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藥……”
熊翊都快魔怔了,，此刻雖然身心疲憊,，但依然迫不及待地想趕緊進城搜集硝石、硫磺、木炭,。
不過首先,，得把城外的秦軍趕走,。
他們?nèi)藬?shù)并不多,，只有大約兩千人，攻城數(shù)日,，已經(jīng)顯得力有不逮。朝食后,，又一次發(fā)起了進攻,，但依舊被城內(nèi)頑強的楚人抵擋住了。
云梯,、沖車被燒毀,，攀上城頭的秦兵也沒了動靜，無奈之下,，兩位二百五主商議后退下陣來,，準備重新組織攻擊。
“咳,！”看著這一幕,，熊翊低聲道,，“前進，逼壓他們,?！?p> 楚騎齊聲高喝，排成隊列,，緩緩前進,，直接吸引了夏丘城內(nèi)外所有人的目光。
當(dāng)發(fā)現(xiàn)后方有楚騎出現(xiàn),，城頭的楚人也適時鼓噪的時候,，秦軍明智的選擇了撤退。
熊翊當(dāng)然不會放過他們,，一路銜尾追擊,，連追了數(shù)里。
但是對方雖是撤退,，卻部隊齊整,，組織有序，很難找到破綻,。
再加上熊翊并沒有做好沖陣的準備,，便見好就收，放棄了攻擊的打算,，轉(zhuǎn)而去收集秦軍遺落的物資,。
見此情景，夏丘城門大開,，歡迎熊翊進城,，兩軍總算匯合了。
簡單客套后,，雙方弄清楚了彼此身份,。
守城者是陽陵君。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祖先初代陽陵君莊辛是出產(chǎn)了“亡羊補牢”這一典故,，并收復(fù)了楚國江南地的的大名人。
在蘄縣,，楚軍主力被打散后,，陽陵君從秦軍的包圍縫隙中逃出。之后進入了此城收攏敗軍,，緊跟著秦軍追到,，于是他便在此組織抵抗。
當(dāng)聽了熊翊說完王都的狀況后，他不禁扼腕嘆息,。
熊翊一個不注意,，便被他握住了手，只得無奈聽著他一抹鼻涕一把淚地感懷著,。
什么傷感時事呀,，什么為王哀慟啦，這位封君喋喋不休,，說得本就因缺乏睡眠而頭昏眼花的熊翊更加頭痛,。
“你先等等，我緩一下,?！?p> 熊翊后退兩步，抬起抽回來的手,，揉了揉腦袋,。
看著他抹著眼淚，還想繼續(xù)廢話,，熊翊沒好氣道：
“大軍敗亡已無可挽回,，倒是你，以后打算怎么做,？”
陽陵君愣了一下,，隨即表情肅然地回道：
“當(dāng)然是英勇赴死，揚我國威,！全城的將士們正是有這種想法,，才使得夏丘城堅持數(shù)日而不破?！?p> 一旁的英布聽了此話,，贊許地看了他一眼。
熊翊看著他,，又環(huán)視了一下守城的士兵,，他們有些只是城內(nèi)的丁壯，所有人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卻讓熊翊感到凝重,。
熊翊神色變得溫和，緩聲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一個政權(quán)能否存在,，終究是要由人民決定的,?！?p> 沒給他們思考這句話的時間,，熊翊緊接著說道：
“既然你們對未來都沒什么想法，那么接下來便聽我的,。從身份上,，我也足以領(lǐng)導(dǎo)你們,。”
“當(dāng)然,，你是王指定的繼承者,。”
熊翊點了點頭,，和氣地說：
“遠的先別考慮了,，我們從眼前事做起?！?p> “王孫盡管吩咐,。”
熊翊豎起三根手指,，又折下一根道：
“第一,，趕緊幫我麾下的騎士做好休整工作，大家連夜奔波,，真的很累了?，F(xiàn)在全軍——包括我，都急需休息,?！?p> 陽陵君當(dāng)即應(yīng)道：
“王孫放心。我們自然會安排好的,?！?p> “嗯?！毙荞词掌鸬诙种?，“往南邊和西北派出斥候，尤其是要注意那股沒退多遠的秦軍,?！?p> “這點……即使王孫不說，我們也會做的,?！?p> “挺好?！毙荞词站o拳頭,，“最后，幫我尋找一些物品,，我急用,。”
他進而報出了幾種名字。
“記下了,。我立刻便在城中收集,。”
熊翊點點頭,，扶額道：
“你去安排吧,，我現(xiàn)在頭痛欲裂，先休息會,。如果東西都找到了,，或者過了中午，便可來叫醒我,?！?p> 見到陽陵君還算可靠，熊翊便放下心來,，尋了一處地方,，草草躺下。
人在極度疲憊的條件下,，反而并不容易睡著,。
記憶的河流仿佛干涸了，只剩零落的礫石,，投射著一些片段,。
有血腥的戰(zhàn)場、瘋狂的機關(guān)獸,；有燃燒的宮室,，姐姐的眼淚……
最終，記憶回溯到了前世的生活：校區(qū)的草木,，城市的夜光,，早晚高峰的車水馬龍……雖然那時生活無趣了些，貧窮了些,，但現(xiàn)在——
迷迷糊糊間,，熊翊無聲念叨著：
“有些懷念了呢！”
漸漸的,，就這樣,，進入了夢鄉(xiāng)……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輕聲的呼喚,。
“殿下,，醒醒！”
