扮女裝“驚艷亮相”,,再到他喬裝改扮黑市再遇,,幾個月的時間,除了他的名字,,一個“空殼”的武林盟主的身份,,再無其他,凌景嵐總告誡她不要太過信任一個人,,可她卻無端留這人在身邊,,與他一起,出生入死,,他不說,,她便不問,漸漸地也變成了一種默契,。眼下他讓自己問了,,可她忽然不知該問什么了。
“不問問我去哪,,做什么,?”墨白玩味一笑,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rèn)真,,慢慢地轉(zhuǎn)過身去,,凝視天光,“我說過,有一天你在我身邊玩夠了,,可以隨時離開,,我不會……”水凌月略微思索道,只是她那一句“阻攔”還未說出口,,背向而對的墨白忽然轉(zhuǎn)過身來,,一把將她抱在了懷里,他動作太快,,水凌月來不及反應(yīng),,就已經(jīng)被抱了個滿懷。
水玉樓和景七從外說著話回來,,恰好路過,,“墨白,你小子……”不等他喊完,,景七已經(jīng)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將他連拉帶拽拖走了:“玉樓公子,,非禮勿視……”
水凌月的兩只手有些無處安放,雖然這樣的親密接觸,,兩人已不是第一次,,可都是情勢需要,這一次真真切切地被他抱住,,她只覺自己的心再次如小鹿亂撞般劇烈跳動,,猶豫再三,她小心翼翼地輕輕回抱了他一下,,原來,,不知不覺中,她早已心有所屬,。
“等我,,等我回來,我便把所有的事告訴你,,”墨白慢慢地放開了她,,鄭重其事地承諾,唇角的笑容卻是真心實(shí)意,,收斂了任性灑脫的那股子吊兒郎當(dāng),,眼前的他仿佛揭下了一層“面具”,偽裝之下的他,,有著不輸沈奕舟,、南櫟的自信傲氣,卻又比他們多了幾分江湖人的錚然清骨,。
水凌月還游離在狀態(tài)之外,,墨白伸出手在她腦門上輕敲了一下,,她登時回神,瞪著他不滿道:“痛”,,果然是美色當(dāng)前,,容易誤事。
“你這樣傻了吧唧的少傅是怎么說出居廟堂憂其民的長篇大論的”,,墨白一笑,,略無奈地?fù)u了搖頭,不等水凌月辯駁,,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揮手:“走啦,,等我,小美人……”
水凌月目送他的背影越來越小,,根本來不及思索他的話有什么不對,,過后想起時,暗自捶胸頓足了好久,,當(dāng)然這已是后話,待墨白走后,,一直隱在后面的兩人才緩緩現(xiàn)身,。
景七一臉了然,水玉樓則有些怒氣沖沖:“他去哪了,?”他冷不丁地出聲,,嚇了水凌月一跳,臉?biāo)坪醺t了一點(diǎn):“哥,,你們兩個變貓了么,?走路都沒有聲音的”。
水玉樓和景七對視一眼,,長嘆一聲:“明明是某人沉迷美色,,還嫌我走路沒有聲音,嘖嘖嘖,,我早就覺得墨白這個小白臉目的不純,,還真是,我和凌景嵐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白菜,,就這么便宜了一頭油嘴滑舌的豬,,哎,可悲呀”,。
水凌月:“……”
“他去哪了,?”景七無奈地看了一眼沉迷演戲的水玉樓問道,“走了,,回家了”,,水凌月自顧自地放松了一下,坐在一旁喝茶來掩飾自己的激動和失落,“走了,?”結(jié)果水玉樓一聽立刻跳腳,,沖著門口咬牙切齒道:“好小子,抱完就跑,,有他這樣的么,?等他回來著,嘿嘿”,。
水凌月和景七相視一笑,,心里默默地為趕路的某人捏了把汗,端詳著手里的短劍,,她燦爛一笑,,第一次對等人有了期待……
“少主,你真的,,要回去,?”,壽宴一過,,前來朝賀的各洲使臣并不多呆,,立刻打哪來回哪去,靈川的名義上來的是靈川少主慕九淵,,可只有帶隊(duì)的烏衣知道,,自始至終根本就沒人,就連壽宴當(dāng)晚驚艷眾人的靈川少主都是現(xiàn)從青樓抓到的,。不過來時,,靈川王慕煥下了死令,這次慕九淵不隨使團(tuán)回來,,就拿他們試問,,作為首當(dāng)其沖倒霉的西風(fēng)時刻都在盯著墨白,生怕他一個不留神半道就沒人了,。
“真的,,從來沒有這么真過,放心吧,,本少主不會跑的”,,馬背上的少年還是那一身張揚(yáng)的紅衣,銀狐面具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手里的扇子靈活轉(zhuǎn)動,,那一塊雪花狀的扇墜上下翻飛著……他想好了,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會以自己真實(shí)的身份,、面目去見她,,一如初見的那樣,正式介紹一下他姓慕,,名白,,字九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