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東廠太監(jiān)
飛鴿傳書很快就傳到了東廠,,傳到陳銘的手上,。
倭寇來襲,不是小事,,他立馬入宮回稟皇上,,后者督促司禮監(jiān)草擬一份送達(dá)沿海各省的文書,要求各省嚴(yán)陣以待,,加緊對海面的巡邏戒備,。
皇帝坐在玉熙宮內(nèi)的一張矮座圈椅上,手上是南方林崇巖送來的情報(bào),,面前一摞摞堆著的是戶部送來的國庫開支明細(xì)賬目,,看著這些,威嚴(yán)的面孔上又多了幾分沉郁,。
“鄭同光的那個兒子怎么樣了,?還在京城嗎?”皇帝突然發(fā)問,。
陳銘答道:“聽說前段時間一直陪著侍郎刑大人尋找刑小姐,,怎奈始終沒尋見人,不知道從哪聽的消息說刑小姐跟船去了南邊,,昨日就離京追去了,?!?p> “離京了?”皇帝的眉頭皺著十分不悅,。
陳銘立刻跪倒在地,。
“也罷?!被实鄄蛔肪苛?,又道:“這個刑持中也是教女無方,朕賜的婚他女兒也敢拒絕,,現(xiàn)在居然還直接跑路了,,哪里還有官宦世家出來的小姐模樣?也就是朕仁慈,,念著她爺爺首輔做的不容易,,才沒降罪下來?!?p> 手上的情報(bào)一擲,,嘆了口氣:“想來這姓鄭的也算有情有義了,還能一路追著逃婚的姑娘跑,,朕也不能攔著他不是,?隨他去吧?!?p> 陳銘磕頭:“皇上圣明,!”
皇帝面無波瀾接著說道:“鄭同光那邊還得加緊盯著,福建近幾十年一而再再而三受倭寇侵?jǐn)_,,這次可不能再成了賊窩,。要不然,他得提著腦袋來見朕,!”
他朝階下的陳銘擺擺手:“去吧,。”
陳銘快出宮門的時候坐了頂轎子,,東廠離皇宮很近,,中間只隔了一間都察院衙門。
臨近正午,,都察院的門口聚集了一群人,,粗布麻衣草履布鞋,都是尋常百姓的模樣,。
他們跪在地上,,等著都察院的大門開啟,門外站著的兩排兵衛(wèi)用身體擋住紅色的府衙木門,,沒退開讓出道路,,也沒上前驅(qū)趕人群,,只是一動不動地立著,似乎還在等著大人物的指令,。
陳銘掀開門簾,,問道:“外面這是怎么了?”
轎夫答:“小的也不知道,?!?p> 陳銘讓轎夫停了轎,走出來到了街上,。他隨手?jǐn)r了一個挑著擔(dān)子的人,,問他知不知道這些人是做什么的。
“好像是因?yàn)橹罢f老天爺發(fā)怒的事,,東廠那群太監(jiān)砍了好多人的頭,現(xiàn)在外面的這些人都是他們的家屬,,跪等都察院的青天大老爺來給他們做主呢,!”
東廠太監(jiān)。陳銘低頭瞧瞧自己身上還沒來得及換下來的宮服,,心里說不出的滋味,。好在那個挑擔(dān)子的沒見過宮服的樣子,認(rèn)不出來面前這個眉眼和善的人就是他口中的東廠太監(jiān),。
陳銘接著問:“他們要找哪位青天大老爺,?”
“好像是姓汪的,聽說這人很好,,很會為百姓做事呢,!”
陳銘知道是誰了,不過他還是有點(diǎn)不明白:“這人都砍頭了,,找汪大人也不能讓他們活過來,,找了有什么用?”
“哎呀,,當(dāng)然是要青天大老爺做主,,向皇上說他們的家屬都是被冤枉的,把那群東廠太監(jiān)殺頭??!”
陳銘搖搖頭:“這都察院還能把東廠給辦了?簡直癡人說夢,?!?p> “有什么辦不了的?只要讓皇上知道那些閹鬼做的混賬事,,皇上一句話,,他們不都得掉腦袋,!”
陳銘又道:“簡直荒繆!要不是他們自己亂說話做錯了事,,東廠干什么殺他們,?”
“這我怎么知道!閹鬼嘛,,殺人還能有什么理由,,殺著好玩唄!”
