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稚水回到車上,轉頭看看扔在副駕駛上被弄臟的衣服,,又轉頭在后視鏡里看看狼狽的自己,。
“上帝,你如果真的存在,,就給我一些力量吧,,我怕我配不上您給我的苦難!”
發(fā)生的種種真的有神在操縱嗎,?那為何要緊盯著她不放呢,?如果真的是因為那場車禍,,自己成為了害死母親的罪魁禍首,那為何不直接把她也帶走呢,?
何必讓她感受過光,,又只能陰暗的活著……
如果沒有神佛,為什么她身上的苦難像是被故意賦予的,;如果有,,那為什么他們卻袖手旁觀。
現在的溫稚水快要相信了,,狼狽的人若是單靠自己怎會到這般地步,。
不過人總是在崩潰中自愈,悲喜自度,,無關他人,。
溫稚水擦干眼淚,啟動了車子,,匯入了車流,,匯入了這蕓蕓眾生。
轉角的烘焙店櫥窗散發(fā)出的燈光明亮中透著昏黃,,像是有懷舊濾鏡把她的思緒拉回了七歲那年,。
七歲那年,她還是溫家的小公主,,萬千寵愛于一身,,唯一的變故就是那場綁架了。
“別放棄,,快跑,!我一定會帶你逃出去的?!?p> 年幼的男孩牽起七歲的溫稚水,,逃出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室。
“小哥哥,,我,,我跑不動了,你慢點,!”溫稚水的腳步跟不上比他大幾歲的男孩,,多日的緊張也使虛弱不堪,僅跑了幾步就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不行,,現在還很危險,聽話,我們不能停!相信哥哥,,哥哥會永遠陪著你,,保護你?!?p> 小男孩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著身后的溫稚水,兩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著她,,像是在向她輸送力量,。
而溫稚水也像是接收到了那股力量,咬牙堅持著,。
她的馬尾辮兒因為奔跑散開了,散開在迎面吹來的風中,,小小的她感受著牽著她手的力量,,看著還并不高大的背影,漫無目的的跑著,。
跑到哪里她也不知道,,只是跟著那個男孩,拼命向前,。
那一天,,兩個人手牽手,一身灰,,拼命的跑,,男孩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只是朝著太陽的方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安全,。
兩個小孩兒,,迎著傍晚的夕陽,大口喘著氣,,而后注視著對方,,肚子默契的咕嚕嚕叫著。
傍晚的夕陽散著橘紅的光,,灑在兩個孩子的臉上,。
也是奇怪,那一刻,,竟連恐懼都消失的無蹤影,。
兩個人鼻尖,臉頰,,額頭到處都是臟兮兮的,,他們就是站在這樣一家街角的烘焙店前面,,望著櫥窗里的小蛋糕,默默的咽著口水,,櫥窗里散發(fā)著同樣的光,。
“你想吃嗎?”男孩一邊咽口水,,一邊低著頭詢問溫稚水,。
“哥哥,我,,我不想吃,。”
小小的溫稚水撇撇嘴巴,,明明盯著蛋糕的眼睛都放光,,卻故作不在意的安慰他。
“長大以后我要開一家烘焙店,,我請你一起吃蛋糕,,到時候你想吃多少吃多少,好不好,?”他摸摸溫稚水滿是灰塵的腦袋,,寵溺的笑著。
溫稚水仰頭看著他,,乖乖的點點頭,,滿眼傾慕。
“那你一定要說話算數,!”她朝著傅君晟伸出小拇指,,微微的彎曲著。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男孩也伸出小拇指,,鉤住溫稚水的小拇指,,兩人的大拇指貼在一起,蓋好了章,。七歲的男孩對著七歲的溫稚水定下了約定,。
那天的約定味道是甜的,街邊吵吵鬧鬧,,暮色剛剛好,,滿樹的葉子搖頭晃腦的綠油油,晚風打在臉上也輕輕柔柔。
可是季節(jié)總要走向金黃,,少年也終將成長,。
“嘀嘀嘀……”溫稚水的思緒是被后面車的鳴笛聲拉回的,紅燈已經變了綠燈,。
短短的一個紅燈的時間,,卻過完了迄今為止最快樂的時光。
溫稚水踩下腳底的油門,,街角的烘焙店被遠遠的甩在后面,,濾鏡在眼前破碎,七歲的小男孩兒現在也隨風留在了記憶里,。
溫稚水開著車,,奔向現在的傅君晟。
停好車,,她滿身疲憊,,看到傅君晟的車也在,心中竟升起一絲不切實際的竊喜,,如果這輛車是為她停留的,該有多好,。
如今她雖提不起力氣走進那個家,,可也因著這個念頭,強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家中,,然而迎接她的并不是傅君晟的貼心問候,,而是一把把殺人誅心的尖刀。
“討厭,,君晟哥,,你太過分了!”
溫稚水剛推開門就聽到了郝白蓮的歡快的笑聲,,自然到仿佛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而自己才是那個局外人。
“好,,那我聽你的,,聽你的好不好?”傅君晟的溫柔從來沒有給過溫稚水,,好脾氣的哄著郝白蓮玩鬧,。“哈哈,,哈…都已經聽你的了,,你還想怎樣?”
聽著傅君晟的笑,溫稚水轉身離開的身子僵住了,,上一次聽到他笑是什么時候呢,?
不記得了,或許從來沒有在溫稚水面前如此笑過,。
溫稚水回了回神告訴自己,,現在的他早就不是七歲那個承諾會永遠陪著自己,保護自己的人了,。
所以,,無所謂了,不過小綿羊的角色,,她暫時還是扮演得好,。
想到這里,溫稚水推門進去,,面無表情,,心如死灰。
“稚水姐姐,,你回來了,,不過下次進來麻煩您敲個門!”
郝白蓮的不耐煩非常的明顯,,自從上次撕破臉后,,她倒是也懶得裝著關心她了。
溫稚水心中慘淡一笑,,看著傅君晟一副保護者的姿態(tài)坐在郝白蓮身旁,,她只覺得一陣屈辱想說的話也沒必要再開口,轉身要上樓休息,。
傅君晟在她轉身后,,低頭看了眼郝白蓮,此刻她的樣子不知為何和記憶中的“她”有所偏差,。
“溫稚水,,你不要太過分,我在跟你說話,,你連最基本的教養(yǎng)也沒有嗎,?”
“溫稚水,你今天去哪里了,,怎么搞成這個樣子,?”
兩人一同開口,朝著溫稚水的背影說道,,只不過一道聲音是狐假虎威的囂張,,一道隱含著別扭的關心,。
“我去找溫熾了想把項目要回來!”
“要回來了嗎,?”
傅君晟聽見溫稚水的回答心頭一緊,,再見她如此狼狽,不難猜出這趟她沒從溫熾手里討到什么好,。
“沒有,,不過你放心,項目我遲早會拿回來,,不勞傅總惦記,。”
溫稚水的語氣一直是冷漠的,。也沒說其他,,繼續(xù)上樓。
一旁被忽視的郝白蓮忍不住了,,一股火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