意識從綺夢中落回現(xiàn)實,，立刻又體會到了身體的疲乏,，不過這種不佳的感覺倒是刺激了熊翊,，讓他更快清醒。
“唔~”熊翊揉著眼睛坐了起來,，“材料收集好了？”
“對,?！笔陶叽鸬馈?p> 時至下午,，陰,。
熊翊簡單清洗了一下，又喝了一碗粟米粥,，便興沖沖的跟著侍者去查看火藥的原料,。
“硝石、硫磺,、木炭,，哈哈，雖然少了點,，但至少齊了,。”
在之前的守城戰(zhàn)中,，硫磺消耗蠻大,，好在它的占比較小。
硝石也并不多,，木炭倒是應(yīng)有盡有,。這些材料肯定含有雜質(zhì)，但這是可以忽略的,，熊翊并沒有把握第一次就造出完美的黑火藥,。
眾所周知，現(xiàn)代黑火藥的標準配方,，是硝石：硫磺：木炭為7.5：1：1.5,。這個比例能夠獲得最好的燃燒效率和爆炸力，歷史課本上就有詳寫,。
熊翊想到了兩種制造方式：一是分別碾成粉末,，按照比例混在一起；二是在第一種的基礎(chǔ)上,，再加水?dāng)嚦珊?，等它自然陰干?p> 第二種方法應(yīng)該會更具威力。
大約每四克黑火藥著火燃燒時,，就可以產(chǎn)生二百八十升氣體,，體積可膨脹近萬倍,。而且爆燃瞬間溫度可達一千攝氏度以上，破壞力極強,。
不過為了趕時間,，熊翊把大部分的材料都按照第一種方式制作。
他指揮著一些勞役碾磨,、稱重,、混合、攪拌,，最后把成品裝在竹筒里,。
這么簡單就完成了，熊翊都有些難以置信,。
于是他拿起一個竹筒,，在上面插入一根細線，便拿到外面去實驗,。
放下它,、點燃火、人跑遠,。
也就在這時,，陽陵君急吼吼地跑來，對熊翊說：
“派出的斥候發(fā)現(xiàn)了大量秦軍——哇,，什么東西,！”
砰！火藥炸開,。
“別急別急,，來，慢慢說,?！?p> 熊翊遞上一杯水。
陽陵君看向爆炸的地方,，心有余悸,，便問：
“這是？”
“一個小玩意,，你覺得怎么樣,？”
陽陵君也明白了，這應(yīng)該就是王孫索要的材料做出來的東西,，于是回答道：
“用處不大吧,。”
“……”熊翊有些失落,。
其實他也覺得威力有點小,，不知道是雜質(zhì)太多還是工藝不行,，這東西只有過年時放的炮仗的水準。
“看來只能聚集起來,，尋求量大引發(fā)的質(zhì)變了,，密封性也得弄得更好?！毙荞葱牡?，“時間啊，還是時間不夠,，來不及試錯了?！?p> 只聽陽陵君說：
“南邊,、西北，都發(fā)現(xiàn)了秦軍的大部隊,，我們怎么辦,？”
“哦，多少人,?！毙荞疵掳偷馈?p> “皆有數(shù)萬人,，西北方的已經(jīng)不足二十里,。”
“西邊……羌瘣老匹夫應(yīng)該兵力有限才對,，怎么還在攻擊,？有別的部隊接管了他們的防區(qū)？”考慮到秦軍應(yīng)該發(fā)生了調(diào)動,，熊翊感覺,，這么大陣仗，是沖著自己來的,。
取慮城與夏丘城兩天前還有聯(lián)系,，現(xiàn)在有很大可能沒有被攻占。
夏丘無險可守,，而取慮卻背靠睢水,、易守難攻。若是撤到此地,，應(yīng)該還能與季布取得聯(lián)系,，那樣就可以走水路逃出包圍了。
心下有了決斷,，熊翊當(dāng)即分析道：
“夏丘城小,，不適合堅守,。面對小股秦軍還好，現(xiàn)在秦國大軍合圍,，我們不能困守此地,，不如北上取慮，再做打算,?！?p> “這，城內(nèi)的人怎么辦,？”
熊翊走上前拍了拍他,，語氣平靜道：
“封君，是一方之民的守護者,，我們不能拉著民眾一起陪葬,。”
陽陵君把頭低下,，沉聲道：
“我聽王孫的,。”
熊翊勉強微笑道：
“楚秦兩國,，二十三世姻親詛盟,，百余年的仇怨爭戰(zhàn)，以楚國的滅亡而告終,。但我們的失敗不是因為失德,，秦人只贏在了武力卻沒有贏在人心?！?p> 陽陵君點點頭,，明悟道：
“只要楚人還在，楚國就還有復(fù)興的希望,?！?p> “正是如此?！毙荞葱闹幸粍?，喃喃道：“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終將異也,?！?p> 熊翊令將府庫中的財物統(tǒng)統(tǒng)散給之前協(xié)助守城的城內(nèi)青狀，一點也不給秦人留下,。
作為在秦都咸陽長大的人,，熊翊熟知自呂不韋改革后的秦軍作風(fēng)。
為了準備征服六國的人心,，秦軍改變了原先大肆殺戮以人頭來計功的方案,。
雖然在呂不韋下臺后政策多有反復(fù),，但大體上，秦軍現(xiàn)在不會殺俘屠城了,。
熊翊倒要看看,，秦軍究竟會怎樣展現(xiàn)他們的“仁義”。
“另外,，總得給秦人留點驚喜不是,？”熊翊幽幽的想。
……
幾刻鐘后,，秦軍前鋒踏進了敞開大門的夏丘城,。
“轟……”
巨大的聲響?yīng)q如雷霆般響徹城門，火光崩裂,、城門塌陷,。
爆炸掀起的氣浪掀翻了跟進的部隊，而爆炸中心的人則已經(jīng)尸骨無存,。
空氣中彌漫著奇特的味道,。
后方,，秦軍都尉看著眼前的一幕,，驚愕不已，許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