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分青紅皂白
鼠妖們齊齊搖頭。
都說未聽到過那些侍從議論什么事,。
“你們現(xiàn)在再回去守著,。”
姜芙一錘定音,,吩咐道:“若再有阿染的消息,,無論是什么,必須第一時間過來告訴我,?!?p> 她靠近不了北宮,,那邊守著的魔衛(wèi)個個是魔尊的心腹,修為高強,,不是她這種只會拍幾張符咒的小菜鳥能敵得過的,。
若是被他們發(fā)覺了她乃是修仙者的身份,那便糟了,。
鼠妖們應(yīng)下來,,本想搖搖尾巴再說些討好的話,就被姜芙一下打斷了:“小黑繼續(xù)盯著魔尊那邊,,若是當面見著了阿染,,一定一定要他別沖動行事?!?p> 黑鼠躊躇地看了白起一眼,,遲疑了片刻便一溜煙離開了。
阿染此次之事,,她絕不能像上回盟誓大會那般知道的措手不及,,一切都還得有準備才行。
只是,,郁澤君那邊她沒有法子聯(lián)絡(luò),,無法告知他宮內(nèi)的變動,更何況那位魔后的眼線說不定還在時時刻刻地盯著他,,早早讓郁澤君做好心理準備的這條路顯然是行不通的了,。
“小白,你去找陸遲意,?!?p> 姜芙繼續(xù)道:“你去翻北宮的后院,找到那個被我買通的侍從,,你報上我的名諱他便會乖乖給你帶路了,。”
那個侍從是魔后身邊的人,,既然陸遲意在他娘身邊,,那侍從定然也知道這個小公子在哪里。
姜芙把兩顆金豆子塞在白鼠的皮毛里,,囑咐:“這個是給那個侍從的,。”
“是,,姑娘,。”
白起抬著爪子撓了撓身上的皮毛,,問:“我見到了陸遲意該說些什么呢,?”
聞言,,姜芙眸子微瞇,頓了片刻才道:“就說——”
“陸隱笑被他娘陷害得快要被打死了,?!?p> ……
天邊陰沉沉的,尤如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連風都不愿刮過這片哀肅之地,。
北宮,正殿之上,,氣氛赫然凝肅而緊繃,。
那上首的靠椅的憑幾一下被人重重地拍響,那一聲,,仿若撕開一道寂靜的驚雷,,嚇得殿內(nèi)立了一圈服侍的侍從皆兩股戰(zhàn)戰(zhàn)地跪了下去。
拍案的人位坐上首,,著一身金線獸紋的黑袍,,他生了一雙炯炯虎目,不怒時便已自威,,更遑論是他現(xiàn)下眉頭緊皺,,額間的紋路都越發(fā)加深了時的模樣,未出聲便已驚嚇住一片的人,。
“尊上息怒,!尊上息怒啊——”
為首的侍從高呼著拜倒在地,他本是想令那身坐首位的人消氣,,卻不料得了反效果——自上而來的一枚墨硯急速地朝他砸來,,厚重的玉石擦過他的額,,一聲悶響碎在幾步開外的柱邊,,連帶起的一陣陣的痛意,直讓那侍從面色慘白地把腦袋磕了下去,,不敢再言廢話,。
立在臺下的那道身影清癯瘦削,腰脊挺直,,宛若一道傲雪凌風的青蔥翠竹,。
方才懲戒侍從的那一幕盡收他眼底,卻只晃漾出一片無波無瀾的情緒,。
陸修然等了許久,,也未見他這個兒子出聲替那侍從求情,他的眼底稍稍有了些變化,,若是置之他的小兒子身上,,意兒定然早就也跟著跪了下來,,哀哀替人討?zhàn)埩恕?p> 可,他們是魔,。
就如他們那些偽善的宗門修仙者所言,,魔者,必心狠手辣,,殺伐果決,。
為區(qū)區(qū)一個同自己沒有絲毫利益牽扯的侍從悲憫,那才是如人類般的軟弱可欺,!
便是他自己不愿意去想,,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的長子遠比幼子要適合接承這魔族的大任,。
饒是知曉這個被自己忽略已久的長子,,與自己性子相投,陸修然緊皺的眉卻仍舊未曾松緩下來,,他的聲音如冰石砸地,,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面對他銳利如鷹的目光,,阿染不退不避,寬綽坦然地微俯首,,行一禮:“臣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分欺瞞之詞,?!?p> 陸修然的眉宇間褶皺得更深了,聽他這個長子的言辭間,,便能知曉,,這么些年來,他到底是與這個長子生分了,。
“放肆,!”
想罷的陸修然冷嗤一聲,怒聲斥責道:“池遙乃是你親生母親,,都敢被你這般詆毀,,將來孤這王位豈非你想坐便能坐了?”
再適合坐這魔尊之位,,若是不能夠敬重池遙,,他也絕不能讓他坐上這個位子。
否則,萬一有一日他大限將至,,徒留池遙和意兒孤兒寡母兩人,,豈不是就要任人魚肉了?他絕不能讓這般情況發(fā)生,。
雖早料到這個父親有多不喜自己,,阿染還是抑制不住地心頭顫了顫,只這驚顫過后,,他的心仿佛在那瞬間變做了頑固的磐石,,越發(fā)地堅硬剖不開,任旁人有多少利劍都無法傷他分毫,。
少年垂斂著眉目自嘲地翹翹唇角,,他再道:“臣有人證……”
只是他都還未說完,就被那高高在上的魔尊給粗魯而不耐地打斷了話:“夠了,!孤不想聽你這些瘋言瘋語,,把他給孤轟出去!”
