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出爾反爾
“林督主直接闖入我的臥房,,是不是有點沒有禮數(shù)了,?”沈盛的怒氣被林崇巖臉上的陰沉打消了大半,,只能低聲嘀咕闡述自己的不滿,。
“國舅爺,?!绷殖鐜r的目光從遠(yuǎn)處的云清身上收回,,看向有些窘迫的沈盛:“前段時間你在戶部做的那些混賬事,,傳到了圣上那里,因為這事貴妃娘娘今個受到圣上的責(zé)備,,你可知道,?”
林崇巖的話讓還有些忿忿不平的沈盛突然一怔,他沒想到今天元宵佳節(jié),,林崇巖從宮里帶回來的竟然是這種消息,。
“什....什么?圣上...圣上怎么說,?”沈盛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林崇巖的臉色依然陰沉:“你要我在這兒說嗎?當(dāng)著這些人的面,?”
“不不,,咱們?nèi)ズ筇谜f。勞煩林督主了,?!鄙蚴⒒琶Ω目冢殖耙簧?,恭敬地示意林崇巖先走,,隨后又回手擦了擦汗,才又踏出門外,。
林崇巖轉(zhuǎn)身再沒看屋內(nèi)的云清一眼,,而沈盛,也早就被林崇巖的消息嚇暈了頭腦,,哪里還顧得上屋里的人,。
云清被孤單地留在屋里,,她腿腳有些發(fā)麻,只能重新坐下來,,緩緩平靜內(nèi)心的躁動,。
她不知道為什么今晚會這么湊巧,在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場合下,,被林崇巖當(dāng)場抓到。
也許,,竟是命運開的一個玩笑。
林崇巖不可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更可能,,他對她的行動有所惱怒,這樣的話,,她和家人將遭受更大的風(fēng)雪,。
云清的心刺痛了一下。
她又站起來,,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在林崇巖抽身對付她之前,她必須得盡快離開,,帶著云家姊妹,,盡快離開教坊司!離開京城,!
雖然她現(xiàn)在還沒足夠的能力,,但還可以去求刑老太爺,也許他有能力幫自己掩護,,為自己帶出家人留得一線生機,。
云清不能再等待,她即刻沖出屋外,,月色下一抹桃紅色裙擺顯得十分亮麗,,如今屋外卻無一人站守,更無人注意到,。
她提起衣裙,,轉(zhuǎn)身朝門口跑去,若是路上順利,,大概能在半柱香時間內(nèi)逃離沈家府邸,。
黑夜中她稍稍轉(zhuǎn)身,手臂卻被一個人緊緊握住,。
她回頭,,一雙陰鷙的眼睛對上,,將寒光傾倒在她身上。
又是林崇巖,。
這回云清看的更加清楚,。今晚林崇巖穿著一件朱玄色宦官服飾,頭上一頂黑色的三山帽,,左右兩端各垂下長長的帽纓,,將他一張冷峻的臉龐框在中間。
這樣正式的打扮云清第一次見,,想必他是剛剛從宮里出來,,還沒來得及換上便服,便急匆匆地到了沈國舅的家中,,傳遞晚宴上的消息,。
手臂上隱隱作痛,是他拿捏得太過用力,,云清想抽出來,,卻被他一把拉近身來。
林崇巖低頭緊緊看著她,,眼中的怒意仍然未減分毫,,嘴唇微微震動,像是咬著牙擠出的聲音,。
“云小姐出爾反爾,,既想得我庇護,又想回頭給我使絆子,,這樣的品性,,真是令人不齒?!?p> 云清離得他那般近,,只覺得他的怒意就要迸發(fā)出來吞噬了她,她的憤恨也在一瞬間激起,,用力一掙,,將林崇巖的手甩開來。
她很想從心衣之中抽出匕首刺向眼前質(zhì)問自己的奸臣,,忽然看到他身后竟然還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腰間的繡春刀寒光閃閃,成了月夜之下的一處亮光,。
是錦衣衛(wèi),。
云清立刻停了刺殺的動機,錦衣衛(wèi)在旁,,她還沒有把握能贏,。
“我不知道大人在說什么,,今天是教坊司讓我出來接客,我不能不從,?!?p> 她側(cè)著臉看著遠(yuǎn)處,聲調(diào)有意提高了些,,努力控制著平穩(wěn),。
“云小姐今晚特地上國舅爺?shù)母。€差點上了國舅爺?shù)拇查?,竟然沒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目的,?”林崇巖繼續(xù)質(zhì)問,聲音中依然充滿了嚴(yán)厲:“我要是用行刺的罪名治你,,你能有幾條命來抵,?”
