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五月,,文家村,。
“哎!你們聽說了嗎,?梨他爹沒了,!”
“???什么時候,?”
“就在剛剛!招娣娘說見到他的船翻了,,沒見人從水里出來,,已經(jīng)喊人去了!”
“那人找到了沒,?”
“還沒呢,!都下去好幾波人了,魚鷹也下去幾只了,,有一部分人已經(jīng)順著往下游打撈了?!?p> “這人吶,,真沒意思,這說沒就沒了,?!?p> “是啊,!這突然就沒了,,家里人一句交代話都沒得?!?p> 沒了的人村里都稱他為民大哥,,因為大女兒名叫梨,所以又有人叫他梨他爹,,是一個長年劃船下江的人,,對水很熟悉,沒想到有一天就死在了這條河里。
阿民在村里他那個輩分里最大的,,都叫他一聲大哥,,他有七個孩子,五個女兒兩個兒子,。大女兒梨和二女兒春早已出嫁,,外孫都知道談對象。大兒子大土也早就結(jié)婚,,孩子也都上學了,。三女兒三狗剛結(jié)婚不久,兩個兒子剛會走路,。小兒子在高中,,是家里的文化人,也是與我媽牽扯一生的男人,,是的,!他就是我父親迎春。還有兩個小女兒,,聚妹和蓮英,,半大的年紀,懵懵懂懂的,,識不了幾個字,,整天在家里做鞋繡花。
人多力量大,,梨他爹的尸體很快被找到,,喪事也辦的很盛大。已經(jīng)出嫁的三個女兒加上幾個姊妹那邊,,再加上自己外家還有大媳婦的外家,,來了很多客人。
客人帶來祭品,,有酒有肉還糖果,,這是古老就有的風俗。迎春披著長孝跪在棺木旁行孝子謝禮,,待客人叩拜后扶著起身,,然后再下一個客人過來叩拜,他又重新跪地等客人叩拜完過來扶起,。
每一個客人叩拜獻上祭禮,,由道士念祭文喊客人叩拜,供桌上擺放著客人獻上的祭品,,供桌周圍擠滿了人,,個個探頭探腦,,只等客人叩拜完成,就搶供桌上的祭品,,這應該也是風俗吧……,?而在供桌旁邊站著一個姑娘,十四五歲的年紀,,微胖,,臉蛋圓圓的,扎著兩條及腰的粗辮子,,她正是年輕時候的媽媽,。辮子姑娘一手抓著一個孩子,右邊的比她矮半個頭,,左邊的卻只到她的腰際處,,兩個都是女孩,是她的兩個妹妹,。辮子姑娘兩手死死抓住兩個妹妹,,那雙眼睛卻緊緊盯著供桌上的那幾顆糖,是客人剛剛拿上去的祭品,。
道士還在大聲念著祭文,,客人跪著的后方,是鬧哄哄的鄉(xiāng)民們,,跪地的父親見到辮子姑娘靈動滑稽的畫面,,低頭嘴角微微揚起。
之所以叫文家村,,是因為整個村百來戶人家都姓文,,清一色姓氏的小村,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起來了一家姓王的,,發(fā)展了兩代都是一脈單傳,。
王叔王嬸膝下有一個兒子三個女兒,大的是兒子叫王大鈞,,大女兒叫冬英——我的母親,二女兒叫臘英,,小女兒因為小時候不乖,,拜了文家公作干爹,所以叫文妹,。
老爹的喪事過后,,迎春又去了學校,而村里也隨著客人們散去重新歸于平靜,。
短短兩年時間,,除了民大哥的親人,,估計沒有人還記得他這個名字,只有每年清明節(jié),,到山上墓前,,還有知道那座墳地里葬的是他。
1982年四月,,文家村,。
王家雖是村里的獨姓,但不影響王叔王嬸好客,。有一天,,王家來了個客人,可能是貴客吧,,王嬸拿出藏了近一年的黃豆泡了水,,下午王嬸就叫了大女兒冬英幫忙推石磨,做了豆腐,。在這個飯都吃不飽的年代,,豆腐算是一年難得幾回吃的上等菜了。王嬸又取來新的面粉調(diào)好,,先煮米飯,,再把和好的面加到半熟的米飯里一起蒸,這樣的飯也就過年能吃上,,要知道平日里參的都是玉米面,。
“今晚有客人在,一會叫吃飯的時候你們都先不要上桌,,等客人吃好了你們再吃,。”王嬸拉著幾個孩子到一旁的屋里交代道,。
“那客人什么時候吃好?。康瓤腿顺院?,還有飯菜給我們嗎,?”大兒子大鈞問道。
“有的,!我煮了很多呢,!”王嬸笑著說道。
“那我們怎么知道客人有沒有吃好,?”大鈞又問,。
“你們都聽我指揮,一會兒等客人吃好,,我會叫你們過來收桌子,?!蓖鯆鸺毿慕忉專幌M⒆觽冊诳腿嗣媲坝卸Y貌,,給客人留下好印象,。
“哦!我知道,!媽~一會兒記得喊我們收拾哦,!”大鈞一臉我最聰明了的表情。
王嬸滿意的點點頭,,進屋端著飯菜上了桌,。
王叔倒了兩碗酒,一碗給了客人,,一碗給自己,,王嬸上完菜就轉(zhuǎn)回廚房了,女人不上桌是一直以來的規(guī)矩,。
“嫂子也過來一起吃吧,,我又不是什么富貴人,不用回避的,!”客人沖著廚房那邊喊道,。
王嬸自顧自收拾廚房,沒有回應,。
“不用管她,!她收拾收拾就來!來來,!我們吃,!來!”王叔理所當然的說道,,舉起酒碗邀客人喝酒,。
客人舉起碗喝了一小口,這才想起來幾個孩子也不見蹤影,,于是問道:“孩子們呢,?都過來一起吃啊,!嫂子,!先別忙了,快叫孩子們一起過來吃飯,!”