侍從們?yōu)殡y地看了兩看,,卻不敢忤逆魔尊的話,,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去。
“少主,,您看,,您還是先行離去罷……”
孤身而立的少年抬眸,遙遙看著那殿上之人,,眼眸中倔強的光一寸寸被對方厭惡的神色給熄滅,。
最后,他平靜地收回目光,。
連禮都未行,,少年挺著直直的腰板轉(zhuǎn)身就走,那是他最后的一身傲骨,。
大殿內(nèi)重新靜了下來,,無人敢發(fā)出一點聲響,先前那被墨硯砸了頭的侍從,,更是匍匐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更無人瞧見那上首的魔族之首,,正抬手扶著額,神色難言,。
也不知這樣靜了多久,,忽然的,外面?zhèn)鱽硪宦暵暤泥须s。
“放我進去,!放我進去,!”
“你們好大的膽子!我可是父王最疼愛的小公子,,你們膽敢攔我……”
陸修然揉揉剛平息了疼感的額邊,,被這聲音一嚷,簡直又舊病復發(fā)了一般,,他頭疼地拍拍手邊的憑幾,,不悅極了:“可是意兒過來了?”
殿內(nèi)的侍從們也將外頭的聲音聽得清楚,,忙回道:“尊上,,正是小公子要求見您呢。魔衛(wèi)們恐您不愿見……”
“廢物,!”陸修然睜著眼眸怒視:“攔著人做什么,?還不快把他帶進來!”
白白胖胖的陸遲意甫一進來,,就一臉的驚惶失措:“父王,!父王!”
沉了幾息,,陸修然勉強打起精神,,眼中的怒火中燒早已緩慢褪去,換上了平日里的慈愛神色,。
“我兒,,快到父王跟前來?!标懶奕徊惠p不淡地瞥那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侍從一眼,,肅著聲又道:“都給孤下去罷?!?p> 侍從們這才如蒙大赦地躬身退去,,離開大殿后,幾人紛紛交換眼神,,尊上如今實在也太陰晴不定了,!
陸遲意急匆匆地跑過去,活像只糯米團子圓溜溜地滾地似的,,他晃著陸修然的手,,哀哀地問道:“父王……你當真對阿兄動了杖責的刑罰?”
本想撫撫他的腦袋的手一頓,,陸修然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反問:“是誰與你這般說的,?”
可一聽他這么問,陸遲意卻覺得父王這是在變相地承認了,,他一張白生生的圓臉登時急得通紅,。
“您怎么能這樣!阿兄他沒有錯,!父王您怎么能下這么重的手嗚嗚嗚——”
小孩子生氣起來的嗓門總是大的,,嚷嚷吵地陸修然額邊的青筋又開始隱隱跳動。
本就是勉強才提起些精神的陸修然登時狠皺了眉,,連他自己都沒曾發(fā)覺,,他的眼中已然浮現(xiàn)了些許的不悅。
“意兒,!你可知你在說些什么,?你阿兄前來詆毀的是你的娘親!難道孤是錯了,,他便是對的嗎,!”
陸修然低低吼出聲來,雖然他已努力克制自己音量,,但他這般忍無可忍的神情盡皆被陸遲意看在眼里,。
陸遲意雖年幼,卻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無知小公子,,父王從來都是對他和顏悅色的,,以往便是提及兄長也未曾動過這么大的怒氣,今天,,實在是太反常了,。
陸遲意不免又想起娘親身邊的那個侍從的話來——是娘親故意陷害了兄長,要讓父王打死他,!
不知又聯(lián)想到了什么,,小胖公子渾身下意識地一陣毛骨悚然,他是信那個侍從的話的,,因為娘親做的出來那種事——就在昨日里,,娘還親口同他說過要扶持他上位。
而阿兄是長子是少主,,若不鏟除了他去,,他這個小公子又怎么可能登得上大統(tǒng)?
而今,,端看父王的神情,,他是真真切切地信了娘的造謠,對兄長也必定下得去那個狠手,!
太可怕了,。
陸遲意只一想到自己的父母竟能對親生骨肉做這般歹毒之事,他便難以呼吸,。
定了定神,,陸遲意收起了臉上的復雜神色,白胖的面頰上隱約浮現(xiàn)一抹堅定,。
“阿兄說的都是真的。”
陸修然似乎沒聽清楚他的言語,,攢著的眉宇間透露著一點兒不可思議:“什么,?你再說一遍?”
“是娘做了壞事,!”
陸遲意的聲音都染上了哭音,,他大喊起來:“明明是娘的問題,不是阿兄的過錯,!他什么都沒做,,為何要被父王這般青紅皂白地懲罰!”
聽了這番毫不留情的指責,,陸修然氣得臉都鐵青了,,他手指顫顫地指陸遲意,好半晌才呵斥一聲,。
“給孤滾出去,!”
小胖公子抹掉了淚珠子,看著自己曾最崇敬孺慕的父王,,婆娑淚眼里都是對他的失望,,最后他扭身飛快地跑離了大殿,仿佛是在避開什么洪水猛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