云清偏了偏臉,眼睛有些泛紅,,但又很快止住了快要溢出的絕望的清淚。
“我沒有過行刺之事,,更不知道何來行刺的罪名,。”
她的手臂又是一緊,,林崇巖又抓住了她,,幾乎是惡狠狠地說道:“我若想找點證據(jù)按在你頭上,你逃的掉嗎,?”
他沒想到,,云清竟然愿意委身給沈盛那種人,要不是晚宴后陳銘和他及時說了這件事,,現(xiàn)在也許什么都晚了,。
更重要的是,他早就做過決定,,絕對不會再心軟,,但是現(xiàn)在,她卻逼著自己推倒這個決定,。
這些才是他憤怒的原因,。
林崇巖朝身后命令道:“徐錦州!帶云小姐下去,!”
身后的徐錦州應(yīng)了一聲,,繞過來一把接過了云清,云清掙了掙身子,,想遠(yuǎn)離這人的束縛,。她的耳邊突然一陣溫?zé)?,林崇巖的臉龐已經(jīng)湊近上來。
“我勸你不要掙扎,,不然抗命可沒有好下場,!”
林崇巖話音未落,徐錦州的一雙大手已用上力道,,只聽見一聲清脆的骨骼響動的聲響傳出,,手腕上的鉆心之痛迅速蔓延至整條手臂。
云清的額上驀地出現(xiàn)一道青筋,,她痛得想即刻喊出來,,卻拼盡全力忍住,身體仍然控制不住地弓了下去,。
“林督主,,您這是....”不遠(yuǎn)處傳來沈盛驚疑的聲音,他正從后堂跟出來,,就碰上了眼前這幕,。
林崇巖沒有回身,只是繼續(xù)冷眼望著臉上因為疼痛變了顏色的云清,,看到她抬起頭來,,在凌亂的鬢發(fā)之間,露出仇恨的眼光,。
“奪人所愛可不是君子所為,。國舅爺,你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林崇巖的聲音較之前似乎更加陰冷,,讓身后的沈盛有些不寒而栗。
他原本就有些害怕林崇巖,,這會子林崇巖才剛剛將宮內(nèi)的變故告知于他,,勢力高低之趨勢,也就在轉(zhuǎn)瞬之間有了更深一層的變化?,F(xiàn)在的他,,再沒了之前的頤指氣使,反而有了些懦弱無能的諂媚之態(tài),。
“是是是,,林督主喜歡的姑娘,我就是再怎么樣也不敢碰不是,?今個就是那個姓祝的不知好歹,,把人送了過來,我才有些沖昏了頭腦,我可是什么都還沒做??!”
林崇巖的鼻子里低聲哼了一下:“國舅爺不用和我說這些,有這個空閑,,不如多想想怎么和圣上解釋之前的所為,。”
他抬步朝著正門方向走去,。
徐錦州仍然拿著云清的雙腕,,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別反抗,識相的跟著我走,!”用力一拽,,將云清拉在身后跟上林崇巖的步伐。
沈盛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元宵佳節(jié),,他原本還想著要好好放縱一番,卻沒想到諸般不順,,竟是這樣的情景,。
只是他還沒太明白,宮里到底發(fā)生了些什么,?
云清被徐錦州拉在身后一路繞過前院的回廊,,她手腕上的陣痛絲毫未減,只是此時更多了一重心頭的擔(dān)憂,。
她不知道林崇巖到底要怎么對待自己,,更重要的是,,要怎么對待她的家人,。
他們剛繞過回廊,一陣吵鬧聲從不遠(yuǎn)處傳入耳中,。
這吵鬧之聲越來越響,,伴隨著水花迸濺的聲響,竟慢慢透出一個女子的呼求,。
“有人落水了,!”云清很快辨認(rèn)出了這個聲響,高聲驚道,。
身前背對著她的林崇巖腳步不停,,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有人落水了,!”她仍然喊著,,朝四處望去,想看看落水之人的所在。
步伐剛剛繞過假山,,眼前突然開闊出一片園林,,園林中央一處池塘之旁,幾個身著綾羅綢緞的年輕公子哥正圍在岸邊俯身調(diào)弄著水中沉沉浮浮不斷呼救的女子,。
岸上卻無一人下水去救,。
這個女子,分明是被他們拖下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