“我吃飽了!”廚房門右邊探出一個腦袋,,那腦袋一偏,,兩條粗辮子就甩了下來胡亂搖擺,,是冬英那丫頭。
“我也吃飽了,!”廚房門左邊又探出來一個腦袋,,是大鈞。
“???哦哦!那再吃一點??!”客人剛夾了塊豆腐放進嘴里,被燙的咧了咧嘴笑著說道,。
“不吃了,!太飽了,吃不下,!”大鈞又搶著回答,。
“這孩子真懂事!”客人說道,。
聽到這話的大鈞頭揚了揚,,嘴里哼了一聲,很是得意,。
“大鈞,!給表叔盛飯!”王叔喊道,。
“哎,!來了!”大鈞高聲應道,,快步走到桌邊,,拿起碗盛了好大一碗飯遞給客人,然后一屁股坐在一桌邊,。
王嬸不好上桌,,就假借收拾廚房的名義一直坐在灶臺前。
可能是因為王嬸做了一手好菜,,也可能是因為這是一桌難得吃上的上等飯菜,,客人吃的差不多了,盤子里的菜也吃所剩無幾,。
客人抹抹油嘴,,放下筷子,干咳一聲后開口道:“咳咳,!得罪了,,那就收了吧,!”
話音剛落,兄妹兩人撲向桌子的動作把客人嚇了一跳,。
早在客人擦嘴的時候,,坐在桌邊的大鈞就和廚房門邊的冬英交換了眼神,兩人已經(jīng)死死鎖住目標,,只等客人開口,。
噼里啪啦的聲響過后,大鈞因為坐的近,,所以客人剛剛開口就一把抓住了還剩幾塊豆腐的盤子,。而冬英離得遠,從那邊沖過來只抓到裝著花生米的盤子,,花生也只剩下十幾粒,,聲音也是因為冬英撲的太急,差點把桌子推翻發(fā)出的,。
“你們……”客人有些疑惑,,不知道這是搶著收拾還是搶著吃,但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兄妹兩緊緊抓著各自的盤子,,大鈞干脆直接把飯到盤子里道:“我的!嘿嘿,!”然后也不顧客人在場就大口吃了起來,。
“你們還沒吃吧……?剛剛怎么不過來一起吃,?”客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原本是怕孩子在客人面前丟人才沒讓上桌吃飯,結(jié)果更丟人了……
1982年六月,。
“哎,!迎春哥!你什么時候回來了,?”大鈞喊道,,前面河岸邊筆直站著的正是迎春。
大鈞其實也是個讀書人,,只是王公白白交了學費,,大鈞成績卻不行,識得幾個字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便回家種地了,。同樣是讀書人的迎春學問好,大鈞就特崇拜他,覺得要是能跟他走近些,,自己也能有那身書卷氣,,所以一見到人就屁顛屁顛的上前打招呼了。
最值得高興的事:
我:媽,,舅媽家那么遠,當年舅舅和舅媽是怎么認識的,?
媽媽:舅媽的爹是咱們外婆失散多年的哥哥,,以前打仗的時候走散了。才找到不久,,我跟你爹就結(jié)婚了,,那時舅舅還沒結(jié)婚,外婆帶著我,、舅舅還有你爹我們一起去他家,,然后說了舅舅還沒找到對象,外婆的哥哥就說:“我家有一籮雞,,你想要哪個就抓哪個回去,!”
我:啊,?他說的是舅媽的姊妹們嗎,?
媽媽:嗯!舅媽家有四姊妹,,大姐已經(jīng)嫁人了,,舅媽是家里的老二。
我:我就說嘛,,舅媽人美心善,,怎么會看上舅舅呢?(其實舅舅人長的還不錯,,只是有的時候太自以為是就像個憨憨,。)
平凡的小腦洞
小時候,每當家里停電,,我們一家人就會坐到大門口聽媽媽講故事,,她童年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