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遠(yuǎn)處聽得一少年溫和的聲音,。
“盧公子!”
珍珠抬起頭,笑靨如花,。
她笑起來可真好看,,明明只是穿著簡單的嫩黃色衫子,,卻是那樣嬌俏靈動,,雙丫鬟上的同色飄帶隨風(fēng)而動,早就飄進(jìn)少年的心里。
大概這就是話本子上說的一見鐘情,。
“請你們吃糕,。”盧公子熱情道,。
珍珠道,,“盧公子客氣了?!?p> 盧掌柜用油紙包了好幾塊如意糕,,只堆著笑道,“吃吧,!”
盧公子提議,“不如到旁邊茶室去用茶,?”
一邊吃糕,,一邊用茶點,自然是好極了,。
兩姊妹點頭同意,,“也好?!?p> 盧公子心中歡喜,,自從上次橋頭一別,他便心心念念那與他撞在一處的少女,。原以為重逢無期,,偏今日又遇見了。
在如意糕店鋪旁的第五家,,有一家茶館,,名喚蘆花茶館。
說書人正唾沫橫飛,,堂中圍滿了人,,連落腳的地方也沒有。
說書人一拍驚堂木,,“且聽下回分解,!”
“哎!你這老頭,,這么講到關(guān)鍵處卻不肯講了,!”
“加錢你就是!”有個財大氣粗的員外拍了銀子在桌上,。
說書人把手里的話本子一揚,,無奈道,“實在是蘆花先生沒有寫完呢,!”
眾人吵鬧不依,。
小廝見著少東家來了連忙將盧公子迎到二樓去,。
二樓只有兩間房,一間上鎖,,另有一山水畫幕布垂下來,,隔絕出另一方天地,便是茶室,。
盧年撩開垂簾,,請二人進(jìn)去。
茶桌靠窗而置,,此處正好可以俯瞰熱鬧的西橋街,。
盧年不喚茶博士上茶,而是自己親自點茶,。
他的手指修長,,做起這些格外好看。先將餅茶碾碎,,放在碗中,。又命人取來沸水,將茶調(diào)成糊狀,。然后再注入沸水,,同時用茶筅攪動,等茶末上浮,。
盧年安靜的點茶,,忽抬頭問到道,“姑娘可曾聽過茶百戲,?”
是使茶湯形成泡沫的古茶藝,,或動植物、或山水畫,。她上輩子見文二公子做過,。
珍珠來了興致,“不知我可否一試,?”她只是見過文二公子做,,卻沒有親手試試,因此來了興趣,。
“自然,。”盧年道,。
一會兒功夫,,盧年將自己做的兩盞荷花茶遞給兩位姑娘,茶上漂浮著兩朵荷花,娉婷如麗,。
見珍珠十分專注,,不忍打斷了她。
纖細(xì)的手指握著茶具,,珍珠用泡沫幻影點出一條魚來,,雖技藝拙劣,但依稀可見是一條魚,。
珍珠覺得做的不好,,面露羞怯,“讓公子見笑了,?!彼胖涝瓉磉@玩意這么難,可從前見文二公子做的卻十分靈活,。
但盧年卻夸贊道,,“這魚極好?!?p> 珍珠掩面一笑,“盧公子不過是怕我難堪罷了......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做,?!?p> 盧年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不說做這茶百戲,,一般富貴人家的女兒學(xué)會點茶,、咬盞不散已是十分難了,但小姑娘點茶的樣子,,卻是十分熟練,。她可真是天賦異稟啊,!
樓下的說書先生被眾人吵得受不住了,,面露難色,上了二樓來,。
說書先生瞥了一眼山水簾子后品茶的三人,。
哼!他家公子說要溫書備考現(xiàn)在沒有空隙寫話本,!這可好,,明明是和小姑娘在一起說笑!
丟了這么個爛攤子給他,,話本子寫到一半,,聽眾吵鬧著,他有什么辦法?
說書先生氣的把話本子丟在樓梯口,,便氣沖沖的下樓去了,。
雖是隔著簾子,但不過是山水紗簾,,薄薄的自然可以看見外頭人的身影,。
珍珠十分敏銳,試探著對盧年道,,“你便是蘆花先生,?”
“是?!北R年點頭,。
盧年隨口解釋,“說書人和茶館里幫忙的都是我家鄉(xiāng)下來的親戚,。我爹這個人最樂于助人了,。之前茶館里生意不好,難以支持,。我便有空寫寫話本子,。所以這件茶肆的東家還是我爹呢?!?p> 原來如此呀,,珍珠拾起說書先生丟在地上的話本子,蘆花先生的大名在京城十分響亮,,因他寫的話本子新穎有趣,。
每逢他的話本子出售,都有不少人排隊來買,,每每售罄,。偏他又小半年才發(fā)布一本,眾人等的心癢癢,。
甚至有些沒有發(fā)布的話本子,,直接由蘆花茶館里的說書先生講,所以每當(dāng)說書先生講一個新故事的時候,,茶館里總是里三層,、外三層的人。
而這說書先生為了博新奇,,今日便講了一個盧年還不曾寫完的故事,。
珍珠翻開話本子,方才說書先生講的是一個窮書生入京尋親的故事,。
話說這書生喚做楊生,,父母雙亡入京投奔伯父,,身上的干糧、銀錢只夠支撐走到松州......
盧年下樓去同說書先生道,,“您明日還是講群英傳吧,!我近來要準(zhǔn)備秋闈下場,無暇去寫話本子,?!?p> 說書先生覺得可惜,“可是咱們蘆花齋畫本子的已經(jīng)有半年沒出哩,。您的話本子寫得好,,多少人都是廢寢忘食等著呢!”
盧年是個斯文人,,學(xué)不來母親的撒潑打鬧,。但這這些老家的親戚自從他寫話本子幫他們賺到錢后就更近變本加厲起來。
如今這些人不過是怕他秋闈得中,,日后走上仕途了,,不肯再寫話本子。
那蘆花茶館的生意可就一落千丈了,。
可盧年總歸是有自己的人生的,,不可能一直幫他們下去。再說蘆花茶館已經(jīng)在京城小有名氣,,親戚們也都賺了不少錢,,紛紛買房置地。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時要“餓死的”地步,,不是那種他不幫不行的地步。
珍珠看出盧年被這些親戚的脅迫,。
這個茶館可是一個散布消息的好地方,,對盧年來說沒有用,對她可就不一樣了,。
她生出一個主意,,她要寫出比蘆花先生名聲更響的話本子。
于是珍珠只道,,“你安心備考便是,,我替你續(xù)了如何?”
盧年滿臉的驚訝和遲疑,,珍珠只道,,“到時候?qū)懞昧耍憧戳?,若是滿意,,便發(fā)出去,?”
盧年只笑笑點頭。
窗外聽到窸窸窣窣的喧嘩聲,。
“是秦太尉家的傻孫子,!”
“他怎么上街了,也不怕走著走著便尿褲子了,?!?p> 珍珠探著窗子看去,只見一身著華麗錦衣的少年扶著小廝的手往前走著,,他走的很慢,。
這便是秦八公子,如今已年滿二十,,卻未曾說親,。原因便是他自小尿床,到如今二十的年紀(jì),,卻都改不了這般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