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尷尬,?！?p>　　“還行,?！?p>　　兄弟倆盤腿坐在榻上琢磨了半天,。

　　禮物，猛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可是吧,，給國舅家拜年總得有個先后吧？

　　趙德芳是皇嫡子,，自然要先給他的舅舅拜年,，那就得兄弟兩一起過去。

　　問題就出在,，王繼勛家他們倆都不好登門,，王繼勛還在天牢里待著呢。

　　那就先去賀家,？

　　太祖會打死他們兩個,。

　　“我覺著，爹這次是給咱們出了個考題,，”趙德昭擰著眉頭說,，“要不這么著，你去賀家,，我去王家,。”

　　那就成示威了,。

　　“算了,，各管各的吧，你那舅舅是個山炮,，我那舅舅是個棒槌,，兩個憨批棗木錘錘一對對，都不是啥好貨,?！壁w德芳拍手，“你去了記著以大娘娘的兒子的身份，先給長者百年,，然后擺出咱爹的長子的架子,，好生收拾賀令圖一頓，這貨到現(xiàn)在還記著給三叔通報我每天做了什么,?！?p>　　“那你呢？王家也挺可憐的,?！壁w德昭于心不忍了。

　　“他們可憐,？被王繼勛害死的那么多人家,，難道就不可憐？人家的女兒也是娘生爹養(yǎng)的,，憑什么就得被王繼勛殘暴地殺害,？這廝死不足惜?！壁w德芳擺手,，“你去了人家反倒會挑撥咱們兄弟的關(guān)系，我一個人去,。王繼勛不在,，正好教教別的人做人，娘就那么一個弟弟,，不學(xué)好,，那得讓她的娘家后代學(xué)點(diǎn)本事?！?p>　　行嗎,？

　　“我還是先陪你一起去，打起來好歹還有個應(yīng)付,?！壁w德昭打了個飽嗝兒，還吩咐,，“那內(nèi)甲穿好啊,，到時候你躲在我身后就行，好歹我也是哥哥,?！?p>　　你可拉倒吧，你這人有缺點(diǎn),。

　　“給你一碗肥肉你就忘了自己的差事,，記著啊,，在賀家多待片刻，我處理完王家的事情過去找你,，你就擺出喜怒不形于色的嘴臉,，不陰也不陽，不哼也不哈,，吃飽肚子坐等著,，此外，千萬不能答應(yīng)親事,，近親結(jié)婚生的兒子出憨批的概率特別大,。”趙德芳叮囑,。

　　趙德昭踟躕了一下詢問：“那要是問起賀氏一族北上的事情呢,？”

　　趙德芳點(diǎn)頭道：“我有辦法?！?p>　　那你說,。

　　“你叫個哥我就告訴你,?！壁w德芳肅然。

　　趙德昭一呆,，抄起枕頭就砸,。

　　吵吵鬧鬧換上新衣服，哥兩個奔赴福寧宮,，進(jìn)門一看不由羨慕,。

　　太祖穿著燕居服，居然趴在榻上馱著小不點(diǎn)玩耍,，天底下誰還有小可愛的待遇,？

　　“哦，說定了,？那就去吧,，”太祖顯然很享受過年的悠閑，聽貴妃探親,，陪女兒玩耍,，小日子過得別提多滋潤，這一聽倆兒子安排的很好,，當(dāng)即大手一揮,，“明日你們?nèi)ソo你三叔四叔拜年，給開平公拜年,，順路給你大姑姑拜個年,，朕就不去了,，嗯？”

　　明白,，你都朕了還有我們反抗的余地,？

　　出了門，趙德昭左右不得勁,，扯著趙德芳：“你快告訴我辦法,。”

　　那你……

　　“我還收拾不了你了怎么的,?！壁w德昭掐著脖子就搖。

　　大內(nèi)禁軍將校瞧著心里歡喜,，趙春來悄悄跟呼延贊說道：“二哥兒與四哥兒情深義重,，官家也可安心處理國事了?！?p>　　呼延贊笑道：“兄友弟恭,，國家幸事，跟上,?！?p>　　去趙德昭府上叫來親衛(wèi)大隊，趙德昭當(dāng)即分出三百：“你多帶點(diǎn)人,，回頭我求一下爹爹,，我這人太多，分你一半,?！?p>　　趙德芳拱手：“那我就過去了啊，記著人家問起來,，你不要說不知道,，要高深莫測，明白,？”

