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產(chǎn)后一直在醫(yī)院調(diào)養(yǎng),,宋寒洲倒是自那以后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可不管是什么,扶疏都不想再去追究,,宋寒洲去干了什么,,人又在哪里。
簡綏星作為她的主治醫(yī)生倒是早上一趟,,晚上一趟地來看望她,。
她窩在雪白的病床上精神萎靡不振,感覺像是融為一體,。
如果不是藍(lán)白相間的衣服下心臟還有微弱的起伏,,簡綏星覺得這實在像一個靜止的空間。
簡綏星放下手里的化驗單:“我說你們夫妻何必呢,?”
“我們不是……”扶疏喃喃道,。
簡綏星一下子沒聽清:“什么?”
“我們不是夫妻,?!狈鍪枘匕杨^轉(zhuǎn)過來,很認(rèn)真地沖簡綏星搖頭:“我是我,,宋寒洲是宋寒洲,,我們是不同的個體?!?p> 簡綏星眨了眨眼,,輕輕笑了一聲。
他長腿一跨,,上前挪過旁邊的凳子坐下:“你最近是在研究哲學(xué)嗎,?能不能說點我聽懂的?!?p> 扶疏撐著病床又坐起來了一些:“我在小鎮(zhèn)上和奶奶相依為命,,別人都為了生活努力,我是為了生存努力,,像宋寒洲這樣衣食無憂的大少爺……可能就是一輩子都無法與我共情吧,。”
“這種感覺就好像……你在寒冬的時候喜歡上冰淇淋,?!狈鍪璧纳裆芷届o,平靜到仿佛失去色彩,,“雖然屬性相同,,但你們并不會被彼此所吸引,。”
簡綏星將手里的化驗單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他唇角微微上勾,,顯然被扶疏的“寒冬冰淇淋”論斷勾起了興趣。
他道:“可誰也沒有規(guī)定不能在冬天吃冰淇淋,?!?p> 扶疏抬起頭,有點兒笑不出來:“有你這么安慰人的嗎,?”
簡綏星將筆插回了白大褂的上衣口袋里,,一本正經(jīng)地?fù)u了搖頭:“我只是實話實說,在我看來,,你們完全不一樣,,宋寒洲是個很理性的人,哪怕是愛情,,但你不一樣,,你的理性給了愛情之外的生活?!?p> “你給了他足夠多的愛,,讓他覺得在冬天不吃冰淇淋也無妨,讓他忽略掉自己喜歡在冬天吃冰淇淋,?!辈坏貌徽f,簡綏星不愧是和宋寒洲一起長大的至交,。
有些會惹怒宋寒洲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好像一切都很自然。
扶疏低下頭,,慢慢思考了一會兒,,小聲道:“或許你說得對吧,雖然是不合時宜的事情,,也沒人不許它發(fā)生,,可大冬天的一口冰碴子吞下去,我的心和胃都受不了,?!?p> “我花了錢,,遭了罪,,所以我不想這么干了?!狈鍪柰虼巴?,枝頭已經(jīng)有一些新綠,“以后的生活里,我只想對自己好一點,?!?p> 簡綏星張了張嘴,他本是有話想說下去,。
但還是沉默了下去,。
如果非要進(jìn)行辯論,他還可以繼續(xù)說下去,。
可如果一個人已經(jīng)死了心,,這種口舌之爭就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
“你的意思是打算和寒洲離婚嗎,?”簡綏星順著扶疏的話,,不太放心地又補充了一句,“我想他應(yīng)該不會同意你在這時候離婚,?!?p> 扶疏卻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蒼白無力:“實際上,,我并不需要他的同意,。”
“你的意思是分居,?”簡綏星想,,他確實低估了扶疏想要離開的決心。
扶疏低低應(yīng)道:“嗯,?!?p> 重京一連幾天陰雨連綿,直到今天早上才算是轉(zhuǎn)陰,。
昏暗陰沉的光線朦朦朧朧,,落在扶疏身上愈加顯得無精打采。
簡綏星站起身,,往后推開了凳子,,低聲道:“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時候說分居兩年離婚是在說氣話,?”扶疏抬起眉眼,望向簡綏星,,“之前明明有無數(shù)的機會可以讓我這樣做,,可是時至今日我……”
簡綏星握住她的胳膊,湊過去了一些,,低聲道“不必再說了,?!?p> 他明白了扶疏的意思。
扶疏想辦理出院手續(xù),,但她心情不太好,,簡綏星認(rèn)為以她的遭遇完全有機會罹患產(chǎn)后抑郁,所以建議她不要單獨一個人待著,,多和人溝通和聊天,。
扶疏這才想起鹿喲喲。
按理來說,,簡綏星是鹿喲喲的醫(yī)生,,她完全不可能不來醫(yī)院探望她。
扶疏有點疑惑:“喲喲呢,?”
簡綏星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
那種表情雖然很淡,可是發(fā)生在一個沒什么表情的人身上,,非常顯目,。
扶疏更加覺得情況不太好,她嘗試性地問道:“你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雖然她用了疑問句,,但她心里其實更傾向于這里應(yīng)該是陳述語氣。
簡綏星幽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她出院了,,我聯(lián)系不上她,。”
扶疏看了眼簡綏星,,仿佛在理解一個世界級的難題,。
比諾貝爾數(shù)學(xué)獎這兩個名詞的組合在一起,還令她費解,。
簡綏星被扶疏盯得沒法子,,糾正道:“好吧,她強行出院了,,之后我就聯(lián)系不上她了,。”
扶疏喉頭一哽,,她強裝鎮(zhèn)定地往耳后撥了撥頭發(fā),,指桑罵槐道:“天下的烏鴉果然一般黑?!?p> 簡綏星很無奈地閉了閉眼,,環(huán)顧四周后,他拿起化驗單就轉(zhuǎn)身往病房門口走,。
在門口,,簡綏星忽然頓住了腳步,他偏過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扶疏看他實在難受,主動道:“你說,?!?p> “謝謝?!焙喗椥嵌Y貌性地說了一句,,然后道:“烏鴉是非常忠貞的鳥兒,他們好兇斗狠,,是以畢生都會堅持一夫一妻制,。”
簡綏星果然是有禮無心的類型,。
扶疏一時語塞,,她望著簡綏星侃侃而談的模樣,身上的白大褂要是換成西裝,,眼前的病床換成教室,,執(zhí)掌的地方從手術(shù)臺換成講臺,總覺得也毫不違和,。
一個無論在什么崗位上都很嚴(yán)謹(jǐn)?shù)娜恕?p> 卻不小心把鹿喲喲弄丟了,。
這比宋寒洲這樣理智的人,能愛她愛得死去活來的可能性還小,。
有了簡綏星這個簡氏醫(yī)藥的股東支持她出院,,她離開的手續(xù)要簡單很多。
簡綏星在門口為她叫了一輛車,。
簡綏星又囑咐了一句:“如果有事,,就給我打電話?!?p> 扶疏的手攀在車門把上,,抬起眼道:“如果有鹿喲喲的消息,請給我打電話,?!?p> 簡綏星:“……”
扶疏關(guān)上了門,簡綏星卻在車窗外說了句什么,,扶疏沒聽清,,但當(dāng)她搖下車窗的時候,司機正好發(fā)動了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