那人一口一個閹鬼,,嗓門還大得出奇,,引來好幾個路人駐足,有些人認(rèn)出陳銘身上的宮服,,立馬神經(jīng)緊繃起來,。有個人顫巍巍上前拽拽挑擔(dān)子人的衣服,讓他別說了,。
陳銘溫和地笑笑,,展開雙臂,露出纏繞胸膛的黑底金線蟒袍,,說道:“那你瞧瞧我又是什么青天大老爺,,看看我是不是也能幫他們申申冤?”
那人眨眨眼,,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身后幾個人驚叫一聲四散而逃,隱約傳來“東廠”的竊竊私語,,他才意識到陳銘的身份,。
他身子一歪,歪斜地站著,。
陳銘仍舊笑著,,金線蟒蛇在日光下閃閃發(fā)亮:“怎么了這是?腿軟了,?要不要咱家?guī)闳|廠里坐坐,,讓你看看咱們東廠閹鬼的厲害?”
那人噗通一聲嚇癱在地,。
街道盡頭傳來馬蹄聲,,陳銘轉(zhuǎn)頭望去,看到汪靜騎著馬趕過來停在了都察院門前,。
“是青天大老爺來了,!”人群里一個人喊起來。
接著越來越多的人轉(zhuǎn)身跪在馬下,,“青天大老爺”地喊著,,震天動地,。
汪靜立刻下了馬扶起最前面的一個老人家。
陳銘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回了轎子里,,轎子抬起挪開,,留下還癱在地上嚇得六神無主的那個人。
到了東廠門外,,陳銘叫來一個擋頭:“去,,派人把都察院門外跪著的那幫人給趕走,別讓他們鬼哭狼嚎的被宮里聽見,?!?p> 那擋頭應(yīng)了一聲,叫了一群太監(jiān),,都騎馬往都察院去,。
陳銘手扶著后頸走進(jìn)門,陽光曬得他頭疼,,他就想回去找個沒人的地方躺會兒,,稍微得幾個時辰的清凈。
好不容易到了后堂喝了口茶,,外面回來個人稟報(bào),,說是汪靜在都察院門口守著,,他們不好直接趕人,。
“干什么吃的!”此時陳銘沒了往日的和善,,一拍桌子怒喝道:“你管什么汪靜李靜的,,直接拿了棍子鞭子給我把人驅(qū)散了!不想走的就往死里打,,打到他們愿意走為止,!那個姓汪的要是敢攔著,就連他一起打,!”
回稟的太監(jiān)被陳銘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忙道:“是,是,!”
陳銘又道:“還有,,到了宮里誰都不許多嘴,讓這事就停在宮外,,要是被宮里的人知道了,,你們就等著腦袋搬家吧?!?p> 太監(jiān)被嚇得一哆嗦,,連聲應(yīng)道退了出去,,到了門口摸摸自己的脖子,莫名地感覺后頸發(fā)涼,。
不行,,再怎么樣也不能讓自己腦袋搬家呀!那得多帶幾個人把那群不要命的蠢貨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
陳銘闔上眼,,仰頭靠在椅背上,開始閉目養(yǎng)神,。這會兒,,他想聽幾首曲子,再聽幾段說書,,要是有個人給他按按腳,,那也是不錯的。
總想著宮里和東廠的事,,他頭疼,。
“陳公公?!庇袀€人在他耳邊輕聲說話,。
陳銘睜眼,看到陸公公恭恭敬敬哈腰笑著站在他身邊,。
“什么事,?”陳銘又闔上眼。
“外面有個姑娘找您,?!?p> 陳銘仰起頭。東廠從來都是沒人敢來的地方,,今天居然有個姑娘主動找上門來了,?
他突然想到一個人,問道:“那姑娘長什么樣,?”
“個子不高,,白白的,臉上還涂了脂粉,??雌饋怼标懝诺土寺曇簦骸翱雌饋砗孟袷莻€勾欄院里的姑娘?!?p> 流鶯,。第一個浮現(xiàn)在陳銘腦中的名字。
他想到他去找她的那次,那次他幫她出了頭,,把要打她的一個大漢打下了樓梯,。然后她請他喝酒,那天他受了林崇巖的冷嘲熱諷,,心情不好,,多喝了幾杯。
他好像做了件錯事,,丟了臉,。
他再也不想看到這個女子了。
陸公公腰哈得低低的,,臉幾乎能貼到陳銘的臉頰上,。
他看到陳銘失神了一刻,才眨了眨眼,,雙手抓在椅子扶手兩邊上下滑搓,,有些無措地說道:“給她一百兩銀子讓她贖身,把她打發(fā)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