　　“就是這樣嗎,？”趙德昭臉色一板，慢悠悠做吃茶狀,，“就是問啥不說啥,，問急了就笑？”

　　對對對,！

　　“二哥,，你這模樣真像個憨批?！壁w德芳揮手跳上馬車就跑,。

　　趙德昭哈哈一笑,，哼一句“浪子無錢過酒家”，不用問,，趙德芳哼過的歌曲,。

　　“走，給國舅爺拜年去,，”趙德昭打了個呵欠,，“晚上還去宮里，省點(diǎn)錢,?！?p>　　趙德芳帶著隊伍沒敢招搖過市，很穩(wěn),，一路到了皇城外,，前頭有趙春來親自負(fù)責(zé)偵察，后頭是太祖舊部壓陣,，呼延贊帶著三百鐵甲軍小部,，趙德昭分派的一部逶迤直奔王家，不片刻到了門口,，趙德芳看著都有點(diǎn)心酸了,。

　　王繼勛被抓之后，王府雖沒有被抄查,，但是那宅子乃是朝廷分派的,，官員一犯罪,，官邸自然要收回去,。王府孤兒寡母與幾個老仆，無奈之下只好搬到一處背街的院子,，那是原來轉(zhuǎn)運(yùn)牛羊的一個小官員留下的,，衛(wèi)生就不說了，環(huán)境極其惡劣,，鄰居就是一個殺豬的屠戶鋪?zhàn)印?p>　　鐵甲軍一到,，孤兒寡母哭成一片，還當(dāng)是來抄家的,。

　　“是四哥兒,，四哥兒帶著人，還帶著禮當(dāng),，這是來拜年來的,。”跑到門口一瞧,，一個老仆大喜,，連忙撲進(jìn)門匯報,。

　　王繼勛之妻陳氏一愣，腳下一軟險些暈了過去,。

　　有老仆低聲埋怨道：“四殿下坐視咱們家被二皇子整治也不管,，此番來有何用?！?p>　　王繼勛的一子一女卻不管那多,，才四五歲的孩子，緊緊拉著陳氏的裙邊哭道：“娘,，好餓,。”

　　晚膳時間還沒到,，家里沒那么多錢買吃的,，陳氏哪里能變得出來吃的？

　　只好道：“四殿下來了,，當(dāng)有些吃的,，莫哭，不能哭,?！?p>　　趙德芳一看街坊鄰居都跑出來看熱鬧，遂讓趙春來去驅(qū)散,。

　　他自己走進(jìn)院門,，幾個老仆連忙來迎接，卻不跪拜,，只深深作揖,。

　　他們可不是奴婢，而是與王家簽訂了契約的自由人,。

　　“諸位免禮,，”趙德芳目視記憶中就有些寒酸的這個舅母，見她裙邊磨損,，木釵殘破,，不由長嘆道，“男兒家不顧家至此,，那人該死至極,。”

　　而后恭恭敬敬跪拜,，口稱：“甥男德芳,，問舅母安?！?p>　　陳氏擦擦眼淚,，心中定了大半,。

　　趙德芳起身再瞧，這家里連個會客的屋子都沒有,。

　　這不是天子的過失,，這是王繼勛在作死。

　　他有好幾個外宅,，在這個時代這不算離譜,。

　　可他居然把外宅當(dāng)內(nèi)宅，把原配夫人與親生的兒女扔在一邊,，王府是一概不回的,，祿料是一概不給家里帶回去的，這么多年來,，王府完全是陳氏變賣自己的嫁妝,，以及天子賜到王府的那點(diǎn)錢過活的。

　　清秀但瘦弱的陳氏娘家原本是商戶,，后來又家道中落,，王繼勛自然十萬個瞧不上這個發(fā)妻，趙德芳曾經(jīng)聽人嘲笑他的時候說起過,，可怎么想也想不到王繼勛混賬至此,，這簡直……

　　回頭找個機(jī)會打那小子一頓。

　　“這里不能住了,，”趙德芳回頭道,，“呼延將軍，你可知哪里的環(huán)境能好一些,？”

　　呼延贊也嘆息不已,，聞言道：“殿下要尋找院子，恐怕須三五日,。我家旁邊倒有個小院子,，不大，勝在安靜,，若是請官家過問，王繼勛雖有罪,，可王家畢竟是國戚——”

　　“不必,，我好歹也是皇嫡子，這點(diǎn)事辦不好怎么行,?！壁w德芳吩咐，“去找開封府少尹,，就說我的景福宮有點(diǎn)小,，家里窮親戚去了都住不下,，請他過問一下。另外,，那里是官宅所在,，我這個舅母可沒有官身，你把今天見到的寫成奏表,，晚上我便呈送爹爹,，王繼勛該死，可發(fā)妻無過,，當(dāng)誥命,。”

　　高,！

　　陳氏連忙謝恩,，心里還有些詫異，四哥兒怎地比以前多了許多霸道,？

　　“春來叔,，你幫我給三嬸娘，大姑姑送兩封信,，口信,，直說今日見到的，再說我要為舅母請封誥命的事情,，請她們幫我,。”趙德芳搖頭,，“王繼勛,，這個混賬東西，讓他在牢里待著吧,，這家既然是舅母支撐下來,，索性就交給她教養(yǎng)孩子，將來成為國家棟梁之材之時,，羞死那個不要臉的,。”

　　趙春來驚喜,，長公主當(dāng)然會幫忙,。

　　可……

　　“三嬸娘性子溫和，她最有大局觀,，”趙德芳再說,，“二哥那邊我一會跟他說就行了，給二位嫂嫂帶個信，她們會明白怎么做,?！?p>　　幾個老仆大哭，有一個老婦忍不住埋怨道：“四殿下何故今日才來,，叫別人欺負(fù)自家人,？”

　　陳氏大驚，這話你怎么敢說,？

　　“一碼歸一碼,，二哥處理舅舅，那是爹爹和我都點(diǎn)過頭的,，他該死,，你們不要埋怨，更不能怨恨二哥,，若非他求情,，恐怕……年前便處斬了?！壁w德芳過去脫下大氅將兩個衣衫破舊的孩子包起來,，讓呼延贊帶領(lǐng)，直奔說好的院子而去,。

　　這一下開封府有些震驚了,。

　　少尹一聽說此事趕緊往晉王府跑。

　　趙光義早已知道了,。

　　“四哥兒辦的妥當(dāng),，國法是國法，親情是親情,，”趙光義吩咐,，“讓夫人親自過去，叫開封府少尹當(dāng)即辦理,，陳氏的誥命身份要盡快辦下來,，但不可為王繼勛脫罪，”他沉吟著吩咐,，“德芳若是不懂,，你們也不要去說?！?p>　　還是那句話一碼歸一碼,。

　　趙德芳要是有政治智慧，他就不會給王繼勛求情,。

　　若他一時糊涂了，那趙光義可就要笑了,。

　　越國夫人連忙收起接見一些誥命的服裝,，換上一身素裝,，出門直奔王家，到了地方才發(fā)現(xiàn)撲了個空,，進(jìn)門見長公主黯然垂淚,，她一瞧環(huán)境心中也怒了。

　　“王繼勛怎可如此混賬,？”夫人回頭問,，“德芳呢？這孩子,，他可沒必要親自去開封府,。”

　　急匆匆跑過來的王氏陳氏道：“四哥兒先帶著人去了那宅子了,?！?p>　　越國夫人吃了一驚，長公主卻哈哈大笑起來,。

　　“咱家小兒郎,，如今也有脾氣啦，好的很呢,?！痹絿蛉松陨杂行﹫A潤的臉蛋上也浮現(xiàn)出溫和的笑容。

　　很顯然,，趙德芳這就是在擺架子,。

　　同時，也是開寶元年一次霸道的亮相,。